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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西南欲亂

  第102章 西南欲亂

  「事情如陛下預料一般,蘇松二府的許多大富戶和鄉紳都購入了大量的寶鈔,據下面的兄弟們粗略計數,恐怕不下三十萬貫……」


  清晨,乾清宮內……


  當熟悉的武官跪在地上與拔步床內穿著中衣準備入睡的朱元璋稟報時,朱元璋也用手中的一本奏疏在腿上拍打了兩下。


  「三十萬貫……」朱元璋沉吟:「看來他們的生意做的不小,田地也沒少買,居然要準備這麼多寶鈔來抵稅。」


  「是!」武官低頭回稟:

  「據所里的兄弟們清查,加上二府《魚鱗圖冊》對照,蘇松二府的田地有四成都為城中鄉野的富戶鄉紳所據,另有一成土地歸衛所,剩餘五成田地才歸百姓耕種。」


  「二府內,依附於他們的佃戶不下萬人,身份難以查明。」


  武官的話,道出了蘇松二府的經濟常態。


  由於剛剛開國,大明的土地兼并情況還不算是特別嚴重,但如果放任不管,那富戶們還是能在十幾年內將大部分農民的土地給全部兼并的。


  不過,朱元璋並不擔心江南的土地兼并,比起江南,他更擔心北方,這也是他為什麼採用朱高煦「以鈔抵稅」建議的原因。


  當今之世,南北方經濟側重不同,所遭遇的問題也不同。


  如果以「銀錢」抵稅,那南方商品經濟發達,百姓手中有閑錢,自然民心大悅。


  但北方商品經濟疲軟,百姓手中沒閑錢,寧可繳糧或者去白乾活,也不想交錢。


  當然,他們也並非是真的不想交錢,而是因為是真的沒有錢。


  這個「錢」不是指他們窮,而是指他們沒有銀子和銅錢。


  正因如此,朱元璋才會想要大力推行寶鈔。


  只可惜,他的寶鈔並沒有取得他預期的成果,反而在不斷的被百姓抵制。


  原本他是想不通的,但這樣的不解隨著朱高煦那日的『錢鈔法』而被疏通。


  想到這裡,朱元璋看向了殿內的一角落。


  在那裡,有關朱高煦對『錢鈔法』的看法被眷寫,更是被朱元璋令人裱著掛了起來。


  朱高煦的話,給朱元璋提供了不一樣的思路,而眼下寶鈔價值不斷回升的局面,更是讓他眼前豁然開朗。


  按照他那孫子的說法,寶鈔貶值是因為寶鈔發的太多,而朝廷又沒有對寶鈔定下什麼相關的稅收政策,導致寶鈔只能放在百姓手裡,越堆越多,最後面額與價值不相符。


  只要讓寶鈔流通於朝廷與民間,那寶鈔的價值就會開始回升,直到人口增長到寶鈔價值平穩,那它就會成為一種新的貨幣。


  不得不說,他那孫子對錢鈔的腦筋還挺靈活,在這方面自己不如他。


  想到這裡,朱元璋嘴角略微上翹,不由詢問道:「那小子這十天來都在幹嘛?」


  「那小子……」武官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朱元璋在詢問朱高煦的事情,因此連忙回應:


