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憶往事傷心欲絕
這一天,淩風正趴在石桌上看如煙搗鼓一個被她稱之為洗發躺椅的東西,大悲在一邊按照她的要求一點一點的修改著。如月突然從殿外衝了進來,看到如煙她就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樣,衝上前來如同八爪魚一樣的抱住她苦苦哀求著:
“姐姐,明兒太傅要考史書道德和琴藝了,你救救我,替我去考吧!求求你了!”
如煙眼珠一轉,盯著如月悠悠的說:“最近我又研製了一種新藥,不知道小月有沒有興趣幫姐姐試試??”
如月低頭對著食指,可憐兮兮眉頭緊皺的說:“這次又是什麽?不是有大悲嗎?你怎麽不讓他試?”
正在勞動的大悲聞言渾身僵立在原地,手裏的錘子也不知不覺的停了下來,如煙卻歎了口氣,對著如月說:“誰還沒有進步的時候,大悲最近表現不錯,我已經將他升級成我的私人製作工兼大廚,他從此就告別試藥的生涯了,可憐我的那些新藥啊,你到底試不試?”
大悲聞言眼底眉梢都是笑意,下手的錘子也越來越有勁了,惹得如煙忍不住的皺眉,回頭不輕不重的說到:“大悲,不要用太大的力,別毀了這塊上好的玉石。”
大悲應了一聲隨即改輕了力道。這邊如月依然可憐兮兮的說:“不是吧?!這麽個人都讓你訓練出來了,服你了,不過姐姐,你就好心幫幫我吧,別再讓我試藥了行嗎?上回那個癢癢粉讓我難受了一天呢,很辛苦的!”
如煙卻完全不為所動的說:“你隻知道你的辛苦,卻不知道我麵對著太傅和父皇的臉,既要拚命地裝著可愛,又要填自己已經填過的試卷,還要保證不能和自己的答案一樣,每一次我都是笑酸了臉,絞盡了腦子,才能應付過去,我也是很辛苦的,就說你試不試吧?又或者你決定自己考?”
如月一咬牙,一跺腳,一臉奔赴戰場的英雄氣概的說:“來吧!”
如煙輕輕彎起了嘴角。
下午的時候,如煙的洗發躺椅終於在大悲的手中誕生了,她前後又檢查了一下,便吩咐裝車送到乾清宮。皇後看著這個奇怪的東西,不禁拿疑惑的眼光看著如煙,如煙示意她卸下發簪步搖,散開頭發,在躺椅上躺下,吩咐宮女打來熱水,她將皇後的頭發放到洗池裏,放上自己自製的洗發水裏輕輕地搓洗,她說:“母後,上次兒臣見母後洗頭發的時候太受罪,所以就做了這個洗發躺椅,希望母後能夠喜歡。”
皇後感動的滿眼淚花,輕拍如煙的手說:“難得煙兒費心了,我的煙兒懂事了!”
如煙笑笑沒有說話,突然殿外傳來太監的通報:“皇上駕到!”皇後一驚,自己披頭散發的多少有些失禮,她讓如煙先去接駕,吩咐一邊的宮女為自己擦頭發。誰知皇上已徑自走了進來,看見皇後坐著的奇怪椅子,他好奇的問:“這是什麽東西?”
“回父皇,這是兒臣送給母後的洗發躺椅,躺在這裏就可以洗發,這樣洗發的人就不會累!”
“好你個小東西,有好東習也不先讓父皇嚐嚐鮮,來來來,給父皇的頭發也洗洗!”說著他就耍賴的躺下,如煙看了一眼在一邊偷笑的皇後,她再一次的給皇上示範了怎麽用這個躺椅,當她拿出自製的洗發水時,又引起了皇上的好奇,如煙得意的說是自己的傑作,又一次得到了皇上的誇獎。突然間她想到這些東西如果放到市麵上賣是不是可以賺很多銀子,她將疑惑拋給皇上,皇上聽後大力的讚賞及鼓勵她的想法,並賜給她一家店麵讓她專門賣她的新發明。
如煙興高采烈的回到未央宮,卻看見大悲正在製作另一樣東西,如月坐在一邊指導,那個東西她很熟悉——馬桶。她疑惑的問如月:
“你怎麽想著做馬桶啊?”
“看見你做洗發躺椅的時候,我突然間想起來的,以前做房屋設計的時候,這些都是小case。”
“你以前做過房屋設計?”
“那是!”
