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出声。”
穿过假山，陈云钊将赵孟昳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合上门后又用力扯下特意安在上方的布，这样一来，唯一的透光点便被遮得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
因为太黑，害怕撞到什么东西，所以赵孟昳只是很小心地向里面挪了几步。但毋庸置疑的是，这间屋子真的很小，一般而言，将军府不该这么寒碜的。在她过去对于高门大户的认知里，除了案几矮榻什么的，总该有些其他的摆设才是。
除非，那些本应该存在的东西被刻意藏在了寻常难以看见的地方。
黑暗中，赵孟昳只瞧得见陈云钊将手放在书案上，而后者似乎碰到了什么机关，使得墙面突然向两侧移去。探头看去，是个狭长无光的暗道，堪堪只容得一人。
跟在云钊后头的她刚刚踏进去，那堵墙便又迅速地闭合了。
“你好像不怕啊，没什么想问的？”顺着狭道走了不一会儿，便开阔了些，领路的他随口问道，又在壁沿上摸索一阵，前方又是一阵响动。也是这时，才有了些光亮。
“二哥所做的，自是有道理的，我又何必多言。”
云钊回头看向赵孟昳，后者微微笑着，原本素净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娇俏。
他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自从祎儿早夭后，已经多少年没听人这么叫过自己了。
“行了，就是这儿了。”
面前是个四四方方的屋子，其中三面墙壁都很光溜，只有进来时右手边的墙上打了两个不大不小的与外界相连的孔。屋子中间是一张没有装饰的，最简单不过的榻。
除了这，再没别的东西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等这里冒出亮光的时候，我便会回来。”他伸手指了指那两个孔，嘱咐道，“在这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
子时的黑冰台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年轻人在里边儿。看起来年长些的阖着眼正襟危坐，眉头皱得死死的，而另一个倒是轻松地紧，衔着根草在嘴里，晃着腿还哼着歌。
“你能不能把腿放下，像什么样子！”
“招你惹你了，假正经！”男子白了他一眼，背过身撩了撩鬓边的碎发，我行我素，像极了一匹桀骜不驯的野狼。年长者正想发作，幸好被赶来的陈云钊及时拦下了。
“于参，算了。”看着二人水火不容的样子，他叹了声气。“仲逍，伯崇还没来吗？”
“我哥他有别的任务。”张仲逍抱臂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狭长的双眼微眯着，充满了审视的意味，“精神不太好啊，家里那拖油瓶整得吧，平常你早该来了的。”
“得亏百舌是缓令。”他将草根吐在一边又一跃而起。
“永远都是这幅样子！”韩于参暗自啐道。
或许是幼年的经历造就了这样的他。张仲逍从未对人敞开过心扉，从来都是以玩世不恭的姿态出现在旁人面前，要么冷言要么恶言相向，导致黑冰台众人都不太愿意接近他。
这或许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但个中孤独落寞，只有他自己清楚。
“书房是空的，这里也是。”赵孟昳独自在心中喃喃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散着步。她觉得有些无趣，索性一下子坐在榻上，却在下一刻警觉起来。
榻上还有残存的温度！
她从进来时的窄门冲出去，仍是方才的那条长廊。而她记得陈云钊领着她来时，墙上是有机关来着，当时太黑看不清楚，但触动后便来到了那个空房。
任何事情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浮于表面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如果不只有一个机关，她想到，也就是说，这里不只有一间屋子。或者说，整个上将军府都只是个空架子，是为了掩盖这座真正的地下城。至于它究竟有多大，也许是无法想象的。
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入口也不止这一个？
空房已经没有意义了，得出去探探路才行。正这么想着，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响动。长廊的尽头开了扇门，竟从中走出个手持书简的玄衣男子。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他挑眉看着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赵孟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
这里静得发慌，韩于参立在一鱼贩住所门外的隐蔽处，不时窥伺着内外动向。
“平谖侯搅乱秦国政局，背后定有赵国势力的暗中扶持。目下的夜枭所接手的任务，也多半与此有关。”张元解释道，“这一角我一直盯着，近来有些熟面孔频繁出没。”
“刺伤您的那位，最近也有了些踪迹。”张元递给陈云钊一张密报。“上遥居的伙计，夜枭阁一等一的高手，前不久在我这儿买鱼，签了笔大单。”
山阳之蛇，自衔其尾。
“还有，这是不久前传来的消息。”张元道，“如果没错的话，对照黑冰台的阴阳录，翻译过来大致如此。”
“咬住自己尾巴的小蛇。”张仲逍嗤笑几声，随手拿来放在一旁绑鱼用的绳子，打了个结。“始即是终，终即是始，循环往复而不断，得以永生。是指驻雍梁赵国势力的扶持吗？”
赵国布势于雍梁，不可能也没有精力将全部力量给予一个仰仗着帝太后发迹的周延，后者也不是出自夜枭阁培养的产出物，其能力如何尚是未知数，故不值得倾心力于此。
陈云钊细细思索着，锁紧了眉。市井之徒以北岸最甚，不外乎周延。而作坊市肆星罗棋布，其中盘结已有根基。所以来自赵国的扶持，是所有的北岸势力。
山阳之蛇，自衔其尾。大哥的意思是着重调查北岸一隅所在。而黑冰台在此，王城亦在。究竟……
“张元，上遥居是一直在同你做鱼肉买卖吗？”
“不，最近才签的单子，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怀疑到那伙计头上。”他伸出手，指了指手指下端，接近虎口的地方，“那人左手这里生了很厚的茧。”
“可如今看来，张元你也被人盯上了。”张仲逍狡黠地笑笑，拍了拍他的肩。
话音未落，韩于参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
“出事了。” -
TBC-
https://www.lingdianzww.cc/book/32623/6615421.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https://www.lingdianzww.cc/。零点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https://m.lingdianz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