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起舞。

  第51章 起舞。


  冰藍色的弧線在蒼白色的寒氣里不斷閃爍,片刻之間時雨淺便飛越至王座旁,朝著八俁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手中冰藍色古劍微微晃動,一道閃耀的藍色斬擊在空中疊盪而出,如同一道夢幻的極光之影。


  坐在蛇骸王座上的八俁神態慵懶,冰冷的金色蛇瞳微微垂下,像是在欣賞一個螻蟻在死前的垂死掙扎。


  他左手抬起,食指與中指輕輕點落,洶湧如潮的蛇群從王座中底端溢出。


  遠超之前的咒力與咒力輸出,帶來的是更加強悍與兇猛的黑鱗蛇。


  蛇海中,黑鱗蛇的蛇目腥紅而豎起,蛇首的外觀儼然隱約有了龍的形態,它們不畏生死的向前衝來,速度奇快。


  藍色的斬擊與黑色蛇潮相遇的一刻,便產生了如畫般的血色煙花與黑色的殘蛻,夢幻般的冰藍色極光在蛇海中前行了三尺,接著就被漫天的黑光吞噬而去。


  源源不斷的蛇群從蛇骸中湧出,滔滔不絕的密集蛇影讓每個人心生寒顫。


  天空之中,時雨淺向上飛去,他本能的選擇了拉開自身與蛇海的距離,再乘勢準備揮砍,可原本只是向前涌動的蛇群也突然改變了攻擊的方式。


  漆黑如墨的蛇海中冒出無數蜿蜒的觸手,它們飛速地向上侵襲而去,目標直指天空中那道冰藍色的身影。


  蔓延的黑鱗蛇群如同樹枝一樣不斷分叉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霎那間一個巨大的蛇之囚牢出現在空中,它們將時雨淺包圍在了內部。


  原本準備揮劍向下的時雨淺,在這一刻改變了揮劍動作,蒼白色寒氣從身體附著在古劍上,眨眼之間,劍影層層疊疊,輕快而迅疾。


  從囚牢脈絡漫躍飛出至時雨淺身邊的黑鱗蛇只是剛剛張開口,就被冰藍色的古劍從中間斬過分成兩半,待到時雨淺落下最後一擊圓形斬擊后,被放慢的時間似乎才開始流動起來。


  黑色的蛇之囚牢中間部位出現一道凜冽的冰藍色光影,朦朧的血雨頓時在牢籠的內部炸裂開來。


  可一切似乎並沒有按照時雨淺的設想而來,中間部位被斬擊碎裂的黑鱗蛇被下方的蛇群直接覆蓋,囚牢依舊困著他,周遭也再度飛出了黑鱗蛇朝著時雨淺咬來。


  「難纏。」


  時雨淺眉毛微蹙,冰藍色古劍上纏繞了相同顏色的劍氣,冰冷的劍氣在周圍凝結開來,冰層延展向四周。


  大片大片的寒冰塑起在空中,圍繞著時雨淺的蛇群牢籠直接被凍成了冰藍色的結晶隕石,寒冰繼續涌動著,朝著黑色蛇海肅穆而去。


  「有時候,寒冰似乎比斬擊似乎更有效果些。」


  念頭響起之際,冰層已凍結起整片蛇海,結晶隕石的最中心處時雨淺呼吸著,寒氣不斷從嘴角溢出,時雨淺握著古劍的半邊身子已經出現了寒冰鍛成的鎧甲。


  隨著時雨淺用力的揮動古劍,冰藍色的寒冰便開始寸寸龜裂,結晶隕石,冰海,不斷破裂。


  顆顆藍色光影如碎裂的玻璃屑一般飄散在空中。


  落幕的冰碎里,時雨淺與八俁對視著,坐在蛇骸上的八俁突然輕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像是對時雨淺的輕蔑與嘲諷,亦是對小丑舞姿的欣賞與鼓舞。


  「繼續起舞吧,為慶祝我的回歸,盡情取悅於我吧。」


  輕快的「井」字形斬擊瞬息便至,這是時雨淺用一曲斬出的攻擊。


  虛空的王座上亮起數道紫幽色幻影,那是七條巨大的蛇身,紫幽色的蛇身包裹起了蛇骸王座。


  冰藍色的斬擊落在了巨大的幻影上,卻沒帶起任何波動與起伏。


  層疊著無數厚重鱗片的紫幽色大蛇向時雨淺嘶吼了起來,風動如龍,威壓漫天。


  也就在這時,蛇骸上的八俁再度出手了,四頭紫幽色的蛇頭從王座上屹立而起,咒力瘋狂涌動,四頭巨蛇口中分別亮起異樣的光芒。


  風動,火怒,水涌,雷鳴。


  四種不同的術式攻擊在空中匯聚,白與紅與黑完美的相融在了一起,滔天的威勢震得空氣顫動,宛若王的怒吼。


  這一擊,下一刻便宣洩了出去。


  沐浴著綺麗色彩的能量波在空中盛放,閃動的雷鳴呼嘯著,煌煌天威,已經不是凡人可以阻擋的了!

