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按壓不住的婚事（1）
又要過年了，如煙望著鏡子裏自己絕美的容顏，不禁開始皺眉。過完年，她和如月就十五歲了，在這個世界裏，這是個尷尬的年齡。十五歲，及笄之年，從此告別歡快的無憂無慮的時代，成為待嫁閨中的少女。真是讓人鬱悶，扔掉梳子，如煙帶著小嫵去後院散步。而另一邊，如月也正在為同樣的事情憂愁，因為前幾天，她進宮的時候，皇後調侃她說：“我們的小月兒已經長成大美人了，明年及笄之後，怕是皇宮的門檻都要被踏平了哦。”如月這個糾結啊，帶上小媚，她走到後院。同樣的一人一狐相遇之後，兩人相視一笑，無奈的苦笑！
皇宮裏，到處都是一片喜慶之色，如煙穿行在去往雲霄宮的長廊之中。最近天氣暖和了很多。她想帶軒轅涵遠出去走走，因為，每一次當自己和他說起宮外的情景時，他總是一臉的羨慕和向往。雲霄宮裏的宮女們也正在掛燈籠，如煙免了她們的禮，徑直走進大殿，看見元貴妃，她躬身行禮：“如煙給母妃請安！”
“嗯，煙兒不必客氣，說起來，煙兒最近越發的名聲大振了呢，人也忙了起來，今天怎麽有空來母妃這裏？”
“母妃說笑了！如煙看今天的天氣挺好，所以想帶三哥出去走走，不知母妃同意嗎？”
“哦？這有何不可？有煙兒在我有什麽不放心的？來人，去替三皇子準備！”
“不用了，如煙自己去接三哥，那麽，母妃，兒臣先告辭了！”
如煙轉身走出大殿向軒轅涵遠居住的偏殿走去，軒轅涵遠是宮內唯一一個行過冠禮後依然和母妃居住在一起的皇子，當然，這是因為他病弱的身體。但這也隻是暫時的，如煙知道，宮外給他建的軒王府也已經即將竣工了，想來，開過年，他也要搬出宮了。說來，他的府邸離自己的公主府還很近呢！
如煙扶著軒轅涵遠上了馬車，車內的如月乖乖的挪開位置，幫助如煙將他安頓好。一路上，如煙特意吩咐景明慢點駕車，她掀起車窗上的小簾，讓軒轅涵遠能更加清楚的看見，外麵的世界，一個對於他來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路穿過大街小巷，如煙和如月一起扶著他，去了回春堂，去了雅居，去了路過，去了如煙閣，去了黃鶴樓。軒轅涵遠一直都是安靜的微笑，那雙溫柔的眸子裏有星火般的光芒閃過，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每一天，他都可以這樣度過。
最後，如煙帶他來到了他未來的王府。這個王府內所有的裝葺都是由她的雅居來負責的，所以，她已經把這件事交給龍若曦和如墨來辦了。剛進王府，遠遠的就可以看見亭台之間，如墨和龍若曦各自一身白衣坐在亭子裏，好像在商量些什麽。如煙和如月扶著軒轅涵遠向亭子裏走去。兩人立刻站了起來給他們讓座，如煙一邊拿來軟墊放在石凳上，讓軒轅涵遠坐下，一邊對如墨和龍若曦說到：“你們剛才在聊什麽呢？”
“哦，是關於這個涼亭是拆還是留的問題，我想拆了它，可以在這裏修一條平整一點的路，因為聽說軒王爺的身體不太好，這樣可以省去進入涼亭時上下台階的苦惱。而如墨則想留下這個涼亭，他說可以繞開這裏，在旁邊，喏，就是那邊，重新修一條路。我們在為這個苦惱呢，既然你來了，那就你決定吧！”
“這個嘛，今天你們還真是找錯人了。”
“哦？怎麽說？”
麵對兩人疑惑的眼神，如煙走到軒轅涵遠的身後，雙手放在他的雙肩上，對他們說：“來，認識一下，這位呢，就是你們這次要服務的對象，我三哥，軒轅涵遠。這兩位是我的好友，龍若曦和如墨。”
龍若曦和如墨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便一致的下跪行禮：“草民龍若曦（如墨）見過軒王爺！”
“免禮，免禮，你們快起來，不必多禮，既是如煙的朋友，當然也是我的朋友，涵遠還要多謝兩位為在下的府邸費力了。”
“王爺言重了，這是我們的分內之事。”
“行了，行了，你們都別客氣了，三哥一向都很平易近人，若曦你們別太拘束，就像姐姐說的那樣，還有什麽拿不準的事情，趕緊問問我三哥吧！”