  「二殿下這段時間在院中練習書法,偶爾也會註解兵書。」


  「註解兵書?」朱元璋倒是沒想到朱高煦堅持了那麼久,所以不免有幾分好奇。


  「你明日差人去給我取幾本他註解的兵書,我閑暇時看看。」


  「臣遵命!」武官應下,朱元璋也將話題帶回到了蘇松二府『以鈔抵稅』的政策上。


  要說到以鈔抵稅,其根源還是得說到礦山上,畢竟寶鈔的利潤沒了,那就只能指望礦山了。


  「雲南的礦山尋的如何,都盡數找出沒?」


  朱元璋緩緩坐起,將床頭的茶水端起來潤了潤嗓子。


  「回陛下,眼下已經找到三座金銀礦,六座銀礦和十二座銅礦。」


  「礦匠們勘察后,認為僅九華山便能出銅錢十餘萬貫,雲南等處銅礦能出上百萬貫……」


  「其地金銀,若是有足夠的人力,每歲可嚮應天府輸送金三萬兩,銀六十餘萬兩。」


  武官的話讓朱元璋手上的動作一頓,顯然這數目遠超他的預想。


  要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寶鈔,而是真金白銀。


  僅雲南一地日後出產的金銀銅礦,其價值便接近二百萬貫,這樣的價值讓朱元璋呼吸沉重。


  雲南的金銀銅礦數量,讓它對大明的價值從單純的軍事價值上升到了經濟、政治的層面。


  面對這樣的價值,朱元璋就不能按照原來的辦法治理雲南了。


  一時間,他腦中閃過了無數種治理雲南的辦法,並在之後很短的時間裡進行篩選。


  一字時后,他緩緩放下愛了手中的茶,平靜詢問:「柳樹灣那邊,還有多少百姓生活?」


  「楊柳井等地百姓已經遷移,眼下只有高石坎那邊還有大約兩千餘軍戶。」武官低頭回答,朱元璋聞言也頷首回應,並在下一秒吩咐道:


  「你差人告訴太孫,遷移柳樹灣高石坎的百姓前往雲南,另外從江西、江北選七千戶編入軍籍,來年開春前往雲南戍邊。」


  「此外,江南一京三省犯事者,俱充軍,流配雲南。」


  朱元璋一席話,便有近萬戶百姓遭受無妄之災,要跋山涉水的前往雲南戍邊。


  在他做出這樣決策的時候,他的眼裡沒有一絲猶豫。


  武官見狀也作揖應下,而後見皇帝沒了吩咐,這才退出了乾清宮,從太監手中接過燈籠走出乾清宮門,在這裡見到了兩名等候許久的緋袍武官。


  「陛下有口諭,遷移……」


  武官將朱元璋的原話如實告訴兩位緋袍武官,並選了其中一人前往東宮。


  半個時辰后,這人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東宮春和殿內,將朱元璋原話如實下發。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春和殿內,坐在屏風背後的朱允炆對緋袍武官示意退下,緋袍武官也不曾停留,只是作揖回禮后便轉身離去。


  瞧著他離去的模糊背影,隔著屏風處理奏疏的朱允炆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一旁的李帶班也小心翼翼走上前來,手裡還端著一杯藥茶。


  朱允炆接過抿了一口,稍微潤了潤嗓子后才道:


  「看樣子,雲南的金銀銅礦比我想的還要多,不然爺爺不會在已經遷移六千戶百姓戍邊雲南的情況下,加戍近萬戶兩江百姓。」


  聽朱允炆這麼說,旁邊的李帶班也說出自己了解的情況:「殿下,按照陛下的口諭,如果加上江南犯事之人,這次遷移的數量恐有上萬戶,近五六萬口。」


  「這麼多人想要遷移去雲南,戶部那邊所出錢糧恐不下百萬,今歲支出恐怕……」


  李帶班沒說完,朱允炆卻拿起了戶部的奏疏,皺眉看了一眼。


  此前朱元璋外派的國子監貢生已經陸續抵達地方,並與當地水工一同勘察水文,繪製圖紙。


  這圖紙與文書一同送回吏部,整理之後交給工部清點計算,最後匯總交到戶部手上。


  近三百份水文整理文書中,合計開塘堰八十七處,河道十二處,陂渠堤岸四十八處。


  這還只是貢生外出之後不到半個月的情況,可見地方水利如何糜爛。


  朱允炆深知水利對農事的重要性,但戶部這本奏疏他卻是怎麼也批不下去,只因上述這些東西需要花費錢糧近三百萬貫。


  洪武年間國庫在郁新的治理下很好,但到了後期卻也開始依賴寶鈔發行才能完成地方基建。


  如今寶鈔不能發行了,今年瞬間就少了數百萬貫財源。


  金銀銅礦雖好,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內心犯愁的朱允炆只能硃批回應,建議將水利修建推到秋稅上交以後。