“太好了,今天父皇送給我一家店,說是讓我專門賣這些新發明的,這回可好了,咱們可以開一家裝潢店了。”
“真的?!太好了,來到這裏這麽久,終於到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讓大家看看,我也不是一個隻知道動漫,隻會撒嬌,對手指的小女娃娃,哼~尤其是那個死冰塊,我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嗬嗬,沒想到如月都被容清氣到這個地步了,這倒也好,他倒成了如月的動力了,如煙想了想,又問:“隻是,這馬桶做出來了,用什麽管子連接啊?”
“這個簡單,用青磚砌成下水道就行了,管道可以砌成坡形,到時候借著水的衝力就可以衝掉雜物了,將所有的管道都集中的城外的沼池,這樣既可以保持城內的清潔,還可以製造沼氣,就算弄不好,也可以造福那些城外的農民們,你覺得呢?”
“恩,太好了,小月,你這個想法真的不錯,行,你在這裏繼續督促大悲幹活,我去父皇那要幾個能幹的工匠來。對了,我覺得木製馬桶或者石製馬桶就行,這玉的好像有點浪費。”說完一臉可惜了的表情,快步離去,留下如月一個人在原地懺悔,怎麽剛過了幾年錦衣玉食的生活就把中華人民勤儉節約的傳統美德給忘了呢?突然間她想起那個洗發躺椅也是玉石的,她非常不滿的對著如煙的背影喊道:“喂!你那個躺椅也是玉石的啊,你不是也很浪費嘛!!”如煙遠遠的聽見她的聲音,忍不住的彎起嘴角,傻瓜,那是送給母後的禮物,自然不能隨便的!
這一年秋天,軒轅王朝的京城裏突然出現了兩家奇特的商店。一家名叫“路過”,沒有誰能確切的說出這家店到底是賣什麽的,如果你到街上問問那些過往的行人,也許有人會說,那裏有能清晰的照出人影的水晶鏡;也許有人會說,那裏有樣子很可愛的他們稱之為公仔的布偶;也許有人會說,那裏有躺在上麵會搖搖晃晃的椅子;也許有人會說,那裏有非常精美的水晶杯子;也許有人會說,那裏有一種每到一個時辰都會叮當響的搖擺掛鍾……總之“路過”這家店裏的東西絕對是別的店裏沒有的奇特產品,據說那些東西都是出自當今聖上最最寵愛的兩位護國公主之手,件件都是極品,當然件件也都貴的離譜,是平常人家敢望不敢奢想的。
另一家店叫“雅居”,這個如果你再問某個路人,他一定可以清楚的告訴你,這裏的東西都是與家居相關,但是卻有不是家具。比如說那個馬桶,直接裝在屋子裏,連接著專門的管道,方便完用水一衝就行了;比如那個可以躺著洗發的怪椅子;比如那個鑲著美麗鏡框的落地式穿衣鏡;比如那些修飾的非常美麗的六角、八角宮燈;比如那些可以將房間的牆壁便的很漂亮的壁紙;比如……“雅居”的客源非常廣,上至高官強富,下至平民百姓都很喜歡來這裏,因為這裏的價格比較層次化,比如說,富商用的馬桶是玉的,金的,銀的,要價就比較高,而平常人家用的馬桶是石的或木的,要價就比較低,關鍵是無論你是怎麽樣的身份,隻要你在“雅居”購買了物品,都會有人親自上門送貨安裝,售後服務也很好。據說這一家店也是兩位公主開的,一時間滿京城都在議論這對天資聰穎的神童公主,有人說她們現在手中的銀子比京城首富還要多呢,有好事者還專門編了書在茶館裏說。
轉眼已是冬季,這天很冷,如煙想了想,突然吩咐廚房準備了一堆她需要的食材,還神秘兮兮的說,今天請大家吃美食。忙了一下午,終於都準備好了,如煙開始指揮大悲炒火鍋底料,漸漸的滿園都是一股香辣味,窩在被窩裏的如月終於循著香味跑了出來,她看著滿大鍋紅彤彤的辣椒,激動的抱著如煙,似有哽咽的說:“火鍋啊,偶多少年沒有吃火鍋了,這味道太讓人懷念了!”
