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商朝建立,眾神歸隱,神話時代結束
第193章 商朝建立,眾神歸隱,神話時代結束(4)
江離道:「她就在這裡面了么?」
有莘不破點了點頭。
「那還不進去?」
有莘不破道:「我……」
「你不會是膽怯吧?」
彷彿是被人看破了心事,有莘不破掛著一點掩飾的笑容:「好吧。」伸手推門,房間內卻空空如也。
有莘不破頹然退了出來:「變了!變了!一切都變了。」
江離道:「會不會被札羅帶走了?」
「不會。」有莘不破道,「札羅應該不是她的對手。」
「不要放棄!」江離鼓勵他,「也許她現在就在附近,一起去找找吧。」
「嗯!」有莘不破振作起來,憑著某種感應向東南方向掠去,直到看見月光下一條窈窕的人影如風中的蒲公英般滑翔飄飛。
當有莘不破發現這個人的時候,也被對方發現了,她忽然停住,回過頭來,警惕地盯著有莘不破。那張俏臉,不是雒靈是誰!
江離趕了過來,與雒靈對望片刻,忽然道:「你是心魔的傳人!」
雒靈盯著江離,又看了看有莘不破,臉上一片平靜,既未承認,也不否認。
江離對有莘不破道:「前輩,會不會弄錯了?這人很可能是心魔的傳人!」
有莘不破聽他開口心魔,閉口心魔,呆了一呆才想起這個時候的江離對心宗還存著很大的偏見。再看看雒靈那充滿戒備的眼光,忽然明白了過來:「記憶中那個我和現在的我已經完全不同了。剛才我展現氣勢嚇跑札羅的時候,雒靈多半也感應到了,心中忌憚,才逃了出來。」一念至此,便知道自己和雒靈初遇的奇妙緣分也已錯過,朝雒靈揮了揮手,道:「走吧,我認錯人了。」
雒靈彷彿也自知不是有莘不破的對手,慢慢退開,消失在黑暗中。江離看著有莘不破那無限留戀的眼神,嘆道:「原來你沒有弄錯,真的是她。」
有莘不破黯然道:「是又如何,已經不可能了。」
江離道:「前輩,心宗女子無不是魔道中人,你還是不要迷戀為好。要不然只怕會……會……」
有莘不破介面道:「會大禍臨頭,是吧?」
江離點點頭道:「是,本來晚輩不該說這些的。不過……」
有莘不破道:「不過你不要前輩晚輩的好不好,我聽你叫我前輩特彆扭。」
江離笑了笑道:「好。」
有莘不破道:「羿令符回去了,靈兒也回去了,再往前只怕也未必能和桑谷雋結緣。江離你呢?你是不是遲早也要拋下我?」
江離聽得怔了:「我?」臉上一片迷惘,似乎不太能理解有莘不破的話。
「是啊,你。」有莘不破道,「現在,就只剩下你一個了……就像在崑崙的時候一樣。」想到這裡,忽然道,「不!在崑崙,我還有靈兒在下界等著我。」
「崑崙……」江離道,「是傳說中那個大地中央之山嗎?那裡也有一個我?」
「嗯。」有莘不破道,「在那個地方,我無法說服你。在這裡……你會跟我走么?」
江離道:「去哪裡?」
有莘不破道:「我也不知道,總之是走得遠遠的,到一個沒有拘束的地方去。」
江離蹲了下來,捧著頭,想了好久,道:「有那樣一個地方嗎?」
「我也不知道。」有莘不破道,「所以才要去找啊。」
「萬一找不到怎麼辦?萬一找到了卻發現和現在沒什麼兩樣,那怎麼辦?」
有莘不破也蹲了下來,黯然道:「你說得對。找到了,卻發現和原來沒什麼兩樣……甚至更糟!」
「那你還去找嗎?還是回去?」
「啊!回去……」有莘不破喃喃道,「回哪裡去?崑崙?」
「是啊,你不是說你是從崑崙來的么?那裡不但有另一個江離,還有你妻子。」
「崑崙、崑崙……回崑崙……」有莘不破道,「那你呢?」
江離道:「我,我自然是回大荒原去等我師父。我本來擔心他不要我了,但就像你說的,也許他現在正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呢。可是我有點擔心你。」
「我?」有莘不破笑道,「我有什麼好讓你擔心的,別忘了,我現在的本事比你大得多。」
「不,我是擔心我走了之後你一個人會很寂寞。」
有莘不破怔住了,望著漸漸發白的東方,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江離道:「你應該不屬於這個世界吧。你說我是你前世的朋友,可我根本不記得你。你說要找前世的妻子,可她也不認得你。你本事雖大,但萬一前面一個知心的人也找不到,這路你還怎麼走下去呢?」
有莘不破默然半晌,道:「如果真的那樣,我……我大概會回崑崙……」
「可你不就是因為在崑崙過得不適意才來到這裡的嗎?」
「嗯。」有莘不破道,「在那裡,我失去了很多東西,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他收拾心情笑了一笑,道,「不過,那邊至少還有個妻子在等著我,而且,崑崙上那個江離也還有挽回的可能。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啦。」
江離道:「你這麼說話,是希望我離開么?」
有莘不破低下了頭,說道:「本來,我是很希望能和你們一起去闖蕩的,但現在已經沒這個想法了。」
「為什麼?」
「因為現在的你給我的,並不是記憶里的那種感覺。一切,都已經錯過了。」
最後,江離還是走了。
有莘不破坐在朝陽里,對肩頭上那丑鳥道:「他走了。」
「嗯。」丑鳥道,「你呢?你真的打算回去?」
有莘不破道:「我留在這裡幹嗎?在這個世界,我完全是多餘的;在那邊,我至少還有過去,有朋友,有親人……而這裡……這裡究竟是心幻,還是說我真的是回到了過去?」
丑鳥道:「我說過,這不是過去,這裡就是現在。」
有莘不破道:「我現在只想知道我該怎麼回去。」
他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一個「主意」,於是再一次來到了大荒原,希望能找到這個世界里的祝宗人,讓他幫自己想辦法。結果祝宗人沒有找到,卻碰到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大男孩。他扶起那少年的臉,卻像看見了一面鏡子。
這個奄奄一息的大男孩,赫然就是當年的有莘不破!