  風聲震動,面對著如此龐大的能量波,時雨淺的身影如一隻細小的螞蟻。


  他的頭髮,衣服,都被大風吹動著。


  時雨淺忽然閉上了眼睛,現在的他只能聽見風動。


  從未有過的危機感刺激著時雨淺,腎上腺素不斷飆升,心臟跳動得飛快,大腦也運轉得極快。


  這是時雨淺從未經歷過的戰鬥,危險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五條悟帶給他的感覺了。


  可他卻突然蹦出一句這樣的話:「風給我的感覺,很好啊。」


  璀璨的黃金瞳再一次亮起,溢出的青之焰浮現在眼眶周圍,卻又直達靈魂之間。


  青色的彼岸火焰灼燒起了他的靈魂,靈魂潰散,又在下一刻火焰彌補起來。


  「還可以這種用嗎?」


  「這還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啊。」


  灼燒著靈魂的滋味疼痛無比,但時雨淺卻感覺此刻的自己無比暢快,「沒有一點問題,還可以繼續下去。」


  咒力開始涌動了起來,並開始不斷向上拔高,這是量與質的共同提升。


  先前觸碰的桎梏隱約脫落下來,時雨淺已經忘記了發生的一切,夥伴的逝去,源清素的嘶吼,他完完全全地開始全身心投入到了這場戰鬥中去,興奮的聲音伴隨著掌印與咒詞。


  「冰劍,束縛,念冰與誓言。」


  「零式。」


  時雨淺手中的冰藍色古劍開始變得異常明亮,劍上那略顯模糊的圖錄在在此刻清晰無比,那柄原本需要三天才能製成的大殺器,現在已經可以被時雨淺用在戰鬥中了。


  這是'冰之劍制'的最後一式。


  冰藍色的古劍揮出,又見那道細長的天藍色弧線。


  春風盪開的細縷風絲迎上了那煌煌天威。


  頃刻間,白色的爆炸淹沒了這世間,風暴向外涌去,就連地上的祭壇也受到了極大的波及。


  墨色的帳外,那名穿著西裝的男子已經撤離完周圍的人群重新回到了此處,他抽著煙正準備按照時雨淺的要求阻止接下來支援的咒術師進入帳中。


  他倚在黑色商務車的車門前,吐了一口煙霧,然後,一陣嗡嗡的劇烈響聲傳到了他的耳邊,煙霧被風吹回淋到了他的臉上。


  「咳咳.」他微微嗆動著。


  「這裡面究竟在幹嘛?」


  「動靜都傳到帳外來了,話說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男子回想起了那天在遠方觀望時雨淺與詛咒師戰鬥時,時雨淺懸浮在空中冰凍住整片緋紅火海的盛大場面,他下意識否定了這個答案:「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都強的這麼離譜了,已經是我見過最強的咒術師了。」


  待到風與塵沙散去,空中那盛大的爆炸已經停歇了下來。


  恐怖的餘波之下,時雨淺被轟下了天空,出現在圓形祭壇中的深坑之中,碎裂成條狀的校服,血液流滿整個洞穴,嘴角也同樣溢著血。


  看上去傷的極其慘烈,但此刻時雨淺的眼睛,那雙燃燒著金色火焰的黃金瞳卻更加璀璨明亮了。


  「還差了很多啊,要再加把勁。」


  天空之上的那蛇骸王座不知何時被人斬下了一角,原本七條紫幽色的虛幻蛇影只剩下了六條,消失的那一條不知道被何物梟首了。


  八俁回憶著剛剛的場面,一條極為細長的天藍色弧線斬開了遇到的一切事物。


  術式的衝擊,蛇首的守護,王座的一角都被它輕鬆斬下。


  鋒利至極,銳利無比。


  而且,那道斬擊就像是在示威一樣。


  這樣的攻擊讓八俁回想起了一位千年之前的故人,他捂臉輕笑了起來,「宿儺?」


  「還真是讓人興奮啊。」


  「不過,回想起他還真是讓人感到不爽,既然如此,那我就稍微用點心吧。」


  八俁從蛇骸上站了起來,身後的王座隱隱消散,他從高空來到了地面祭壇之上,俯視著深坑之中的時雨淺。


  「還真是狼狽。」


  「不過,能擋住我的這一擊,你足以自傲了,要知道,即使是放在千年之前,能抵擋這種咒術的咒術師也寥寥無幾,你稱得上「強者」。」


  時雨淺拍了拍身上的碎石,緩緩在深坑中站了起來,他擦著嘴巴上的血,戲謔地說道:「能被八岐大蛇稱上「強者」,那我還真是了不起。」


  八俁無視著時雨淺的戲謔,開口問道:「你與宿儺是什麼關係?」


  「宿儺?」再次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時雨淺先是一愣,然後如實回答道:「不認識。」