倒搞的如煙心裏不覺有些酸酸的。那天晚上,未央宮所有的宮女侍衛們都和公主世子一起享受了這頓美味的大餐,席間有人辣的落淚,有人辣的猛灌涼水,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放下手中的筷子,大悲忙前忙後的為大家加湯放菜,直到二更天,人群才漸漸消退,最後隻剩下如煙和如月,還有一個早已歪倒在如煙懷中的淩風。
如煙將淩風輕輕的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她又帶著兩壇酒回到餐桌前,如月疑惑的看向她,她揚揚手中的酒壇對如月說:“櫻花釀,今年春天這裏漫天都盛開櫻花的時候,我釀的,和茂情山莊裏的味道一樣,記得那時你最喜歡喝了,要喝點嗎?”
“嗯,當然!”如月已經滿眼都是紅心的盯著如煙手中的酒壇了。
如煙打開封口,一股熟悉的帶有一些清冷的酒香撲麵而來,突然熏出她滿眼的淚,她將一個酒壇推給如月,自己捧起一個仰頭灌下一口,熟悉的帶有一絲甘甜的微辣,從喉間滑過,似乎落入了她的心中,激起層層的漣漪。仰頭看了看兀自掛在高空中的朗月,孤單的寂寞的守候著天邊,她又想起那個玉一樣、月一般的人,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如月似乎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心情漸漸的也有些沉重,她也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她愛著的卻不愛她的人,學著如煙的樣子,她也仰頭灌了一口酒,還是那樣的好喝啊,可是為什麽自己現在這樣的心酸呢?來到這裏已經有7年多的時間了,她已經很少再去想那個人,再去想那段不愉快的感情了,早在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地府的時候,她就已經告訴自己要忘掉那段過去了,怎麽今天又想起來了呢?是受了如煙的影響嗎?
兩壇酒很快就喝沒了,如煙看著如月意猶未盡的樣子,挑眉問她:“還想喝?”在如月點頭後,她轉過身,說:“跟我來!”如煙帶著如月來到她的藥房,不知道她觸摸了什麽,拐角的一個地方出現了一條密道,如月跟著如煙沿著密道的台階走下去,下麵也是個密室。
如月看見這間不小的密室分為兩個三個部分,第一眼看到的是密室最裏麵是一個超大的用石磚堆砌的炕,炕上放著一個小桌,桌上擺著棋盤;房間的左邊堆放著大大小小整整齊齊的酒壇;右邊是是一個高大的櫃子,透過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見排列整齊青瓷藥瓶,這些都是如煙製作的毒藥和相對應的解藥,記得當初如煙為了能更方便的尋找每種毒藥的解藥,特意讓工匠們製作的這種形狀類似與沙漏的藥瓶,中間細細的腰是封死的,然後瓶子的兩頭分別轉著毒藥和解藥。老實說如月一直隻知道如煙做過不少毒藥,但是突然間看到這麽多她還是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她的這個姐姐,很厲害的!
如煙將小桌上的棋盤收了起來,又拿了幾壇酒放到桌子上她,對盯著那些毒藥發呆的如月說:“過來喝吧,今天就讓我們痛痛快快的喝一場!”如月回過神,接過她手中的酒壇,大口的喝了起來。漸漸的兩人都有些醉了,如月喝著喝著突然開始哭了起來,把如煙嚇了一大跳,在她的印象中如月一直是那種無憂無慮的開心少女,怎麽突然這麽傷心,如月哭著哭著就哽咽的對如煙說:“姐,我給你講個故事啊!”如煙點點頭,聽著她接著往下說: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杜莫莫。我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爸爸,媽媽和姐姐都很疼我,我的童年是很快樂的,那時候我們家還不太富裕,媽媽帶著姐姐和我,在爸爸留下的小院裏生活。
我那時很不懂事,並不知道我的家和別人不同,當有人說我是沒有爸爸的小野種的時候,我雖然不明白卻知道那並不是什麽好話,我於是回家問我媽媽,為什麽我沒有爸爸?為什麽別人說我是小野種?那一天我的媽媽頭一次打了我,她打我的時候就哭了,眼淚掉在我臉上,砸的我生疼。從那天起,媽媽就很少和我說話了,隻有姐姐日夜的陪著我,她說:“我們的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即使沒有爸爸,我們的莫莫也是世界上最美、最純潔的小天使!”那後來我每一天都跟在姐姐的後麵,成為了她的小尾巴,我姐姐很溫柔很溫柔,她從來不會對人發脾氣,又很照顧我,有什麽好東西都是讓我先挑,我那時好喜歡她啊!