丑鳥道:「好像是你自己。」
「嗯。」
丑鳥道:「這可憐的孩子,他的生命之源被人抽幹了。」
有莘不破心頭一動,道:「你是不是在提示我什麼?要我救活他?」
丑鳥道:「也許是。」
有莘不破道:「難道說,這裡其實是另外一個世界?我能在這個世界存在,就是因為他?」
丑鳥道:「也許是。」
有莘不破道:「那如果我把生命之源給他,我會怎麼樣?」
「也許……」丑鳥道,「也許你會消失。」
「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再回到崑崙么?」
「或許吧,我也不是很確定。」
有莘不破哈哈一笑,說道:「原來在這個世界里,我就像是一頭幻獸啊!」笑聲中,他把那個昏迷的少年抱了起來,緊緊擁住。 有莘不破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這時丑鳥的雙目閃出了一道光芒。
明朝如夢
當有莘不破再度睜開眼睛,看見的卻是一片廢墟。身旁坐著兩個人,卻是師韶和登扶竟。
師韶嘆道:「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師韶!這裡……這裡是哪裡?」
他甚至想問,這裡是哪一個時空!
「是夏都。」
「夏都?」有莘不破走出幾步,踱了圈子,「夏都怎麼變成這樣了?」
師韶道:「經過戰火,總難免的。」
有莘不破道:「我們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江離呢?」
師韶嘆道:「這裡是九鼎宮的舊址啊,崑崙最後一個通道,出口就在這裡。」
「崑崙最後一個通道?」有莘不破道,「那……那崑崙……」
師韶道:「都已經結束了。當時太過混亂,你又昏迷不醒,玄鳥攜帶九鼎衝出來后,我們只來得及把你帶下來……」
「等等!」有莘不破打斷了他,問道,「你什麼意思?只來得及把我帶下來,這麼說崑崙上面還有人?」
師韶道:「對。血宗的傳人彭陸應該還在長生之界,臨走時我傳音給他,但他卻沒有回應,可能他還沉浸在他正在做的事情裡面,也可能他來不及出來……」
「誰問你這個!」有莘不破大聲道,「血宗傳人關我什麼事!我是問江離!他怎麼樣了?」
師韶登頓時不知該如何說才好,登扶竟嘆道:「遲早都要說的事情,搪塞隱瞞又瞞得住多久!」
有莘不破暗叫不妙,果然,師韶道:「江離已經死了。」
這一句話震得他太陽穴嗡嗡作響,一陣天搖地晃之後,有莘不破叫道:「你胡說!他怎麼會死!他……」
師韶嘆道:「他肉身雖存,元神已散。大變之時我和師父覺得還是把他留在崑崙的好。他應該是屬於那裡的。」
「混賬!」有莘不破吼道,「死了……哈哈!我知道!這一定又是什麼破爛時空!死吧!死吧!都去死吧!」
師韶大驚道:「不破!你怎麼了?」
有莘不破怒道:「滾!你不是我朋友!你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師韶驚駭莫名,登扶竟卻拉住他道:「這個時候不要去惹他,等他沉靜下來再說。」
師韶道:「那我們……」
「現在說什麼也沒用。」登扶竟道,「而且,聽他的舉動,這個他應該才從那個平行的過去中回來。」
「什麼!」師韶道,「難道那時候不是玄鳥讓他復活,而是說他才從那個世界回來?」
登扶竟道:「有可能是,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有別的可能。」
師韶道:「那不破對崑崙的那段記憶,應該是一片空白了?」
登扶竟道:「本來就還未經歷過,哪裡來的記憶!」
師韶道:「那我們怎麼辦?」
「等。」登扶竟道,「等到你的嘯聲傳來,再把他送回去。」
師韶道:「送回去……他若回去,豈不是會被江離給……」
登扶竟道:「那燭龍17之息,也未必是真的殺人。也許只是令他進入某種狀態之中。再說,就算如此,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有些事情,對不破來說雖然還沒有發生,但卻已經註定了。」
師韶嘆了口氣,道:「也只有如此了。」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對著天空,想起了在崑崙發生的事情。