  硃批之後,他拿起一本空白奏疏將朱元璋的原話寫下,並定下了開春便要遷移這些百姓前往雲南戍邊的時間。


  為了防止國庫空虛,朱允炆還特意提醒讓戶部留下移民戍邊的錢糧,注意開源節流。


  不得不說,在有朱元璋壓制的情況下,朱允炆處理奏疏還算合規合矩,沒有放飛自我。


  書寫了這份奏疏后,他將奏疏遞給了李帶班:「令人宵禁結束后立馬送去戶部,連同這份一起。」


  朱允炆拿起了那本關於水利的奏疏,李帶班也順勢接下,作揖回禮后離開殿內。


  瞧著他離開,朱允炆不自覺起身看向了身後的那份《削藩論》,輕聲呢喃:「朱高煦……」


  「鐺…鐺…鐺……」


  幾個時辰后,伴隨著晨鐘作響,六部五寺的官員開始趕赴廟堂上朝。


  比較他們,朱高煦則是與林五六、武章一等戌字百戶的兄弟們其樂融融的吃早飯,玩些牌九等遊戲。


  在那牌桌上,不會玩牌的朱高煦總是輸錢,每日多了百來文,少了也有五六十文。


  在他自己看來,自己確實沒有打牌的運氣,但在林五六等人來看,自家殿下那就是故意輸錢給他們補貼家用的,心裡對於朱高煦被禁足的遭遇也愈發不平了。


  只是他們這些小人物的想法,始終影響不了廟堂上的人。


  待「萬歲」的唱禮聲在奉天殿前廣場響起,朱元璋與朱允炆也身著常服登上了奉天殿。


  朱元璋坐在金台上,朱允炆則是站在金台前。


  六部尚書與都察院、五寺、五軍都督府及國公府各高官分別站在廣場第一排。


  伴隨著「平身」的唱禮與殿前豹韜衛手中的凈鞭打響,九月的第一場早朝開始如期舉行。


  當著廣場之上數百官員的面,朱允炆看了一眼朱元璋,眼神示意自己要將昨日的奏疏內容布告百官。


  朱元璋微微頷首,見狀朱允炆上前唱聲:「二十七年九月初一,經……」 朱允炆將昨夜的朱元璋下發的口諭以布告百官的方式說出,其中內容頓時引起了許多官員的注意。


  面對雲南戍邊軍戶的不斷增多,若是按照常例,眼下定有不少官員站出來上疏,認為這樣太過勞民傷財,逼得百姓家破人亡。


  可是自雲南金銀礦山的消息傳開后,這些廟堂之上衣冠楚楚的大臣卻再無一人站出來反駁皇帝的旨意。


  看著眼前滑稽的場景,朱允炆略有吃驚,但坐在金台之上的朱元璋卻眼神平淡。


  他還未登臨大位時,便知道這群文官不是什麼好鳥。


  以往阻止百姓充軍戍邊,不過是擔心百姓離去太多,自己家鄉富戶鄉紳沒了佃戶罷了。


  如今雲南價值倍增,金銀銅礦牽連『以鈔抵稅』,每抵一年稅,都能讓地方上的鄉紳富戶少交六成的賦稅,他們自然不願意駁回旨意來讓自己生氣。


  這看上去,像是他身為皇帝的權力達到巔峰,百官不敢忤逆。


  只可惜細細看去,他們之中的許多人,恐怕早就結黨一片,欺君罔上了。


  不過對於朱元璋來說,不管這群衣冠禽獸再怎麼轉變立場和態度,他們終究阻礙不了自己……


  「禮畢,散……」


  伴隨散朝聲響起,百官紛紛唱禮,朱元璋也起身離場。


  朱允炆見狀跟了上去,百官也紛紛散場,前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爺爺」


  待朱允炆跟上朱元璋,此刻朱元璋已經坐上了車輿,朱允炆也跟著走了上去坐下。


  爺孫二人在車輿內,朱允炆作揖道:「近日六部與都督府都有意增設雲南三司官位數量,想來是因為永昌、麗江等府金銀礦的事情。」


  「只是這些地方只有部分直屬朝廷,其餘大部分地方都被土知府、土知州等土官佔據,若是要改土歸流,恐怕會引起地方動蕩,因此孫兒特意來詢問爺爺應該如何操辦。」


