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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82章 站著死去的男人。

  第82章 站著死去的男人。


  領域展開的念頭一浮現就被五條悟否定了,0咒力的純粹肉體會被術式判定為建築物,不起效果,更何況那個男人手中的咒具會強制解除術式。


  展開的[無量空處]會在第一時間坍塌的。


  『行不通。』


  五條悟感知著危機,又沉溺在危機之中,這種空氣中散發的淡淡危險感真的很讓人享受啊,就像是未經歷雨露的乾涸土地降起了小雨,久旱逢甘霖。


  『對了,沒錯,就是讓這種感覺,只有這種感覺才能讓我成長,在這裡讓我嘗試拉開與時雨淺和夏油傑的距離,再往上走去吧,老子真是受過那些弱小而醜陋的咒靈,再讓我興奮一點啊!』


  五條悟在心中激動的大喊。


  可,他的六眼卻突然流露出一絲傷感與悲憫,『還是差了一點啊,僅有的那一點危險覺,觸及不到死亡.』


  『一柄那樣的咒具,還遠遠不夠。』


  天與咒縛讓五條悟察覺不到伏黑甚爾的氣息,同樣給伏黑甚爾留了一個致命的缺陷——他沒有能夠威脅得到五條悟的術式與手段。


  天與咒縛,既是幸運,也是不幸。


  五條悟就這樣懸浮在空中,靜候著伏黑甚爾的攻擊,也思索著讓自己的攻擊方式變得有效起來,他開始嘗試起再一次改變術式的對象來調節自身咒術。


  複數的六顆「赫」懸挂在五條悟身側,意念起伏之際,一顆又一顆「赫」彈射而出,白色風浪消散之餘,猩紅色的光芒閃爍不斷。


  五條悟嘴中嘟嚷著細碎的話:「「不是定格人所在的位置為坐標,「蒼」的另一對象應該是以人為坐標,坐標隨著人移動而改變.」


  「不對,操作好難」


  「再稍微改變一下。」


  「繼續。」


  「我好像還能變得更強」


  複數的六顆「赫」彈射完又再次浮現,一次又一次,五條悟的大腦不斷運轉,在六眼對咒力極度的精密操作下,「蒼間赫」變得愈發詭異。


  因鎖定兩個空間坐標呈現的定點瞬發,在修改術式對象后,改變為了一方移動便去追蹤的效果。


  彈射出的「赫」散發開著腥紅光束,在落空后並沒有消散,反而是像蛇一樣停留在原地,然後忽地扭頭跟向了伏黑甚爾。


  就像是編程中的貪吃蛇,在數據完善的過程中,剛開始會出現撞牆,行動緩慢等一些錯誤,可隨著數據的補充與完善,它不僅速度越來越快,行動也是越來越精確,直至通關才停止下來。


  不知何時起,五條悟的「赫」便像是那貪吃蛇一樣,以著最快速和最精確的準則襲向伏黑甚爾。


  此刻,蔚藍的天空中,密布的發散腥紅光束以各種折線、直線的移動方式緊緊地追蹤著伏黑甚爾,就像是一場來迴流動的紅色流星雨,場面壯闊、盛大。


  「躲不掉。」


  伏黑甚爾嘀咕了一聲,他停在原處,密集的猩紅光束如暴雨般落下來,爆炸產生的風動與黑色煙霧掀動著棉白的雲朵。


  時雨淺看著時間,五條悟與伏黑甚爾的戰鬥已經持續了一分五十秒。


  就當以為戰鬥要結束時,那黑色煙霧之中駭然飛散無數黑色的咒靈,遮天蔽日的場景猶如蝗蟲過境。


  對咒力敏感的六眼,本能的對咒靈觀測而去,「蠅頭?是藏在了他背上那頭紫黑色咒靈身體里的嗎?」


  「想充當電磁波干擾器的作用亦,或是遮蔽我的視野?」


  思索的瞬間,伏黑甚爾已經消散在煙霧中,一道黑色影子迅疾地出現在了五條悟的身後,左手雪白的刀身揮斬而去,直斬著五條悟頭顱。


  五條悟靜默轉身,嘴角一笑:「等到你了。」


  很早之前,五條悟就已經確定了伏黑甚爾攻擊方式,第一,手持天逆鉾近身靠近自己來做出有效斬擊,第二,通過可延展的鎖鏈用天逆鉾不斷甩刺,來攻擊自己。


  一個有著純粹力量的人肯定會用自己習慣的招式用以作殺招,近身做出有效斬擊是最有可能發生的,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因此,在那遮天蔽日的「蠅頭」出現的一瞬間,五條悟就已經開始注意起自身周圍,在察覺到黑色身影左手揮刀而下,「無下限」術式被強制解除的霎那間。


  這場戰鬥就要結束了!