有莘不破進入子虛烏有境界之後,師韶便陪著登扶竟在外圍等著。一開始,崑崙上的一切都十分平靜,有莘不破和江離似乎也沒有動手的意思,就在師韶稍稍放心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不安,坐在地上的登扶竟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驚道:「這……這……」
師韶沒有眼睛,但他分明也感到有莘不破的氣息消失了。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連一點衝突都沒有,不破怎麼就……難道太一宗真有這麼可怕的力量?嗯,白雲紫氣……還有那把天心劍似乎還留在這裡。」
登扶竟沉吟道:「這位小宗主在幹什麼,我也看不透。這樣吧,你試試用共鳴之曲,探探他的心聲。」
師韶取出古瑟,按宮商,調角羽,清音一曲,穿透進去。他師徒以音樂融會四宗理念,這共鳴之曲,用的是以樂探心之理。
錚一聲響,瑟弦斷了一根。師韶道:「探不出來。」
登扶竟道:「他以子虛烏有為界,以九鼎為基,再加上本身的功力也已經相當渾厚,自然沒那麼容易的。」
「那當如何?」
登扶竟道:「沒辦法,只有『入神』了。」
師韶道:「我『入神』之後,就算領會到了他的心聲,覺醒后也會完全忘掉啊!」
登扶竟道:「若只有你在自然不行,但有我在此,應該能從你的樂聲中聽出個究竟。」
師韶道:「不錯!」調好弦絲,奏一曲《大夏》,以私器奏天子樂,樂音由正而偏,由偏而奇,師韶放縱心神,任由心神被音樂牽著走,漸漸迷亂,漸漸恍惚,漸漸自失,終於完全喪失了自我。
登扶竟側耳傾聽,微微皺眉道:「原來是被送到一個平行世界的過去了。嘿!傻孩子,除非你完全按照當初的一切行事,如若不然,哪怕只是一小步的差別,也會引發之後的種種不同啊!」
錚然暴響,瑟音斷,師韶回過神來,調息片刻,聽師父說起有莘不破的去處,憂形於色道:「怎麼會這樣!」
登扶竟道:「剛才你瑟音忽斷,顯然是他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那怎麼還不回來?」
登扶竟道:「多半是跳躍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吧。好像小宗主也不知他往哪裡去了。」
師韶道:「那可如何是好?」
登扶竟哼了一聲道:「小宗主找不到,未必我們也找不到!這次不要通過小宗主了,直接與有莘不破共鳴。你聽過玄鳥之音是吧,奏起來!用上大搜神訣!我就不信找他不出來!」
師韶再次入神,奏出鳳凰之鳴,上天下地,往來古今,這次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卻沒有半點迴響。師韶哇地吐出一口血來,委頓在地,樂音遂絕。
登扶竟鼓勵道:「徒兒!努力!既然出手,不可半途而廢!」
師韶凝神聚氣,一時間卻連動也動不了了。登扶竟道:「手指動不了,就靠心!用心奏!」
師韶心中一凜:「心奏?」
登扶竟道:「這裡是混沌之界與是非之界的重疊,當能發揮一些你在別的地方無法發揮的能力。振作起來!試試以心奏樂,憑想象穿越時空。」
師韶捂住了耳朵,越捂越緊,整張臉竟然被壓得扭曲,周圍靜悄悄的,只有登扶竟能聽見那些別人聽不見的聲音。他一邊聽一邊道:「還不行!還不行!再投入些!」
師韶的七竅都流出血來,登扶竟卻顯出喜色:「找到了!找到了!聽!那……咦!怎麼會?」他呆了半晌,才驚駭到幾乎是吼叫一般道:「這孩子!這孩子……他居然去了未來!不是別的世界的未來,就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師韶已經完全自失了,彷彿連靈魂也跟了過去。登扶竟聽了好一會,嘆道:「為什麼會是這麼痛苦的聲音,這麼深重的悔恨,這麼徹底的絕望……這孩子在那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師韶哇的一聲又吐了一大口血,心奏亦斷。待回過氣來,又問道:「師父,找到了么?」
登扶竟嘆道:「找到了,不過很麻煩啊!那是幽囚之曲,那是自絕之章,那是暴狂之態!」
師韶道:「幽囚?他被誰關起來了么?」
登扶竟道:「被誰關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似乎把自己的心鎖起來了。」
師韶道:「那怎麼辦?我再試試。」
登扶竟道:「不行。一來你未必撐得住,二來他的靈魂也未必會再次響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