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璋

  第1章 玉璋

  若有凡人的「渴望」達到極致,神明的視線就將投射而下,


  神之眼——


  便出現了。


  「我只是怕死而已!!」


  瑚枝玉璋坐在茅草屋的屋頂上,口中喃喃自語,將手中明黃色的正方形寶石高舉起來,能清晰的看到當中那雙線互鎖的菱形花紋,就像是約定了牢不可破的契約······這是一枚岩屬性的神之眼。


  這寶貝,

  是一個月前,

  在圍殺三代目雷影的那一場戰鬥中得到的。


  面對那一位在萬人軍陣當中所向披靡的三代目雷影,身周的同伴就像是秋收時節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下去,人的性命輕飄飄的好似是鴻毛一般,沒有任何的重量可言。


  在那裡,

  玉璋前所未有的體會到了對於死亡的恐懼。


  尤其是在看到那一道漆黑色的雷光摧枯拉朽般突破自己布下來的重重防禦,朝著自己殺來的那一刻,就像是被死神攥住了心臟,對於活下去的渴望攀升到了極致,他不想就這麼失去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的生命。


  就在這個時候,

  這一枚神之眼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的胸前口袋中,


  幫他擋下來了三代目雷影的最強之矛!

  雖然,


  那恐怖的衝擊力還是打破了他的硬化術,震斷了他的三根肋骨,五臟六腑都受到了不輕的衝擊,讓他在病床上躺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


  可相較於被洞穿心臟的下場,


  只是在病床上躺上半個月已經可以說是得到了幸運女神的青睞。


  或者,

  應該說是帝君的青眼?

  躺在病床上的這些日子他也沒有閑著,反正在軍營中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就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鑽研這枚神之眼的工程當中,經過他這一段時間的研究,確實是有了一點收穫。


  除卻發現其材質堅硬到接下來三代目雷影的一發最強之矛,也沒有任何的損傷這一特性外,


  這枚岩屬性的神之眼,

  目前所帶給他的最大的幫助就是讓他對於『岩元素』有了極高的親和力和支配力。


  換而言之,

  他的土遁術有了一個飛躍式的提升。


  以前需要十分力氣做到的事情現在花七八分力氣就可以做到了,以前花十分力氣都做不到的事情,現在卻隱隱間能看到成功的希望!


  舉個栗子,

  之前鑽研許久都沒有能掌握的一門高等級的土遁術,他這兩天水到渠成般的掌握了,這讓他不禁想到,若是能早些年就得到這枚神之眼的話,或許自己就不會在今年過了十五歲生日後才堪堪晉陞上忍。


  十五歲的上忍,


  放在忍界當中這個成績可算不上多麼的出彩,只能說是還不錯,在戰場上總算不是隨意拋灑的炮灰了!

  可是與那些個十二三歲就成為上忍的怪胎們相比,這個成績就不免有些乏善可陳。


  不過——


  「也不算晚!」


  玉璋輕聲言道。


  不如說這時候得到這一枚神之眼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在這形勢危如累卵的嚴峻時刻,他是如此迫切的渴求著力量······而神之眼的出現滿足了他的願望,不僅僅是立即讓他的力量有了飛躍的提升。


  更是賦予了他一個擁有著無限希望的未來!

  「玉璋。」


  突如其來的喊聲傳入他的耳輪中,打斷了他的思緒。


  「右助?」


  玉璋放下來舉起的手臂,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躍上來屋頂的堂弟——瑚枝右助。


  年僅十四歲的少年剃著一頭刺蝟似的黑色短髮,神色冷峻,身高略微有點兒矮,穿著岩隱村的紅色作戰服,外配棕色的上忍馬甲,但沒有像大多數岩忍那樣將右臂袒露出來。


  「出什麼事了?」玉璋看著眼睛有些發紅的堂弟,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族長找我們。」


  「族長······這麼說,要做出決定了?」


  「方才傳來的消息,鶇······鶇他在任務中犧牲了。」話語中有著絲絲縷縷的顫音,因為習慣性的板著臉不苟言笑,從小就被稱之為『冷男』的瑚枝右助並非是真的鐵石心腸,熟悉他的人可以察覺到他冷靜的面容下潛藏著的濃烈的悲戚與哀傷。


  玉璋愕然。


  瑚枝鶇······是他和右助的堂兄,只不過年紀比起來他們要大一輪不止,所以面對著他和右助的時候總是喜歡以長輩自居,對他們而言,是一個很溫柔體貼的兄長。


  「這樣啊!連鶇他也沒了。」


  玉璋口中緩緩吐出來一口氣,剋制住了胸膛中那好似是沸水般翻騰的情緒,他將神之眼掛在了腰間,站了起來,說道:「右助,走吧!別讓族長等太久,鶇走了,我們就得擔起來他肩頭上的擔子,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


