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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浪跡天涯踏沙行

  南鶴雲將如煙一行人送到山下,楚陽找來了兩輛馬車,如月帶著小嫵和小媚先上了馬車,如煙抱著小羽站在道旁,她嘴角帶著微笑,安靜的聽著南鶴雲冗長的囑咐,可是,眼瞅著太陽一點一點的在頭頂移動,如煙的微笑終於再也撐不住了,她抬手示意南鶴雲停下,後者不解的看著她,如煙說:“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凡事都要以自家性命為重,行事要三思而後行,是吧?”


  南鶴雲愣了半天,才呐呐的說:“啊,哦,是,就是這個意思!”


  如煙抱著小羽認真的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極其諷刺的說:“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瀟灑如風的南鶴雲嗎?囉嗦的跟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似的!”說著,她轉身離去,邊走邊說:“你的意思我們明白了,你放心的回去吧!”


  南鶴雲呆滯的看著馬車漸行漸遠的背影,片刻之後,坐在馬車內的眾人聽見他憤怒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死如煙,你說誰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老子永遠玉樹臨風!老子永遠風華正茂!老子永遠貌美如玉!老子……”如煙摟著小羽,嘴角一點一點的抽動,風華正茂?貌美如玉?不愧是如月的師父,真是什麽詞都敢用啊!


  馬車一點一點的遠去,如月坐不住,早已鑽到車外,陪著楚陽趕車去了。小羽已經躺在小嫵的懷中漸漸入睡,如煙接過良辰手中的小毯給他蓋上,然後,她一隻手輕撫著小嫵的腦袋,一隻手托著腮看向馬車外。路過的風景有些淒涼,枯萎的黃葉飄飄揚揚的落下,說不出的落寞。如煙望著這樣的風景,心情多少有些低落,就這樣,她也漸漸的入睡。


  軒轅昊嶽剛進馬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如煙靠著車壁,小嫵枕著如煙的腿,小羽被小嫵護在懷中,兩人一狐安靜的睡著。他坐到如煙的對麵,漸漸的看呆了眼,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喜歡上了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妹妹,喜歡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忙忙碌碌的樣子;喜歡看著她安靜發呆的樣子;喜歡她對著一堆大家弄不明白的草藥興奮的樣子,喜歡她拿出絕世櫻花釀,請大家月下暢飲的樣子,喜歡她舉起弓箭認真的練習射術的樣子;喜歡她舞動著鞭子,如同蝴蝶翻飛的樣子……


  如煙做了一個怪夢,夢裏,她在一片迷霧之中行走,看不見周圍的景象,隻隱約的能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像是子墨莊主,如煙循著聲音著急的飛過去,眼前景象一轉,她站在崖邊,是茂情山莊後山上的斷崖,她看見了蕭子墨,也看見了她自己還有杜莫莫。原來她夢到的是那天他們落崖時的場景,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三人落入崖下,從此,她與蕭子墨再無聯係,他如今到底怎麽樣了呢?如煙站在崖邊,壓抑不住心中與日俱增的思念與感傷,迎著風,她淚流滿麵。


  漸漸轉醒時,她對上了軒轅昊嶽深情的眼神,一瞬間,她有些不知所措,如煙不是傻子,他對於自己不一樣的感情,她能感覺到,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在她的心中,他就隻是哥哥,甚至有的時候自己還會將他看成弟弟,更何況,她的心中已經藏了一個人!


  軒轅昊嶽對上如煙的眼睛,突然間他有些慌亂,但緊接著,他非常驚訝的盯著如煙,呆呆的說:“如煙,你的眼睛?怎麽變成藍色的了?”


  如煙一驚,坐直了身子,她拿出鏡子照了一下,真的是藍色,她的眼睛變成了幽藍幽藍的顏色,看上去詭異而哀傷,這是怎麽回事?丟下鏡子,如煙閉上眼睛沉思,過了一會兒,她再睜開眼時,卻發現那抹藍色又消失了,怎麽會這樣?她疑惑的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又轉頭看了看呆滯的軒轅昊嶽,後者回以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如煙想了想,難道是和凝冰訣有關係?放下鏡子,她沉默不語,昊嶽以為她害怕,便對她說:“別擔心,聽母後說你和如月剛出生時就身帶異象,想來,這也是其中的一種,應該不會有事的。”如煙壓抑著心中的疑惑,淺笑著點了點頭。


  傍晚的時候,楚陽過來稟告,說到客棧了,大家晚上在這裏休息一下。軒轅昊嶽點點頭,抱著小羽先下了車,如煙拉著如月走在他身後。店小二熱情的迎了出來,看著軒轅昊嶽配著劍又一身華衣,他人未到聲先到的招呼著:“這位少俠,您裏邊請!”。


