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172章 女人的邏輯

  對於陳玉蓮來說，周閏發的家人和朋友永遠比她重要。


  周閏發是孝順的兒子，仗義的朋友，卻不是合格的戀人。


  不過，她也挑不出什麼錯，周閏發高大英俊，用情專一，配她綽綽有餘。


  只是整天忙於工作，對她的關心不太夠。


  但這是很難兩全的，你又要人家賺錢多，還要人家整天守著你，那樣太扯淡了。


  至於周閏發不肯公開戀情，是因為他的事業正在上升期，不方便公開，這一點陳玉蓮也能理解。


  而且兩人都不紅，也無所謂公不公開，他們也沒刻意藏著掖著，不少朋友都知道他們的關係。


  不過理解是一回事，高不高興是另一回事。


  陳玉蓮就是帶著這份理解，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日積月累，矛盾越來越大，終於曲終人散。


  ……


  一群人鬧到十一點，各自散去，周閏發把陳玉蓮送到她大姐住的地方，便和吳夢達開著車離開了。


  見陳玉蓮上了樓，吳夢達道：「發仔，去搓兩把？」


  周閏發沒好氣地道：「搓你個死人頭啊，這都幾點了還搓。我明天一大早還要開工，今晚住你家啊。」


  吳夢達賤兮兮地道：「幹嘛跟我住，跟你的蓮妹住不好嗎？」


  周閏發道：「她大姐那房子還是跟人合租的，哪裡住得下？」


  吳夢達撇撇嘴：「你自己租個房子，和蓮妹一起住不就行了？」


  周閏發乾笑道：「同居嗎？還沒到那一步。」


  吳夢達誇張地道：「不會吧，你們都拍拖多久了？」


  「沒多久啊，也才半年多。我倆剛拍拖，蓮妹就被楊少選中飾演任盈盈，過檔到白楊電影公司去了。你也知道這次的機會對她多重要，拿到劇本后她就全力以赴，研究劇本、背台詞，練身段，之後他們劇組又跑到台灣去拍外景，最近才回來。」


  吳夢達語重心長地道：「兄弟，那你要抓緊了。楊少的戲有多利害你也知道。小心蓮妹大紅大紫之後，一腳把你踹了。」


  周閏發不滿地道：「蓮妹不是那樣的人。」


  吳夢達不顧周閏發生氣，繼續說道：「兄弟，我的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是為你著想。你有沒有想過，楊葉怎麼會忽然找到蓮妹做他新片的女主角？那傢伙風流得很，跟鄧麗珺、山口百惠都傳過緋聞，你怎知他不是看上了你的蓮妹？」


  吳夢達這麼一說，周閏發不禁有些緊張起來，不過他還是肯定地道：「總之我信得過蓮妹。」


  吳夢達道：「我不是懷疑蓮妹的人品，但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楊葉一部電影能賣幾億港幣的票房，你一個月只能拿幾千塊港幣，還要補貼家用。你怎麼跟人爭？」


  吳夢達這一番話，讓周閏發莫名煩躁起來。


  回想起這半年來跟陳玉蓮的相處，的確是聚少離多。他的工作實在太忙了，今年接拍了四部長劇，兩部短劇，幾乎住在劇組。


  這年頭的電視劇普遍又臭又長，隨便一部都是五十集打底，一百集也是家常便飯。


  周閏發又孝順，稍微有點時間，就回南丫島陪他媽去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儘快攢錢買套房子，把我媽接到九龍來，到時候就方便多了！」周閏發心想。


  對周閏發而言，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父親是個海員，一年就回一次家，還爛賭，是媽媽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