那個下午的時光過的很快也很慢，如煙安排良辰伺候著軒轅涵遠。她和如月則加入到房間的改造中，如月難得認真的坐在桌前仔細的畫著草圖；如煙會親臨各個現場指揮大家幹活，偶爾她會和龍若曦或如墨說上幾句話。軒轅涵遠坐在亭子裏，遠遠的看見如煙接過龍若曦遞過的茶水一飲而盡後，然後她微笑著和他說著什麽，突然之間，他覺得那幅畫麵很優美，而且離他好遙遠，如果，如果他可以站到如煙的身邊，陪著她經曆那些驚心動魄的過往該有多好？不，隻要給他一副健康的身子，讓他能陪在她的左右，默默的守護著她就好！
那天晚上，軒轅涵遠沒有吃晚飯，元貴妃來看他的時候，他突然抬起頭，看向遠方，聲音飄渺的說：“母妃，我想賭一下！”元貴妃微微一愣，隨即緩緩勾起嘴角。
過完年後的某一天，如煙進宮給皇上請安的時候。終於，那個讓她很想逃避的話題還是被皇上和皇後挑破了。如煙沉默了很久，才凝重的說：“父皇，母後，煙兒想等到太子哥哥的地位完全穩固後再談婚嫁之事，而如月，不瞞父皇母後，她剛經曆過一段失敗的感情，煙兒想她此刻應該也沒有心情。不如，就將這事再往後推推？”
“也好，老實說，父皇還真舍不得把你們嫁出去呢，這天下，又有幾人能配上我的護國公主！這件事先往後推推，不過。”皇上突然回頭對如煙說：“你祿王叔最近要回京了，父皇記得，當年你可是答應過要嫁給他家的小淩風的哦！”
“父皇！”如煙瞬間紅了臉，她撒嬌的說：“那時他還是小孩子，煙兒隻是哄他玩的，他哪裏還能記得！”
“如果他記得呢？”皇上突然認真的問到。
“父皇！”如煙看著皇上突然凝重的臉，她微微皺眉，輕聲問到：“父皇希望煙兒嫁給他嗎？”
皇上隻是高深莫測的微笑，他揮揮手示意如煙退下，如煙彎身行過禮，滿腹心事的轉身向殿外走去。父皇是希望她能嫁給軒轅淩風的吧，這樣，既斷了太子哥哥對她的念想，也牽製住了祿王叔，畢竟，雖說祿王叔交出了兵權，但當年那些效忠於他的部下可是隻認人不認兵符的！父皇，您已經開始把您的兵法用在了煙兒的身上了嗎？那麽她到底應該怎麽辦？如月又該怎麽辦？是不是她們終究也逃不掉帝王女兒家聯姻的命運？還有如墨，他何時才能想起那些過往？她和他之間是不是根本就沒有緣分？
如煙失魂落魄的上了回府的馬車，車子行到中心街的時候，如煙喊停，她下了車，讓景明先回府。如煙一個人沿著石橋迷茫的向前走著，不知不覺中，她竟走到了雅居。回京後，如墨和龍若曦就住在這裏，自己還是想見他嗎？她一個縱身，躍進院子裏，後院，如墨房間裏的燈還亮著，透過燭光，如煙可以看見他坐在書桌前看書的樣子。
她突然間又想起在茂情山莊的時候，那時，蕭子墨也是每晚都會睡的很晚很晚，他有很多的文件要處理，她那時總是陪在他的身邊，挑燈剪燭，安靜的陪在他的身邊，看著他認真工作的側臉。為什麽那時自己沒有早點發現對他的情感，如果那時一切就已經明了，那麽，愛與不愛也不過是他的一句回答，可是如今呢，他丟失了記憶，她總是在回憶和等待中掙紮，苦不堪言。
她很想衝到他的麵前，敲醒他的腦袋，問問他，他究竟愛不愛她，愛不愛那個曾經總是無聲的跟在他身邊的林靈。可是他現在是如墨，他沒有記憶，自己怎麽做都是枉然，他不愛自己！子墨莊主，你快醒來吧，再晚些的話，林靈可就要嫁人了呢！如煙捂住自己的嘴，禁不住淚流滿麵。清冷的月光下，她靠著小樹的身體瑟瑟發抖。
皇上再也沒有和如煙提起過婚嫁的事情，可是，這件事卻像顆刺一樣的紮在她的心間，揮之不去。如煙突然開始忙碌起來。每一天，她都要看不同的信件，見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常常如月在午夜驚醒的時候，還能看見她在燈下寫字的樣子，如月開始擔憂，她不明白如煙為什麽突然間開始這麽賣命，或者，她說的那場戰爭即將來臨了嗎？看著日漸消瘦的如煙，她滿心滿眼的心疼，可是每一次當她問起的時候，如煙都會微笑著說：“沒什麽，小月不用擔心，好好過你的生活就可以了！”她其實很想幫姐姐的忙，真的！
漸漸的，如煙開始很少回府，據景明說她上山采藥去了。她開始用大量的時間來采集兩種藥材，一種是用來恢複記憶的奇異草，一種是用來解毒的眼鏡蛇果。這兩種藥草很難尋找，如煙一麵自己上山尋找，一麵讓回春堂多留意，高價回收這兩位藥材。她要早些治好如墨的失憶，清除軒轅涵遠體內的毒素。