  「只是咒術相似嗎?」八俁摸著下巴思索著,「算了,無所謂。」


  「還是早點殺掉這傢伙,再毀滅京都吧。」


  「根據源素清這傢伙的記憶,今天好像是京都的建市紀念日吧?要是在這一天毀掉這裡,應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說著,他再次看向了深坑中的時雨淺,「小子,留下你的名字,死在我的手裡,是你的榮幸。」


  「名字?」時雨淺突然大笑了起來,「所謂的神竟然還會在意凡人的名字?」


  燦爛的黃金瞳緊盯著站在高處的八俁,「在我殺死你的時候,說不定我會告訴你我的名字。」


  「僅憑你這個不堪的樣子?」八俁毫不客氣地譏諷著時雨淺。


  可突然的,時雨淺身上所有的傷口竟開始自動癒合起來,很快,全盛姿態的時雨淺一步一步向著深坑之上走去。


  「反轉術式?」八俁大笑了起來,「那就看看你這螻蟻究竟能起舞到何種姿態。」


  「希望不要到了面對死亡的時候跪地求饒。」


  「哈?」時雨淺擦了擦耳朵,「跪地求饒一般都是反派才會幹的事情吧?」


  「沒看過日本的熱血漫畫嗎?代表正義的少年總能在最後打敗邪惡的反派,從而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呵。」八俁反駁的說道:「真是中二。」


  這是他從源素清腦中得到的新辭彙。


  「身為一個咒術師竟然相信正義與邪惡這種虛構的價值觀念,如果真像你說的正義會打敗邪惡,那千年前那些自詡正義的咒術師竟然會死在他人手中?」


  「真是可笑。」


  時雨淺嬉笑著回懟,「可你這個千年前的邪惡咒靈還不是被咒術師封印在了那個黑白的咒物中?」


  八俁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我跟你談論正義與邪惡,你竟然討論我的醜事?


  「還真是伶牙俐齒,希望接下來你的實力也是這般才好,不要輸的太慘。」


  「彼此彼此。」


  時雨淺手中冰藍色古劍浮現在手中,兩人目光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出手了。


  七頭紫幽色的巨蛇幻影再度浮出在八俁的背後,大蛇延展著身體從他背後襲出,龍形蛇首的凶獸朝著時雨淺撕咬而去。


  時雨淺沒有絲毫慌張,他先是單手揮劍砍住一個呼嘯而來的蛇頭,然後用黃金瞳同時快速望向四周襲來的蛇頭。


  大腦中快速記住每個蛇頭的位置,分析著每隻大蛇將要襲來的軌跡,僅是一秒,時雨淺松下手中的古劍,向身後退過五步。


  順利躲過大蛇的第二次攻擊,向下仰去躲過另一頭大蛇的撕咬,滑行前去,時雨淺越過三隻蛇首向著八俁快速跑去,手中同時浮出兩把冰藍色的古劍。


  另外四頭紫幽色巨蛇再度襲來,可時雨淺的動作詭異的很,他頃刻間躲過了所有攻擊,手中兩把古劍夾擊而下。


  揮劍平砍,這熟練的一劍讓時雨淺彷彿回到了那段在白色梨樹下練劍的時光,每一次揮劍,就像是磨練一次心的力量。


  平靜,舒緩,而又抑制不住的興奮。


  「雙刀流,風雪。」


  靜寂的劍光如同風與雪,緩和之下帶著磅礴殺機,即使八俁已經向後退去,閃到了刀劍範圍之外,可攻擊還是到了他身上。


  八俁的兩側臉狹上,出現了兩道深而窄的傷疤,血液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他輕撫著臉上的血,身形快速向後躲閃而去,臉上竟有了些許驚愕的樣子。


  「技近於道的技巧?這傢伙還是一位劍豪?明明還這麼年輕就將劍術練成這個樣子了嗎?感覺不比千年前的那些老傢伙差勁啊。」


  黑晶色的蛇鱗泛出,八俁的整個身子被包裹其中,他收回那七個紫幽色的虛幻蛇身,朝著時雨淺發起了進攻。


  他的驕傲並不允許別人遠勝於他,八俁想以存粹的體術找回剛才的場子。


  而時雨淺也提劍向前行去,劍之道,便是如此,一往向前,見山開山,遇海劈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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