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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大禹治水 夏啟「家天下」的秘密傳說

  第173章 大禹治水 夏啟「家天下」的秘密傳說(2)

  師韶道:「那時太一宗的宗主廢天時、亂甲乙,四大宗派均受其害。後來禍亂雖然平息,但四大宗派都受到極大的損傷,偏偏那時候又遭逢后羿、寒浞(zhuó)9之亂,那幾十年間,各派非但沒有機會休養生息,反而要隨時捲入問鼎天下的亂流之中。那位大宗師就生長在這個時候,當第三代夏王仲康駕崩的時候,他還是個少年。」


  太康、仲康年間,射正後羿憑藉武力奪取了政權,夏人退居一隅,依附同宗的斟尋氏,僅能保有九鼎,有家而無國,有道統而無天下。再後來連九鼎都丟失了,而後羿則被他的大臣寒浞所軾殺,寒浞殺了后羿之後,還將他煮成一鼎肉湯,命后羿的兒子吃下去,后羿的兒子不忍,也死在寒浞刀下。這些夏朝往事,有莘不破倒也知道。


  師韶道:「寒浞殺了后羿之後,仍然襲用有窮的國號,娶了后羿的少妃純狐10,生下兩個兒子,一個叫澆,一個叫豷。澆長大之後,統領大軍滅了斟尋國,殺死了第四代大夏王相。阿靡早年曾追隨後羿,後來見寒浞執政,不恤百姓,殘暴不堪,於是揭竿而起,引領夏、斟尋遺民反抗寒浞的統治,經過多年鬥爭,終於推翻了寒浞,立第四代夏王的遺腹子少康為第五代大夏王,大夏由此中興。」


  有莘不破怔怔聽著,聽到這裡,突然一拍大腿道:「你說的這些事情,不是斟尋一宗做的么?」


  師韶微笑道:「斟尋一宗就是阿靡。斟尋是他的母國,不是他的姓;一宗是各派弟子的敬稱,也不是他的本名。現在鎮都四門中的山鬼,就是他的後人。」


  有莘不破道:「原來如此。我也曾聽過他的事迹,可從來不知道他原來是血宗的宗師。」


  師韶道:「到了夏王少康平定天下的時候,四宗傳人已經損折殆盡。斟尋一宗重建九鼎宮,整理太一宗遺法;踏遍天下尋到洞天派傳宗之發;晚年鑽研離魂之道,甚至有傳說他曾渡過弱水找回心宗遺法——雖然最後這個傳說並不可靠,但他的努力惠及四門,則是大家都承認的。據說崑崙四界如今的形態,也是在他手裡鼎定的。」


  有莘不破聽得出神,過了好久才道:「後來呢?這位斟尋一宗怎麼樣了?他們血門在不被殺的情況下是能長生不死的,難道他也被他徒弟殺了不成?」


  師韶道:「究竟他是得道棄世,還是被他徒弟所弒,外界眾說紛紜,他的門人則三緘其口。斟尋一宗學問廣博,家師曾道他或許是軒轅黃帝以後最接近混一四宗的人。不過傳承了他血門衣缽的人,你卻是見過的。」


  「我見過?」有莘不破心念一轉,驚道,「不會是天山那個老妖怪吧?」


  師韶道:「不錯。斟尋一宗活動的時間極長,至遲在第十代大夏王不降的時候還有人見過他。算來仇皇大人輩分甚高,不過四宗並非同門,因此仇皇大人出山之後只是與你的師祖申眉壽大人、雒靈的師祖妙無方前輩等平輩論交。唉,仇皇大人和斟尋一宗性格大異。斟尋一宗那樣的地位,卻沒有掌控道統正宗之心,天下大定之後便歸隱山林。而仇皇大人則欲心極熾,為了顛覆太一宗在夏都的百年根基,竟然不憚於惑亂夏主,搞得政局大亂。此後一直躲在荒僻之地的心宗也不甘寂寞了,本來,夏桀英勇神武,有祖上之風。可自從十年前妺喜娘娘入宮,一切就都變了。」


  說到這裡師韶停了下來,有莘不破知道他為什麼停下,只是道:「你放心,靈兒待我不同的。」


  師韶道:「我遇到你在雒靈之後,因此也說不上你在遇到雒靈之後是否有很大的改變。但……但我總覺得你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


  有莘不破道:「遇到她之後,我確實改變了許多——但卻不是因為她一個人。江離、羿令符、桑谷雋……這些朋友對我的影響都很大。雒靈只是其中之一。其實,雒靈從來都沒跟我說過話,她永遠都是站在我背後,在某些時候,我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而且也常常不知她在想什麼。感覺上,靈兒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個女孩子,一個很平凡、很簡單的女孩子,簡單得你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能知道她的心。但在另外一些時候,她的心又變得那麼撲朔迷離。在這種時候,我就會感到自己完全無法了解她。特別是和那些宗門理念有關係的事情,我根本就沒法介入。朋友中在這種時候能和她交流的,或許只有江離。在某些時候,當他們兩個用眼神交流的時候,我感到自己完全是個局外人。」