如墨聽著如月說起這些的時候，他的眼睛跳了跳，漂亮的睫毛顫抖的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而龍若曦記賬的白皙手指。瞬間緊緊的握住了筆杆，片刻後，他又開始繼續記賬，嘴角卻勾起一抹淒涼的苦笑，原來如煙的心裏真的隻有如墨一人，即使他已經忘記了過去，即使他經曆過那麽難堪的往事，她也依然愛著他。他突然想起那個夜晚，他起夜關窗時，看見如煙站在如墨的門口捂著嘴顫抖的哭泣的樣子，她的心裏是不是也很苦很苦？！
二月的時候，公主府內的緋寒櫻已經綻放，如煙坐在櫻花樹下的石桌前，認真的批著暗部送上來的各種奏折。最近，暗部那裏傳來了很多消息，有好幾股不明勢力正在漸漸的向京城的方向靠近。
祁風帶著滿身的清香出現在如煙的麵前，他恭敬的說：“公主，落雪那裏說，咱們的對手，胭脂樓裏昨天來了一位極品美人，是南方來的名妓思嫣姑娘，據說她是軒轅淩風最寵愛的頭牌姑娘，這次也是隨祿王爺父子一起進京的，隻是暫時居住在胭脂樓，想來是等祿王爺一切安頓好了，小王爺就會將她接回府中。落雪說，她總覺得這位姑娘很不一般，問主子要不要多觀察觀察她！”
如煙停下筆，略微有些驚訝，軒轅淩風最寵愛的姑娘？！這麽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那麽，他是不是已經忘了當初那個玩笑般的約定了呢？真好！如煙微微一笑，淡淡的說：“不用了，讓落雪忙些別的事情吧！”
元宵節後，京城內最轟動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軒王爺軒轅涵遠正式遷出皇宮了。豪華的馬車內，如月輕拍軒轅涵遠因為緊張而緊緊握住的雙手，給以他安慰的微笑，她說：“三哥哥，別擔心哦，以後我和姐姐會照顧你的。”軒轅涵遠才略微放鬆身體的靠著車壁，聽著馬車外母妃和如煙之間的對話。
“煙兒，涵遠初次離開我，獨自生活，你一定要多多照顧他啊！”
“母妃放心好了，公主府離軒王府很近，煙兒一定會經常去陪伴三哥的，母妃也要多保重啊！”
“嗯，那你們去吧！”
“是，煙兒告退！”
一隻纖纖玉手掀開車簾，接著是如煙明媚的臉龐，看見不安的軒轅涵遠，她微笑著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吩咐景明駕車。馬車緩緩的駛離皇宮的時候，軒轅昊嶽站在高高的宮牆之上，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突然間他才發覺，如煙的生活真的已經離自己很遠很遠了，還記得那個時侯，也是景明駕著車，自己偶爾會騎馬伴行在馬車左右，偶爾也會坐在馬車裏看著如煙和小羽，小嫵嬉鬧，為什麽不過是兩年前的事情，如今想起來卻已經那麽遙遠了呢？
“殿下，風大，您快些回去吧！”身後傳來柔弱的女聲，軒轅昊嶽轉過身。
“小寶？你不在東宮，為何到這裏來？”
“回殿下的話，側妃娘娘讓奴婢來給太子報喜。”
“報喜？報什麽喜？”軒轅昊嶽微微皺眉。
“回殿下，側妃娘娘有喜了！”
“什麽？”軒轅昊嶽瞬間僵硬在原地，怎麽會這樣？！他不敢相信。良久，他才淡淡的說：“是嗎？你先回去吧！”
“殿下不去看看側妃嗎？”小寶一激動，竟不顧禮節的扯住了軒轅昊嶽的衣袖。
“有什麽好看的？女人懷個孕不是很正常嗎？回去告訴她，不要太過招搖，否則惹了不必要的麻煩，可別怪我沒提醒她！”
小寶看著太子陰沉的臉，她微微一顫，鬆開軒轅昊嶽的衣袖，安靜的退下。軒轅昊嶽靜靜的站在宮牆之上，那輛馬車早已經消失了蹤影，如煙，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吧，我居然已經快要當父親了？而你還是那樣的冰清玉潔，這個世上，究竟誰才能配的上你呢？！
安頓好軒王府的一切事項，送走了所有前來祝賀的親友們後，如煙扶著軒轅涵遠躺下，她輕聲的說：“涵遠哥哥，你好好休息，不要想的太多，我明天再來看你！”
“等一下”軒轅涵遠拉住如煙的手，略微緊張的說：“再呆一會兒，就一會兒好嗎？”
“這樣吧，涵遠哥哥，你也累了一天了，你睡吧，我看著你睡，等你睡著了，我再走，行嗎？”
“好。”軒轅涵遠微笑著點頭，如煙便取來一本書坐在床邊陪著他。這是一本遊記，如煙漸漸看的入迷了，而軒轅涵遠也在這種寧靜的氣氛中緩緩睡去，當如煙從書中抬起頭看向窗外時，才發現，夜色已深。她輕聲走出軒轅涵遠的臥室，喚出北殿交待他一定要保護好軒轅涵遠的安全，然後，她才縱身躍起，向公主府的方向掠去。