  他回身側躲過斬擊,術式準備發動時,可他臉上的笑意卻收莫名的斂下去了,因為伏黑甚爾左手上的刀,並不是解除術式的那柄咒具。


  『不是那柄咒具,那為什麼我的無下限會解除?』


  『難道說身後?』


  綿延的萬里鎖彎曲著繞了大半個圓,天逆鉾與狹長的鎖鏈全都隱藏在「蠅頭」的身軀之下,天逆鉾的直刺與伏黑甚爾斬擊幾乎是同步的!


  天逆鉾從身後刺入了五條悟身軀中,貫穿的天逆鉾透體而出,沾染著血液刀身異常明亮!

  發動的術式被打斷,伏黑甚爾左手發力將天逆鉾的整柄刀身拉回到五條悟身軀之內,這樣的用途是——讓咒術師施展不出術式。


  釋魂刀出現在右手中,無視一切事物硬度直撕靈魂的刀身,能夠輕而易舉的斬斷五條悟的身軀。


  伏黑甚爾眼中透著無窮盡的殺意,「去死!」


  輕快的刀身揮斬而下!刀鋒凜冽,沐浴長風。


  不能施展「無下限」咒術的五條悟還能有什麼手段阻止伏黑甚爾的一刀呢?在伏黑甚爾的眼中,五條悟已經是案板上垂死掙扎的魚了。


  可如果天才的想法是讓人難以防備的話,那麼瘋子便是真正的癲狂!

  「哈哈哈!」五條悟突然猙獰發笑,他手中咒力形成的咒焰光芒大震,右手直直的刺入自己的身體,瘋狂的行為讓伏黑甚爾一時沒有防備。


  五條悟向前拔出了整柄插在自己體內的天逆鉾。


  他左手動作不停,巨大的彈射之力直接撞飛了伏黑甚爾,向後退去的過程中彈射之力變換成吸引力,伏黑甚爾像個玩偶一樣被來回戲弄。


  吸引力近身的瞬間,五條悟握著天逆鉾的右手抬起,萬里鎖狹長的鎖鏈穿過他的身軀,手中黑色的絢爛閃光亮起,「黑閃!」


  黑色咒力宛若溢出的蜿蜒閃電,扭曲的空間直接砸在了伏黑甚爾的右眼上,半邊臉幾乎被打沒了,鮮紅的血液與白色的漿體迸發噴涌。


  伏黑甚爾只覺得精神有些恍惚,他從空中掉落在了庭院的空地上。


  「最後一擊了。」


  五條悟神情冰冷,他右手做出彈射的手勢,蒼藍色的能量球和猩紅色能量球同時出現在身體兩側,隨著「蒼」與「赫」的重疊碰撞,形成了暗色系的斑斕球體「茈」。


  凌空的「茈」即將從天而落,從下往上遠遠望去就像一顆熒暗色的小行星墜落到向了地球。


  就在這時,時雨淺出現在了五條悟身邊,他的聲音很是悠然:「兩分鐘的到了,你輸了哦,悟。」


  「該我來了,你要下場了。」


  「真是的,只會留了一個爛攤子給我。」


  「哈?」五條悟愣了一會,手中手印停了下來,「茈」也慢慢消散開來,「超時了嗎?明明我隱約感覺才過了一會。」


  時雨淺將手機上定時的屏幕遞給五條悟,五條悟才悻悻地閉上了嘴。


  「兩個人閑話都講了一大堆,不超時才會很奇怪吧?」


  「是這樣嘛?」


  「你以為我想和個受傷的傢伙做對手嗎?」時雨淺不禁吐槽。


  五條悟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時雨淺拔出叢雲劍,雪白色透明的劍身在藍天白雲下熠熠生輝,「零式。」