  師韶嘆了一口氣,沉默著。他與有莘不破的友情雖然可貴,但和江離、羿令符等人相比,畢竟隔了一層。對此他無法介入,也無意介入。


  有莘不破道:「靈兒的安全,其實我可以不擔心。正如你所說,如果她是那個心宗的傳人雒靈,那大概沒什麼人能害得了她吧——就算是面對血祖,她也未必就束手無策。可是我還是怕,怕此刻離家的不是心宗的傳人雒靈,而是那個平凡而簡單的靈兒。江離禍福難測,羿令符棄我而去,桑谷雋又……又和我生分了,靈兒啊,你可千萬別出事,要不然,我該怎麼辦?」


  師韶道:「不破,莫要想太多了。崑崙之戰魔障重重,你若心裡有個結,只怕會被夏人有機可乘。」


  「夏人……」有莘不破道,「崑崙上的夏人,我根本不放在心上!就算是面對都雄魁我也不怕。除非……除非是他。如果他不是被人控制又站在我的對立面,那我可真不知該怎麼去面對。」


  師韶似乎沒有聽出有莘不破的弦外之音,只是嘆息道:「唉,這次上崑崙玄戰,雙方實力難分軒輊,我們其實並無勝算,伊摯大人曾去懇求一位高人為天下蒼生而出山相助,可惜被那位高人婉拒了。」


  有莘不破更是驚奇:「什麼大人物,值得師父親自去請?」


  師韶默然了片刻,才道:「也是血宗的一位大宗師,一位比斟尋一宗輩分高得多的大人物,據說當年斟尋一宗能夠領悟血宗奧秘,就是從他那裡得到的傳承。不過這位前輩修為雖高,卻並未繼承血宗掌門,平素只務養生,不肯介入天下紛爭,就連這一次玄戰,伊摯大人前往邀請他也不肯出山,只是沒禁止他的子孫為所在國族效力。據說上一次席捲天下的甘之戰他的態度也是如此。」


  有莘不破愣了一下,隨即駭然道:「甘之戰……那不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么?」


  師韶道:「對。」


  有莘不破道:「你是說,那個前輩從甘之戰的時候活到現在?」


  師韶道:「其實不止,他是堯帝時代的人了,大禹鑄九鼎制《山海圖》他也曾參與,但自那以後,他就再也不介入任何世事了,無論是什麼樣的天地大變都置身事外。」


  有莘不破駭然道:「這個前輩究竟是誰?」


  「他姓彭,名鏗,因輩分奇高,因此知道他的人都尊之為彭祖。」師韶道,「據說他最小的兒子現在就在前線,不過那個年輕人似乎並沒有多大的神通。」


  夢中夢


  出發之前,江離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若木。江離知道自己在做夢,可卻不願意醒。九鼎宮這個地方,孤寂得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淌。好容易見到親人,哪怕只是一個幻象,江離也不願意失去它。


  「師兄……」他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跑了過去,想抱住若木,卻一把抱住了若木的腿。然後他才發現若木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高大。江離看看自己的手,看看自己的臉,才明白過來:不是若木變得高大了,而是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小孩。


  「師兄,我怎麼變成小孩子了?」


  若木笑了笑,卻不說話,把小江離抱起來,親一親,便放下他向外走去。


  「師兄!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師父也走了,我……」


  他不斷地追趕著,但若木的身影卻越來越遠,終於一陣恍惚,江離醒了過來。


  夢醒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九鼎宮,腳下是一座孤峰,峰下是滔滔洪水,身邊坐著一個老人。


  江離問道:「老人家,這裡是哪裡?」


  「這裡?這裡是羽山。」


  羽山?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呢?還有腳下這洪水是怎麼回事?羽山應該沒有發洪水才對啊。還是說下面的人對天災知情不報?

  「老人家,這個地方的洪水泛濫了多久了?」


  「多久?忘了。也許幾十年了吧。唉,一直都沒治好。」


  「幾十年?」江離心中一驚,隱隱感到自己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


  果然,那老人說道:「如今堯帝在位,主聖臣賢,為什麼上天還要生民遭這樣的罪啊!」


  江離心道:「堯帝……難道我回到了堯舜時代?」


  沿著洪水,他走入一座土城之中,祭台上坐著五個老者。中間那老者頭戴黃冕,身著黑衣,遠望如雲之覆渥,往就如日之照臨,對其他四個老者說道:「如今洪水滔天,浩浩蕩蕩,懷山襄陵,百姓不勝其擾。四岳,吾欲求能治水之賢人,汝等舉之。」