  幾個人進了客棧,熱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著他們這一行氣質絕佳的俊男美女,以及一對雪狐。這幾個人站在這裏,真真應了“蓬蓽生輝”這個成語。昊嶽冷冷的看了大家一眼,天生的貴族氣質,壓抑的讓人抬不起頭,他對店小二說:“準備三間上房,安置好我們的馬車!”店小二恭敬的領命離去。軒轅昊嶽繼而回頭對如煙說:“娘子,我們上去吧。”


  別說如煙,當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半晌,大家才想起來,軒轅昊嶽和如煙如今是小羽名義上的父母呢。盡管如此,如煙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她拉住軒轅昊嶽伸過來的手,隨他向樓上走去。如月等人緊隨其後,望著他們的背影,如月忍不住賊賊的笑。


  客房安排的不錯,是三間套間,如煙鬱悶的看著如月很狗腿的將自己的行李搬到昊嶽的客房,還一臉諂媚的對昊嶽說:“昊嶽哥哥,從現在起,我就叫你姐夫了哦!你是不是給點改口費先?”當晚,如煙帶著小羽及雪狐,和良辰睡在裏見,昊嶽睡在外間。半夜的時候,如煙緩緩的睜開眼睛,她拿出鏡子照了一下,果然,月光下,自己的雙眼又變成了詭異的藍色。


  第二天一早,東方的天空剛有些泛光的時候,大家就動身了,如煙抱著尚未醒來的南鶴羽靠著馬車看著對麵小雞啄米狀的如月,她遞了個眼神給良辰,示意良辰給她蓋上薄被。美景照顧著小嫵和小媚。軒轅昊嶽和楚陽趕著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馬蹄聲嘚嘚響,風起卷簾。


  不知道為什麽非要這麽早趕路,可能如煙實在受不了客棧中那些人的怪異眼光吧,他們這一行人中,有三對雙胞胎,一對雪狐,實在太過於惹眼。太陽漸漸升起的時候,如月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一雙迷離的眼睛瞬間變得晶瑩透亮。南鶴羽也打著哈欠,睜開了他黑亮的大眼睛。如月看著他的樣子,無比感慨的說:“單看這外表,和當年的小可愛多相像啊,隻是,他不是小可愛,他是小惡魔!!”剛剛兩歲的小羽雖然不明白小惡魔是什麽意思,但他也隱約覺得不會是什麽好詞,所以,當下便撅著小嘴憤怒的瞪著如月,如月不甘示弱的和他對視著,可是當感覺到如煙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她一個寒顫,很識時務的躲到了馬車外。


  如煙正和小羽逗著小嫵玩的時候,她隱隱的聽見風中夾雜著的雜亂的殺氣,她微微皺眉,摟住小羽,小嫵也一個抖擻,微微的弓起了身子。突然一陣喊打喊殺的聲音過後,如煙明白了,原來是有人要打劫。這兩輛馬車上的人,除去良辰美景,幾乎個個都是頂級的高手,其實就連良辰美景,丟在江湖之中,怕也是個不俗的高手呢。何況他們這一行人每人身上都有如煙配置的各種毒藥。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團隊,居然挑了他們下手,出穀到現在,如月一直吵著無聊,沒想到,樂子自己就這麽找上門了,捂上小羽的耳朵,如煙微微的彎起嘴角,掀起車簾,靜待好戲上場。


  果然,如月的表現不負她所望,劫匪剛亮著刀喊了聲“站住!打劫,車上的物品都留下!”


  如月一聲嗤笑,硬生生的打斷了劫匪的話,她諷刺的說:“有你們這麽打劫嗎?一點文化都沒有,聽著,姐姐來教你們,要打劫啊,首先得有個範兒,知道嗎?你看看你們這一幫人,出場的順序這麽淩亂!殺氣也是雜七雜八的!再說這打劫的詞兒,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一聽就知道你們是什麽素質,看我的!”


  說著,如月靈巧的跳下車,一把劍橫指路邊,殺氣瞬間凝聚,她傲視著眼前的一群劫匪,冷聲到:“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劫匪楞了半天,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不要聽這個瘋丫頭瞎說,兄弟們抄家夥,殺啊!”眾劫匪一聽,紛紛揚起武器往前衝,卻在行到一半的時候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如月身上突然暴漲的殺氣讓他們不敢向前。如月赤紅的眼睛盯住剛才喊話的土匪,冷冷的說:“你說誰是瘋丫頭,恩?你再說一遍?!”