已是夜深人靜時，但不知為何，公主府內的大廳裏卻依然一片燈火通明。如煙拉過一個從大廳裏走出來的小廝問他怎麽回事。那小廝看見如煙後，一臉激動的說：“公主，您可算回來了！府上來了一位公子，愣說您是她娘子，轟也轟不走，後來小公主回來了竟和那人打的一片火熱，可是小公主去睡覺後，這位公子就開始發脾氣了，這又摔了一個極品的翡翠杯子了，哎呦，公主您快去看看吧！”
娘子？難道是他？如煙的左腳剛踏入大廳的門，另一個杯子也應聲碎地，抬起頭，她正好對上貴賓椅上，夏無邪那雙魅惑人心的紫眸。如煙嘴角微微抽搐，滿頭黑線的說：“夏無邪，你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我這裏來摔杯子？！”
“怎麽辦呢？誰讓娘子你總也不回來？我等不到你，隻好拿這些東西出出氣！”夏無邪極其邪魅的微笑。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沒有拿我們家的下人出氣？”如煙回頭示意身後的小廝將滿地的碎片打掃幹淨。
“當然，這是你的禁忌，我又怎麽會碰觸？隻是，娘子，你為何沒有告訴過我你的身份這麽顯赫呢？護國公主啊！整個軒轅王朝的寵兒呢！”夏無邪站起身向如煙的方向走去。
“閉嘴，夏無邪，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要隨便亂叫，誰是你娘子？這裏可是京城，亂說話，小心你的腦袋！對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如煙錯身與夏無邪擦肩而過，她在小桌前坐下，端起下人剛剛送上來的新茶，輕輕的抿了一口。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擔心我嗎？娘子，無邪真是感動！”
“別貧了，行不行？說正題！”如煙白眼一翻，再次抿了一口茶。
“嗯，今早上街時看見你和喬遷的軒王爺坐在一輛馬車上，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你竟然就是護國公主！”夏無邪拿走如煙手中的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如煙微微皺眉，聽他繼續往下說：“原來你是公主啊？其實，我最近正打算讓舅舅來提親的，可是你是公主呢，我高攀不起啊，我們之間的身份差的太遠太遠！”夏無邪的眼睛從如煙的身上緩緩的滑過，滑向廳外，他微微抬起頭，看著遠方，如煙似乎感覺有種很悲傷的氣氛從他的身上冉冉升起，這和夏無邪那邪魅的不羈的性格還真是不相符。
她輕輕咳了一聲，略微尷尬的說：“夏無邪，你不是認真的吧？！就這樣做朋友不是很好嗎？”
“嗯，是呢，我現在也這樣覺得，隻是，公主，總有一天，我還是會來帶走你的，等我能夠和你站在同一個地位上的時候，你要等我哦！告辭！”夏無邪回頭看著如煙，極其認真的說到。背對著月光，如煙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見他那風中翻舞的青絲，那雙紫色的眼睛裏是倔強的執著和不屈。一陣風起後，夏無邪消失在原地。如煙眉頭輕蹙，原來，他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不知為何，夏無邪的話讓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小淩風仰著臉認真的對她說：“煙姐姐，等我長大了，我回來娶你，好不好？”在過段時間他就會回來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如月曾經說過，他長大後一定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孽級美男，也許是吧！摸著腰間的玉佩，如煙突然好想見到他，畢竟淩風算是她帶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