  朱允炆說出了雲南金銀銅礦的難題,那就是地方上的土官數量。


  土官,其實就是接受了朝廷冊封的地方土司。


  雲南的土司制度始於元朝,完備於明代。


  當初元朝攻下雲南之時,為了有效控制雲南各地,就在各少數民族地區設萬戶府、千戶府和百戶所,任命當地民族上層人物為萬戶,千戶和百戶以管理當地。


  雲南行省建立后,元朝又在少數民族地區設立宣慰司、宣撫司、安撫司等機構,授各族首領宣慰使、宣撫使、安撫使、招討使、長官等官職,對當地民族進行管理。


  這樣的做法致使雲南土司被碎片化,但同時由於元朝管控不嚴,雲南土司也在通過貿易而不斷變強,最後發展成為了元朝難以節制的程度。


  明朝征服雲南后,繼承了元代在雲南的這種制度,承認元朝授予各族首領的官職,並加以發展,增設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土守備、土巡檢等土官。


  相比較元朝的粗放式管理,朱元璋敏銳察覺到土司正在不斷強盛,因此他在元朝土官的基礎上又增加了考核、貢賦、徵調等一系列規定,從而形成了一套完備的土司制度。


  等到沐英坐鎮雲南時,大明已經開始以強羈縻的方式讓西南土司向朝廷繳納賦稅,接受監管。


  不過即便如此,此時西南土司依舊處於強盛期,哪怕傅友德和沐英已經在雲南深墾多年,但眼下雲南的土司數量依舊高達五百八十七家。


  正因如此,朱元璋確定了對雲南採取「三江之外宜土不宜流,三江之內宜流不宜土」的方針。


  此舉在金沙江、瀾滄江、怒江等三江部分地區置府、州、縣時土流兼治,府衛參設。


  把雲南的曲靖、大理等六府設流官,在楚雄、姚安、廣南三府以流官任知府,土官為輔,在尋甸、元江、永寧、烏蒙等十三府以土官為主,流官為輔。


  在這樣的政策下,這些土司起碼還能在名義上臣服大明,每年繳納數百到數千貫等價金銀來充當賦稅。


  但實際上他們依舊掌控著地方的礦藏、軍隊和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經濟命脈。


  如今雲南金銀銅礦數量如此之多,等地方土官知道了它們的價值,恐怕是大明不動手,他們也要提前對大明動手。


  在這樣的威脅下,六部和五軍都督府想要增設官位,進一步改土歸流並不奇怪,甚至可以說選擇的路線很對,也很準時。


  不過眼下的問題在於,曾經威震西南的沐英已經病逝,而何福、瞿能二人還在四川西南平叛,整個雲南只有沐春兄弟幾人能夠委以重任。


  說是兄弟幾人,但實際上只有沐春一人能鎮得住場子。


  這樣的局面下,六部和五軍都督府想要改土歸流並不是那麼容易。


  大明在雲南兵力強盛不假,但那五百八十七家土司也正值巔峰,倘若聚兵,也能聚起二三十萬夷兵與沐春對抗。


  朱高煦在獻上雲南金銀礦圖時沒有想那麼多,是因為他不了解眼下雲南的情況。


  僅他從王瑄口中了解的雲南局面,不過是真實局面的一角罷了。


  如今他倒是在院里打牌看書,但怎麼順利開採雲南金銀礦卻成了朝廷的難題。


  朱元璋瞥了一眼朱允炆,他知道朱允炆心裡有辦法,但他不能說出來。


  以當下雲南的局面,其實派傅友德節制雲南,與沐春一起改土歸流是最好的,畢竟傅家五子有三子都在雲南任軍職,其餘衛所將領也都是傅友德舊部。


  可以說,只要傅友德前往雲南,那整個雲南除了沐春麾下兵馬是個變數,其餘兵馬都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傅家軍」,雲南將鐵板一塊的威懾雲南土司。