  這裡是草之國的北方,

  某個已經變成了岩忍軍駐地的村子。


  在村子角落位置,

  一座破舊的民居當中,瑚枝一族僅剩的上忍們在族長的召集下齊聚一堂,說是全部······算上族長瑚枝大善自己,攏共也就是四個人,都填不滿這一間又破又小的民居。


  「曾經在岩隱村一眾豪族當中都有著一席之地的瑚枝一族是真的窮途末路了啊!」


  望著眼前這冷清的場面,族長瑚枝大善默默的想到。


  要知道,

  在一年前,也就是上任族長還在位的時候,

  瑚枝一族可是有著足足十一位上忍的,


  每一次召集族中上忍們聚會的時候,那六張榻榻米大小的和室中坐的那叫一個滿滿當當。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因為上一任族長,也就是瑚枝大善的親哥哥,瑚枝大門做出來的錯誤決定,不止害的他本人懷恨而死,連累的家族也是朝著毀滅的深淵滑落,時至今日族中的上忍陸續凋零,到現在竟然只剩下來這麼幾人。


  若是不算玉璋和右助這兩個今年方才晉陞上忍的家族後輩,原來的十一位上忍當中,連他在內就只餘下來倆人。


  「鶇犧牲了的事情······都知道了吧?」


  瑚枝大善打起了精神,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寂靜,「鶇一去,族中的上忍就只剩下來我們四個人了,中忍和下忍層次的族人也都傷亡慘重,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恐怕在戰爭結束之前我們瑚枝一族就要從村子里除名了。」


  說著,


  他停頓了一下,口中吐出來疲憊的嘆息聲,像是被看不見的重擔壓迫的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緩了口氣,方才繼續說道:「家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我們必須要做點什麼了。」


  他的臉色是如此的蒼白,


  那乾瘦的身材就像是鶴一樣,然而從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丁點鶴的優雅和神俊,能感覺到的只有深深的虛弱和無盡的疲憊!


  可就算是這樣,


  還是維持著那筆直的坐姿,就像是有尺子貼在脊背上一樣,撐著族長應有的架勢。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在體內積蓄了足夠的氣力,便擲地有聲的說道:

  「因為先代族長的錯誤決策,岩隱村對於我族來說已經是十死無生的絕地,所以在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後,我打算舉族遷移離開岩隱村,正所謂樹挪死,人挪活,既然岩隱村容不下我們,那麼我們就去尋找新的容身之處!!」


  一石激起千重浪。


  這大膽到極點的言論好似是晴天霹靂一般落在了眾人的頭頂。


  不過說是眾人,


  除開大善自己以及另外一名老資格上忍瑚枝清之介,也就玉璋和右助倆人一臉的驚愕之色,全然沒有料到料到族長竟然會提出來這樣激進的策略,舉族遷移離開岩隱村?


  這當真不是開玩笑?


  這事說好聽點叫遷移,說直白點——


  這就是叛逃啊!


  「族長,你上周不是才說要上書土影請求我族返回村子休養生息嗎?怎麼就這麼突然······」右助忍不住發問。 「——嘖!!」


  清之介惡狠狠的啐了一聲,直接喝罵了起來,「但凡是大野木答應了族長的請求,還用的著找你們過來相商嗎?右助你脖子上面那玩意是腦袋,不是石頭,別真的跟石頭一樣不開竅,盡問些浪費時間的蠢問題。」


  接著,


  又轉頭看向了族長,抱怨道:「我就說了根本沒必要徵詢這幾個小鬼的意見,他們的實力或許不算差,但是腦子卻還都天真的很呢!到現在都還對那個大鼻子心存幻想······天真的讓人無話可說,那個可笑的大鼻子顯而易見是打定主意要讓我們一族覆滅在這一次大戰中的。」


  就像是張開了嘴巴的毒蛇,在那裡肆意的噴吐著毒液。


  他的毒舌在岩隱村中是出了名的。


  上到八十歲的老頭子,下達五六歲的孩童,甚至就連路邊朝他吠了兩聲的野狗都會遭受到他那無差別的毒舌攻擊,偏偏他又是一個水平很高的醫療忍者,醫療水平之高在岩隱村中能名列前五。


  因此,大多數人面對他的毒舌也只好左耳進右耳出。


  他就連裝束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清之介沒有穿紅色的戰鬥服和棕色的馬甲,而是穿著一身紺青色的和服,外面披了一件醫療忍者們專用的白大衣。


  不過,


  這也不是什麼違法亂紀的行為。


  和中忍、下忍們不同,上忍們在穿衣著裝方面有著很高的自由度,只要不損害岩隱村的形象,不會造成不良影響即可。


  像玉璋就穿著黑色的戰鬥服,搭配著紫黑色的馬甲。


  他討厭紅色的戰鬥服和棕色的馬甲這種一言難盡的搭配。


  「好了,清之介,伱那毒舌給我收斂著點,連······影都敢編排,要是被人給聽去了,就算你是醫療忍者,信不信現在就會將你扔到最前線送死?」大善盯著清之介那張俊美中帶著幾分陰鬱之色的臉龐,沒好氣的訓斥道。