  「四岳?」江離心道,「那說話這位就是堯帝了。」


  只聽四岳中的一位說道:「顓頊五代孫中,有名曰鯀(gǔn)者甚賢,可以任職。」


  江離聽到「鯀」心中一跳,心道:「那是我的祖先啊!我大概還是在做夢,只是這夢只怕有些來歷。」 堯帝道:「鯀為人違背教命,毀敗善族,不可。」


  「如今還未能找到一位能比鯀更合適的人選,不如就讓鯀試試吧。」


  堯帝沉默良久,頷首道:「好吧,且聽你們的,讓他試試。」


  江離心道:「我的這位祖宗,是什麼樣子呢?」心念未已,突然間霹靂大作,天空裂開一道縫隙,一個女人跳了出來,懷中抱著一團東西,那裂縫隨即彌合。


  江離心道:「這女人就是鯀么?她懷中所抱,就是從九天之外偷來的息壤11?」


  鯀以息壤築堤建壩,東邊水來築東邊,西邊水來堵西邊。用息壤築的堤壩,每天夜裡都會自己長高。但息壤長高一尺,那水就升高一丈。她勞碌了整整九年,堤壩越築越高,但水患卻越來越嚴重。


  終於,在她任上的最後一個年頭,堯帝命令舜行狩四方,舜見鯀治水無方,奏明了堯帝,命人將鯀押上羽山,以九天之雷擊殺了她。


  當鯀就死的那一剎那,江離心頭狂跳,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道:「害怕?」卻是若木的聲音。


  江離沒有回頭,只是回答道:「鯀……她就這麼死了?」


  「嗯。」


  「那她的兒子——我們的始祖禹呢?」


  鯀死了之後,屍體卻沒有僵化,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腹部裂了開來,一個嬰兒爬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江離看不清這個嬰兒的臉。他問師兄:「他從母親屍體中爬出來的那一刻,心裡在想什麼?」


  若木嘆道:「我也不知道……」


  禹長大之後,做了司空12。舜帝聽從了四岳的舉薦,命他治水。禹對母親的失敗耿耿於懷,他決心繼承亡母之志,完成鯀沒有完成的治水大業,他勞身焦思,將心力全都放在治水上面,整整十三年過家門而不入。在伯益等人的幫助下,禹改湮法為導法,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終於導九河入海,大功告成。


  江離嘆道:「我們王朝,就是從這裡開始。」


  若木道:「但我們這個神州卻並非從這裡開始。自軒轅黃帝以來以至於堯舜,國號雖異,卻有明德一以貫之。所以這個神州,已有千年。而在軒轅黃帝之前,再追溯上去,尚有數千年……」


  江離回頭目視若木,若木卻正目視遠方。江離心道:「這氣息是師兄沒錯,甚至這話也是師兄的口吻。但眼前這人卻絕不是師兄。到底是誰把師兄請出來引我做夢?」


  大禹鑄九鼎,制《山海圖》,傳《山海經》,華夏文明在他的手裡達到新的巔峰。他即位十年後,東巡到會稽時病死了。


  大禹曾經指定伯益作為繼承人,按照禪讓制度,他死後就該是伯益繼位,但伯益輔佐大禹時日尚短,勢力未曾鞏固,大禹之子啟為了自己登基,就殺死了伯益,即天子之位。


  江離道:「這就是家天下的肇始。」


  若木道:「不錯。」


  夏啟不遵禪讓體制而成共主,東部強族有扈氏不服。夏啟挾新興國家的強大軍事力量東征,在甘(今河南洛陽)大勝東部強族有扈氏,征服了東方大大小小的部族,以屍山血河奠定了大夏作為天下共主的基礎。


  江離目不忍睹,說道:「這就是開國之戰!」


  若木道:「不錯。」


  江離道:「那太一宗呢?太一宗在哪裡?」


  若木道:「在那裡。」


  江離順著若木的手指望去,見到了俘虜行列中一個嬌弱的身影,那是一個身受重傷的少女。


  若木道:「她叫奈月,是這個年代太一宗最後一人。」


  「最後一人?」江離道,「那其他人呢?」


  若木道:「死了,全死了。我們剛才見到的是地面的戰爭,在崑崙,太一宗受到圍攻,只剩下奈月一個人逃了出來。」


  奈月見到了夏啟,眼前這個男人殺死了她的父親,殺死了她的師父,殺死了她的情人!


  「在崑崙,太一宗個個慷慨就死,你為什麼逃?」夏啟問。


  「為了把太一宗的道統傳下去。」奈月想報仇,卻已經沒有力量了,「我的生死已不足道,但太一宗的道統不能就此而絕。」


  「你不想報仇嗎?」夏啟抽出他的刀來,「就是這把刀,把他的頭顱砍下來的。」


  奈月顫抖著,她已經沒法站穩身子,匍匐在地面上,說道:「啟王啊!你把我帶到你面前,就是想要展現你的威武么?」


  夏啟道:「不是。我是想看看你復仇的願望有多深。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化解這段仇恨。」


  「那不可能,也沒必要。」奈月道,「這是國戰!為了部族,也為了禪讓的理念不被摧毀而進行的國戰!我們輸了,可我們不後悔,也沒什麼可怨恨的。」


  夏啟道:「如果你沒有什麼可怨恨的,那我希望你——不,是希望太一宗能傳續下來,輔助我朝。」


  奈月道:「那也不可能。」


  夏啟道:「不可能?為什麼?是因為你的怨恨?」


  奈月道:「不!」


  夏啟道:「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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