可是,可是後來,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媽媽改嫁了,她嫁了一個很有錢的人,我們從此過上了富人的生活。那人有一個兒子,和我一樣大,對於我和姐姐的到來,他表示的強烈的敵意,可是姐姐還是那樣的好脾氣,沒有和他吵鬧,沒有和他爭辯,隻是安靜的拿著行李拉著我走到屬於我們的房間。
可是我卻不一樣,從那時起,我幾乎每天都會和他吵架,漸漸的,我們都長大了。你說好笑不好笑,我雖然每天都和他吵,卻不知不覺的喜歡上他了,上高中後的某一天,他突然來向我表白,那時我好開心,好激動。然後我們開始戀愛,那時候,我喜歡看日本動漫,他總是能找到原裝的碟送到我麵前;我喜歡吃布丁,他親自跑去學了回來在廚房裏做給我吃;那時候看小說,看動漫,我就照著裏麵的情節,怎麽矯情怎麽整他,他都一一照辦……我想如果能一直下去多好,我們能一直愛下去,多好。
可是,在我剛剛參加工作沒多久,突然有一天,他對我說他仔細的考慮過,發現他喜歡的人其實是我姐姐,他喜歡姐姐永遠的親切微笑;他喜歡無論他什麽時候回來,姐姐都會給他留晚飯;他喜歡姐姐永遠都是善解人意的,而不是像我,隻會看那些無聊的動漫,隻會對手指,蹲牆角,耍脾氣。
我突然覺得很好笑,既然是這樣,當初他為什麽要招惹我呢?何必來招惹我?為什麽他會愛上我姐姐?我辭了工作,躲到老遠的山區旅遊,沒想到竟遇到了地震,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地府了,他們說是個烏龍,我本來不該死的,偏偏有個人咂到了我的身上,本來應該那個人死的,嗬嗬,可是我不想回去,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不想再見那個人,我已經好久沒有去想他了,真的,如今,我突然間想起他的時候竟覺得他的模樣已經很模糊了,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已經忘了他了?可為什麽我想起他的時候,這顆心還是這樣的痛呢!!”
如煙聽著不禁也跟著落淚,又喝了口酒,她緩緩的說:“我以前是個孤兒,身邊沒有親人,一個人孤零零的長大,很小的時候就踏入到社會中為生存而努力,我發過傳單,送過牛奶,在鞋店給人脫鞋換鞋,在餐廳端過盤子,洗過碗,在醫院打掃過衛生……唯獨沒有出賣自己的身體,因為以前孤兒院的院長說過,即使是孤兒,我們也要活的有骨氣,所以即使再苦再累,我都忍了下來。
後來我上了夜校,專攻英語,拿了個文憑,在一家中美合資的大型公司裏做了前台接待,工資不低,我生活的越來越好。然後我遇到了一個男人,他很高,很帥,一出現在公司的時候就吸引了所有女性的眼球,但不知為何,他選擇了我,他開始瘋狂的追求我,我最終被他感動,答應了他的求婚,結婚後他就不再讓我上班,我的生活從此變的很簡單,做飯、洗衣、看書、聽音樂。
後來有一天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是懷著怎樣激動、開心、幸福的心情去公司找他的呢?!卻看見了他與他的秘書糾纏在一起,公司裏曾經的同時都一臉同情的看著我,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那一刻我又是怎樣的心情?!我還真是有些忘了,可是我清晰的記得我衝出公司的大門後,被路上的車撞飛的畫麵,清晰的記得自己的身下盛開大片的血蓮的畫麵,那個可憐的也許還隻是個胚胎的孩子,就這樣隨我離開人世。
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茂情山莊了,據子墨莊主說我的靈魂處於昏迷狀態時也堅決不肯再試投胎做人,他就將我帶到了茂情山莊,從那時起我就成了他的婢女,我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他教我識藥製藥,教我釀酒,教我法術,漸漸的我開始從每夜的噩夢中解脫出來,老實說,你到地府的時候,我恐怕已經在山莊呆了30多年了,我早已忘記了那個人的模樣,我也漸漸忘記了身為21世紀人的一些東西,比如說英語,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可是,我的心裏卻開始悄悄的住進了另一個人,即使那時我還不知道,可是如今我知道了又能怎樣?我們已經相距的那麽遠,也許還是陰陽兩隔呢……”
如月怔怔地看著如煙,突然抱住她放聲大哭,密室外,藥房外,清冷的月光依舊朦朧的籠罩著大地,偶爾的寒風過境,吹的人心裏都發涼,隱隱約約的能聽見如月的聲音傳來:“同是天涯傷心人,來來來,幹杯,咱們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