  正因如此,傅友德才是這次任務的最佳人選。


  可是晉王朱棡私信傅友德的事情成了朱允炆的一根刺,他很難相信傅友德,並將雲南交給他。


  不僅是他,便是連朱元璋也很難再次信任傅友德和馮勝兩人。


  只是不用這兩人,留給朱元璋的便只有郭英、耿炳文、李景隆、徐輝祖等四人了。


  郭英和耿炳文倒是好說,他們二人早年隨傅友德平定雲南,對雲南不算陌生。


  只是他們的年紀太大,朱元璋有些不捨得讓他們前往雲南平叛。


  至於李景隆和徐輝祖,前者倒是有節制雲南和沐春的能力,早年也隨馮勝、藍玉等人平定遼東,北伐決戰捕魚兒海,也出鎮過甘肅這等西北重鎮。


  正因如此,朱元璋不太想讓李景隆出鎮雲南,畢竟這次雲南的改土歸流需要很長時間,一不小心就會讓李景隆陷入雲南的這個泥潭裡。


  最後的徐輝祖,朱元璋倒是有意讓他前往雲南,但考慮到徐輝祖並沒有指揮大軍的經歷,他很難將這樣的重任交給他。


  況且眼下徐輝祖忙著平定沿海倭患,恐怕也很難抽出身去。


  面對這樣的局面,便是朱元璋也不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最後才眼神複雜的看向朱允炆。


  他這一看,朱允炆心裡便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武定侯與長興侯年紀大了,雲南又多有瘴氣,讓他們去總不太好,至於曹國公……」


  只是一句話,朱允炆心裡便難受了起來。


  眼下的大明其實還有很多名將,諸如吳高、顧成、瞿能、何福都是名將,但他們眼下都被四川、甘肅、遼東等地的邊患和叛亂拖住,抽不出身子。


  面對這樣的局面,朱允炆腦中思緒萬千,可饒是他思緒萬千,卻還是快不過朱元璋。


  「曹國公我另有安排,不能讓他前往雲南……」朱元璋緩緩開口,每吐出一個字都讓朱允炆緊張萬分。


  只是不等他有所反應,朱元璋卻一句話將他的所有計劃打亂:「中軍都督府的宋晟不錯,我有意讓魏國公節制雲南,授宋晟為總兵官協從。」


  他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傅友德,而是在思慮過後選擇了他不太看好的徐輝祖。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將日前抵達南京的宋晟派給了徐輝祖,想來有宋晟協從,即便徐輝祖能力不足,也不至於遭遇慘敗。


  朱允炆鬆了一口氣,臉上卻憂慮道:

  「魏國公還在清剿沿海倭患,如果將他派往雲南,那沿海的倭寇……」


  他話說三分,朱元璋也不介意,幫他把話補滿:「楊文做的不錯,讓曹國公坐鎮杭州,楊文節制前軍吧。」


  「是」朱允炆作揖應下,心裡有幾分高興的同時,腦中也不免浮現朱高煦的身影。


  「爺爺,高煦那邊已經禁足快半個月了,是否可以放他出來了……」


  朱允炆的話讓朱元璋側目,只是下一秒他便反問道:「伱想讓他為你看山點礦?」


  「是為朝廷……」朱允炆毫不慌亂,朱元璋聽后卻微微頜首:「過些日子再說吧。」


  見朱元璋這麼說,朱允炆只能點頭應下。


  這時,他們二人也來到了武英殿前。


  二人先後下了車輿,並見到了早早侯在殿門的朱濟熺三人。


  「皇爺爺萬福,太孫千福……」


  朱濟熺、朱高熾、朱尚炳三人先後作揖唱禮,贏得朱元璋頷首后,便與朱元璋二人入了武英殿。


  說實話,朱元璋不太喜歡這三個孫兒身上的那種規矩感。


  「若是高煦那小子,恐怕只會在殿里坐著,等朕來了才會起身吧……」


  朱元璋腦中不由想起了之前朱高煦在時對他的態度,心裡倒也多挂念起了他幾分。


  人就是這樣,旁邊人都平起平坐的時候,他想要高人一等。


  等他真的高人一等的時候,卻又想找一個能與他平起平坐談話的知心人。


  以前還有馬皇后、朱標、朱雄英陪他,可眼下他身邊卻都是『懂規矩』的規矩人了。


  坐在位置上,朱元璋看了一眼四個孫子,瞧著他們那言行舉止都一板一眼的模樣,卻是半點溫暖都感受不到。


  孤家寡人的生活對於他來說,未免太枯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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