  劫匪看著她的樣子,赤紅的眼睛,翻飛的衣裙,飛揚的發絲,強烈的殺氣。終於有個膽小的人,大喊了一聲“妖怪啊!”便丟下武器轉身就跑,其餘的劫匪也紛紛逃離現場。馬車內,如煙望著如月的樣子,暗暗沉思。


  這時軒轅昊嶽強製性的把如月帶回了馬車,如煙看著如月的眼睛,默不作聲的拿出鏡子讓她照照看,“啪”的一聲,鏡子碎了,如月一臉惶恐的看著如煙,如煙輕輕的笑著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然後,如煙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時,雙眼已是一片幽藍!如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裏發出一陣“咕嚕”聲,這是怎麽回事?如煙望著如月,又看了看同樣疑惑的軒轅昊嶽,她緩緩的說:“我懷疑,我們的眼睛會隨著我們情緒的波動而變色,比如說,我的傷心,你的憤怒。”


  如月沉默了一會兒,接過另一麵鏡子又看了看自己的眼睛,果然,已經不太紅了,粉粉的顏色,她疑惑的問如煙:“為什麽以前我們不會這樣?”


  如煙閉著眼睛,淡淡的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發現這種狀況的,以後我們小心些就是了,免得被人當妖怪看,昊嶽哥哥,你會害怕嗎?”


  軒轅昊嶽一愣,繼而認真的說:“怎麽會?別說你們是我妹妹,就算你們真的是妖怪,我也不怕,更何況,你現在還是我名義上的娘子呢!”


  如煙勾唇一笑,再睜開眼時,已是一片清明,她說:“謝謝你,昊嶽哥哥!”


  準備再次前行時,如月因為眼睛的事情,心情有些難以平靜,她安靜的呆在馬車裏,陪著如煙和小羽,小媚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不安,它安靜的趴在如月的腿上。半晌之後,靜靜的車廂裏傳來如煙溫和的聲音,“我想這可能與我們修煉完了法訣有關係”。


  如月睜開眼,車廂裏,如煙閉著眼挨著車壁斜躺著,小羽趴在她的肚子上睡覺,小嫵窩在她的腿邊,蓬鬆的尾巴輕輕的搭在椅子上,嫵媚而妖嬈,隻是如煙的身上淡淡的散發著令人心安的氣息,硬是將這種嫵媚的氣氛變得溫馨怡人。


  如月感覺自己浮躁的心漸漸安穩下來,她抬手輕輕的撫上自己的眼睛,自己豈不是太過迂腐了?擁有一雙奇特的眼睛又怎樣?自己從茂情山莊後的斷崖掉下來時,這個生命的開端不就是一場傳奇般的神話嗎?想來這也是自己獨一無二的標誌呢,就這樣想著,漸漸的,如月的心情再一次好了起來,就讓自己做個不平凡的人吧,這一次,她要過一個不平凡的人生。


  那天夜裏,涼風輕輕的吹著,如煙拉著如月躺在車頂上曬月光,如月笑著說:“咱們這算不算是吸收月光之精華?”如煙笑笑,拿出玉笛湊到嘴邊輕輕的吹奏,是如月曾經指名讓她演奏過的《忘記時間》,這一次,退去了小提琴的憂傷,玉笛悠揚的聲音傳開,遠遠的飄蕩著,如月跟著這漫野飛揚的音樂漸漸的笑開,她輕輕的唱著:


  “沉默著走了有多遙遠

  抬起頭驀然間才發現


  一直倒退倒退到原點


  倔強堅持對抗時間

  說好了的永遠斷了線


  期許了不變的卻都已改變


  緊閉雙眼才能看的見


  那些曾經溫暖鮮豔過的畫麵

  漸漸地忘記趕不上明天

  隻要用力地抓緊了想念

  明天再也沒有你的笑臉

  漸漸地忘記忘記了時間

  我隻要沿著記憶的路線

  到最深處縱然那隻是瞬間


  當眼淚滑落的是句點


  心裏麵始終你從沒有走遠


  耳邊誓言還在回旋

  我會好好珍惜沒有你的明天

  漸漸地忘記趕不上明天

  隻要用力地抓緊了想念

  明天再也沒有你的笑臉

  漸漸地忘記忘記了時間

  我隻要沿著記憶的路線

  到最深處縱然那隻是瞬間


  …………”


  比起初次聽到如月唱這首歌時的哀傷,現在她的聲音變的清澈透亮,如煙在心底緩緩的笑開,又忍不住的為自己歎息,那個月一樣、玉一般的人,如今在哪裏呢?小月可以忘記過去,重新麵對這個嶄新的世界,可是,我好想念你,蕭子墨!隻怕你還不知道,曾經跟在你身後的那個卑微的貼身婢女竟會偷偷的愛上你吧?我該怎麽辦?心底的哀愁漸漸攏起,眸子裏藍色的光開始緩緩的凝聚,如月偷偷的看了如煙一眼,囧囧的說:“那個,你又動了凡心了吧?”


  “……”


  可憐如月,又被晾在了冷風裏,話說這一世的身體真是好的不像話,每次這樣在冷風中凍著,第二天居然一點事都沒有,清晨,看著如煙冷笑的眼神,如月很鵪鶉的拉著美景躲到了春和景明的馬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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