  所以周閏發希望先賺到錢，安頓好自己的媽媽，然後再談其他的事情。


  這時候的香港，一套普通的房子已經漲到二三十萬了。周閏發只是個二線電視明星，邵逸夫又摳搜得一批，所以他的收入並不高，也沒有存下什麼錢。


  直到《上海灘》之後，周閏發真正走紅，手頭才寬裕起來，給他媽買了一套房子，並開始在外租房和陳玉蓮同居。


  ……


  對於陳玉蓮而言，她和楊葉的事情是沒有辦法說給周閏發聽的，但她還是希望能夠從周閏發那裡得到一些慰藉，可惜她什麼都沒有得到。


  這讓她很失望！


  其實這有些強人所難，周閏發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安慰你？

  但女人就是這樣無可理喻：我就不說，我就是要讓你猜，你猜不到就是不愛我！

  女人的邏輯是：如果什麼都要我說出來你才去做，那還有什麼意思？

  第二天，陳玉蓮起了個大早，洗漱一番之後便去上班。


  她來得比較早，大觀片場還沒什麼人，卻見楊葉老神在在地坐在導演椅上，手裡拿著一個畫板，不知道在畫什麼。


  陳玉蓮一見楊葉，心情就很複雜，忍不住就要躲開，卻聽楊葉頭也不回地喊道：「阿蓮，你吃早飯沒有？」


  陳玉蓮心說，見鬼了，他都沒回頭，怎麼知道是我？


  楊葉笑道：「你身上的香氣很好聞，一進來我就知道啦！」


  陳玉蓮好奇地舉起手，自己聞了聞，哪有什麼香氣？就算有，也是沐浴露，洗髮水的香氣，這也能聞得出來。


  她哪裡知道，只要有原時空的名人出現在楊葉的身邊，「神威」就能馬上感知。


  「沒吃！」陳玉蓮說道。她打算在片場的食堂隨便買兩個包子對付一下。


  「我這裡有燒麥，你吃不吃？」


  「我減肥！」陳玉蓮說道。


  「減肥不能不吃早餐啊，過來吃兩個！」


  陳玉蓮無奈，只好走了過去，從楊葉身邊的餐盒裡拿了一個燒麥。


  她正準備逃走，卻被楊葉的畫作吸引了。


  那張素描紙上畫著一隻手掌，畫得非常精細，每一個關節都描繪得十分清晰，卻呈現出金屬的光澤。顯而易見，是一隻機械手。


  陳玉蓮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楊葉解釋道：「這是一隻機器人的手，是我下一部電影的概念圖。」


  「你要拍科幻片？」陳玉蓮好奇地道。


  「我不是已經拍過科幻片了嗎？」楊葉笑道。


  「哦！」陳玉蓮想起前不久上映的那部《ET外星人》，全球票房據說已經超過十億港幣了。


  楊葉的電影實在過於厲害，激起了陳玉蓮的好奇心，她也忘掉自己要躲楊葉的事了，問道：「這次改拍機器人了嗎？」


  楊葉道：「是啊，一個來自未來的機器人，到香港追殺一個在麥記打工的女孩。」


  麥記就是麥當勞，香港人就是這麼叫的。


  陳玉蓮莫名其妙地道：「來自未來的機器人，追殺在麥記打工的女孩？它圖什麼？」


  楊葉解釋道：「在未來，地球上的機器人產生了自主意識，它們啟動核彈，摧毀了世界。倖存的人類在領袖楊瀚的領導下，反抗機器人的統治。在人類快要取得勝利的時候，機器人陣營派出一個機器人T800，穿梭時空來到1980年的香港，它的目標是在楊瀚出生前，殺死他的母親楊麗莎。因為只要殺死楊麗莎，楊瀚就不會出生，反抗軍的領袖也就不存在了。」 陳玉蓮被楊葉的奇思妙想給折服了。派機器人從未來穿越到現在，殺死未來領袖的母親？

  「那……人類怎麼辦呢？」


  「人類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楊瀚派出他的得力幹將李凱，也穿越時空來到1980年的香港，保護楊麗莎。在保護楊麗莎的過程中，兩人相愛了……」


  「啊？」


  「李凱為了保護楊麗莎而死，T800也被消滅。故事的最後，楊麗莎發現她懷孕了，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未來的反抗軍領袖楊瀚。」