  「嘁!有我親自架設的結界,沒人能偷聽到我們的對話。」


  清之介不爽的咂舌。


  但確實是停下來了毒舌的行為。


  而經他這麼一插嘴,玉璋和右助也都明白了家族當真是站在了決定命運的十字路口,未來忍界還有沒有瑚枝一族一席之地就要看他們現在的決定了。


  「族長,舉族遷移的話······我們又該往哪裡去?」


  玉璋看著族長,沉聲道:「我不認為村子會放任我族輕易離開,到時候迎接我們的必然是暗部不死不休的追殺·······這種事情,族長你應該有所考量吧?」


  「能對抗五大忍村的只有五大忍村。」


  大善緩緩答道。


  「那麼,族長你為我族選擇的新的容身之處是哪一家?雲隱村?霧隱村?砂隱村,還是木葉?」


  玉璋追問。


  「我們瑚枝一族在幾十年前是海上的居民,雖然後來追隨初代目土影來到了土之國,可是五大忍村建立至今也不過短短四十餘年,這四十餘年的時光還不足以徹底的斷絕掉和昔日盟友之間的交情,在海上······我們瑚枝一族還是有點兒門路的。」


  竟然是霧忍,

  這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這個時候的霧隱村,大概已經是被宇智波斑給盯上了······

  玉璋皺起了眉頭。


  「怎麼?玉璋,你覺得霧隱村不好嗎?」大善也注意到了玉璋的神色變化。


  「是的,我認為霧隱村不是一個合適的容身之處。」


  「能說說理由嗎?」


  大善端坐不動,


  以冷靜從容的聲音發問。


  「太遠了!!!」


  玉璋沒有扯出來宇智波斑這個『死人』,他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去證明宇智波斑還活著,並且還暗中利用霧忍們搞事情······這話說出來大概率只會被懷疑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好在,


  除了這沒辦法說出口的理由,也不缺少正當的借口。


  「距離嗎?」


  大善緩緩頜首。


  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個需要面對的問題。


  「頂著暗部的追殺千里逃亡······如果只是我們幾個上忍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逃出生天的希望,可是其餘的族人們,尤其是還留在村子里的婦孺,他們······族長,你是準備放棄掉他們嗎?」


  玉璋忽地反應了過來。


  「我知道這個決定很殘忍,但是······為了家族的存續,我們別無選擇!」大善深深吸了口氣,將那愧疚、悲傷、憤怒等諸多情緒深埋心底,眼眸中的神采冷如霜雪,堅逾鐵石!

  他繼續說道:

  「事實上,我已經和霧隱村聯繫上了,多虧了霧忍和岩忍那些個不愉快的過往,再加上舊日的一些個交情······霧忍們願意接受我們的投誠,那位元師以及新上任不久的四代目水影都給出了承諾,他們會派人接應我們。」


  末了,


  大善又補充了一句,「接應的地點是在川之國。」


  「就一定要選擇霧隱村嗎?雲隱村、砂隱村、木葉······這些都不行嗎?」玉璋眉頭緊蹙,下意識的將其餘幾個村子的名字挨個報了出來。


  「當然可以啊!」


  不等大善開口,清之介卻是搶先笑著接住了話茬,然後不出意外的話鋒陡然一轉,厲聲道:「玉璋,砂隱村那破地方姑且不說,雲隱村和木葉村當然都是更好的選擇,可問題是平白無故的,人家憑什麼要接受我們這一群老弱病殘的投靠?」


  「你說,我們瑚枝一族有多大的價值,值得雲隱村冒著和岩忍掀起新一輪戰事的風險接受我們的投靠?現在雲忍們可正忙著舔傷口呢!」


  「還有木葉,你當木葉的那位忍雄是開善堂的嗎?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我們就算是去了木葉也還是繼續當炮灰的命,而且就木葉這四面開戰的架勢,怕不是要不了幾天瑚枝一族就徹底的從忍界除名了!」


  說著,


  有點口乾的清之介停下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接著繼續道:


  「最後是砂隱村······不是我說你啊!玉璋,你丫的很想去沙漠裡面吃沙子嗎?砂隱村那破地方要我說還不如岩隱村呢!而且砂忍們之前才給木葉打的落花流水,到現在連四代目風影的人選都沒有定下來,你覺得他們會為了我們選擇和岩忍們再干一仗嗎?實在是······」


  說到最後,

  清之介乾脆都懶得往下說了,只是用恨鐵不成鋼的失望眼神看著玉璋。


  「······」


  玉璋給干沉默了。


  瑪德,


  老子就說了那麼一句,清之介這傢伙就愣是懟了他十句。


  不過,


  話說回來了,清之介這傢伙說的也沒毛病,的確自己光是考慮到去往霧隱村可能會被宇智波斑這個老不死的給盯上的風險,卻忘記可這可不是去菜市場里買東西,可以挑挑揀揀,尋找合自己心意的那一棵小白菜。


  就算是賣菜,遇到了小肚雞腸的老闆,都不情願讓客人來自由挑揀。


  說到底,

  他們瑚枝一族,

  壓根沒有多餘的選擇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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