  陳玉蓮懵逼了：如果機器人不穿越到1980年的香港去殺楊麗莎，那楊瀚也不會派李凱穿越到香港，楊瀚就不會出生，反抗軍領袖就不存在……陳玉蓮感覺自己快被繞暈了。


  楊葉看著陳玉蓮一臉懵逼的表情，笑道：「有意思吧？」


  楊葉說的故事，自然是詹姆斯·卡梅隆1984年導演的《終結者》，在香港又譯作《未來戰士》。


  只不過角色的名字改了一下，都換成了中國人的名字。


  反抗軍領袖約翰·康納改名叫楊瀚，他的母親莎拉·康納改名叫楊麗莎，父親凱爾·里斯改名叫李凱。


  詹姆斯·卡梅隆是在1982年產生了這個想法，在1983年完成劇本，並找到投資開始拍攝。


  時間快到了，楊葉決定先薅為敬。


  說起薅羊毛這事，楊葉還是比較厚道的，他不會逮著一個人往死里薅，而是一人薅一點，雨露均沾，盡顯渣男風範。


  目前楊葉導演了六部電影，分別薅了李聯傑兩部、許貫傑一部、周閏發一部、陳龍一部，斯皮爾伯格一部。


  另外，作為編劇，楊葉還薅了《異形》、《百人斬少女》、《醉拳》這三部電影。


  國內的薅得太多，國外的薅得太少，這不公平。


  所以第七部導演作品，楊葉就打算薅國外的，一想就想到卡梅隆了。


  卡梅隆的作品並不多，《泰坦尼克號》不適合，《阿凡達》系列現在搞不了。


  《異形2》嘛，等過兩年卡梅隆出道了，楊葉就讓謝伊把他招攬過來，讓他自己搞。


  剩下的《終結者》系列和《真實的謊言》、楊葉當然選擇《終結者》系列。


  這玩意兒影響力巨大，還可以拍成系列電影，形成一個巨大的IP。


  《終結者》第一部使用的是物理特效，楊葉要做到並不難，就是有點麻煩。


  只可惜《終結者》這部電影有點簡陋，BUG也很多，它最大的作用就是給《終結者2：審判日》做了鋪墊。


  但儘管如此，在這個時代來說，這部電影也足夠精彩了。


  而且楊葉也無法跳過《終結者》直接拍攝《審判日》，所以，先拍了再說，以後條件成熟了再拍第二部也就是了。


  ……


  楊葉和陳玉蓮聊著天，不一會兒，劇組的人就陸續到了。


  關芝琳一過來就抱著楊葉的胳膊：「葉哥哥，你怎麼來這麼早？」


  楊葉咳嗽一聲：「佳慧，放手！」


  關芝琳一來就看見楊葉和陳玉蓮坐在一起聊天，頓時醋意大發，跑過來宣誓主權了。


  關芝琳知道楊葉不喜歡她在劇組跟自己太過親密，說這樣影響不好，只好訕訕放手。


  楊葉拿過食盒，說道：「燒麥，周姐做的，你吃嗎？」


  「吃，好久沒吃過周姐做的東西啦，今晚去你家吃飯好不好？」


  「等周末吧，等我得了獎，把劇組的人喊到家裡去慶祝一下。」


  關芝琳拿起一個燒麥吃著，問道：「得什麼獎？」


  「香港電台要舉辦第一屆華語音樂金曲獎。」


  「你怎麼知道你會得獎？」


  楊葉撇撇嘴：「連我都不能得獎的話，他們這個獎就不要辦了！」


  關芝琳一想，這倒也是。楊葉是「粵語歌鼻祖」、「中華民謠開創者」、雖然作品不多，卻是當之無愧的「華語音樂第一人」，甚至在歐美都有影響力，曾經發行過一張英語專輯《We Will Rock You》，在北美和英國都賣出了白金銷量。


  你弄個頒獎典禮，不給楊葉發獎，那還辦個屁。


  「你最厲害啦！」


  關芝琳說著，把自己咬了一口的燒麥餵給楊葉吃。


  楊葉心想，這是在向陳玉蓮示威呢？


  雖然如此，楊葉還是張口把那半個燒麥吃了。


  關芝琳手一縮，嬌嗔道：「吃這麼大口乾嘛，差點咬到我！」


  楊葉吃著燒麥，心想：「妖孽，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


  陳玉蓮看著楊葉和關芝林打情罵俏，心裡莫名的很不是滋味。


  然後她又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番：關我什麼事？我為什麼要不高興？

  接下來主要是苗寨和染布坊的內景戲，任盈盈都有出場，但是戲份不多，也沒有和令狐沖的對手戲，讓陳玉蓮避免了不少尷尬。


  而楊葉，也似乎忘了那天傍晚，在夕陽下主動吻陳玉蓮的事了。再也沒有和她提起過，也沒有主動騷擾過陳玉蓮。


  平時和陳玉蓮聊天也只是說電影的事，對她雖然關懷，也限於朋友之間。


  陳玉蓮心想：「那天，他應該只是情不自禁吧！


  他吻我的時候，就說……請你原諒我。


  他後來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大概是因為……想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這樣大家都不用尷尬吧！


  原來，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是我反應過度了，那些防禦措施，其實不做也罷。


  陳玉蓮自我腦補了一番，終於放下心來。


  之前她還想：如果楊葉追求她的話，應該怎麼辦？如果楊葉對她用強的話，應該怎麼辦？

  「原來什麼也沒有，是我想多了！既然他想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那我也當做沒發生過吧！」


  「可是……我為什麼會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呢？」


  陳玉蓮絕不承認自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只想跟她的發哥相伴到老。


  她忽然很討厭自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