  飄零的冰藍色斬擊細線,迎著細縷匯聚的春風,落在了萬里鎖上。


  「叮~」輕盈的碰撞聲響起,疊層環扣的鎖鏈斷裂開來,特級咒具「萬里鎖」被時雨淺揮出的冰藍色斬擊斬斷,飄零的冰藍斬擊細線越過鎖鏈徑直地落下了地面上。


  完整的山林平地上冰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晃動間便裂出一條狹長且深邃的裂痕。


  時雨淺握著天逆鉾的刀柄,將斷裂的另一邊鎖鏈從五條悟身邊拔出。


  「淺,輕點,很痛的!」五條悟叫嚷嚷的。 「呵。」時雨淺輕笑了一聲,「知道疼,還不從戰鬥開始時就認真點。」


  「運轉好反轉術式。」


  五條悟狡辯著,「什麼沒認真?我很認真的,只是.最後的戰略選擇失策了而已。」


  「失策?我看到的是你差點被劈成兩半了。」


  「真是丟臉,悟。」


  「呃明明是我贏了好吧?淺。」五條悟短暫沉默過後依舊嘴硬著。


  「對對對,反正你只要記得晚上請我吃飯就好,嗯,我要吃好的。」


  兩人的身影從空中落下,碎裂成蜘蛛網的砂石平地上,伏黑甚爾顫顫巍巍地爬起,此刻的他早已沒有初見時那般的囂張與霸道,只剩下一身慘烈。


  右邊的半截臉毀壞成烏黑狀,還在流著血液,之前五條悟釋放的漫天「赫」雨也留有不少的痕迹,左肩、大腿都有被穿透的跡象。


  釋魂刀筆直的插入在砂石板上。


  時雨淺走上前,眉頭微皺,「抱歉,由於我們是敵人,而且這是生死之戰,所以,我不能出手治癒你。」


  「雖說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但.」他將天逆鉾扔在了伏黑甚爾不遠處的地面上,彎腰伸手便能拔起,「僅能讓這場戰鬥相對仁慈一點。」


  伏黑甚爾沒有理會時雨淺,沒有彎腰撿起扔來的天逆鉾,也沒嘗試去拿起釋魂刀,從而身後紫黑色的咒靈口中,拿出一把紅黑色的三節棍。


  特級咒具,「游雲」,是唯一一件沒有被賦予術式的特級咒具,純粹的物理之力,其威力極大程度上取決於持有者的體力。


  他雙手端起三節棍的收尾兩節,右腳輕輕踏出,做出攻擊的姿勢。


  「你在看不起誰?老子,才不需要你的憐憫!我說過了,無論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我都沒有問題,我會將你們通通打倒。」


  伏黑甚爾快速跑動起來,空氣的爆鳴聲疊起,他瞬息出現在時雨淺面前,紅黑色的三節棍如同鞭子一樣抽出,特級咒具游雲與純粹的力量相得益彰,這是至強的恐怖一擊!

  風起撼動,空間隱隱顫抖,轟隆聲如同平地驚雷一般響徹不斷。


  伏黑甚爾身形在時雨淺身旁不斷閃爍,咒具游雲揮出的每一擊皆是暴虐至強的,恐怖的力量似能撕裂大海,似能崩開大山。


  可這也終究也只是,凡人之力。


  肅穆的冰雪會出現在游雲節棍揮下的每一個地方,天藍色的寒氣能夠凍結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著睥睨的力量。


  十二片冰紅色花瓣構成的防禦幾乎等同於六眼構建的無下限,除非是以術式對象為空間、中和術式、強制解除術式一類,否則絕不可能突破他們的防禦。


  這是規則早已決定好的事情,就像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小米一樣簡單。


  可,伏黑甚爾就是不信邪一般,他偏是要蚍蜉撼樹!


  他不斷揮舞著游雲,一次又一次,不知疲憊,他嘶吼著,咆哮著,似那不敬天地的凡人!

  寒氣所化的冰塊被巨大力量砸出泡沫一般的冰屑,潔凈透明的寒冰里,伏黑甚爾看見了揮舞著游雲的自己,亦如著當年那個夏天同樣「不服」的少年。


  甚爾,禪院甚爾,是個普通人,這是他很久之前就在禪院家就知道的事情,因為家族中像他一樣的少年早已覺醒術式,能夠使用咒力。


  可他沒有一絲咒力,自然成了就禪院家的「奇葩」,甚爾覺得那並沒有什麼,即使沒有咒力和術式的他依舊比同齡的小孩厲害的多。


  可在這個非術師便非人,只注重咒力與術式的禪院家,禪院甚爾從出生起就註定是悲劇的。


  軀俱留隊的訓練里他的對手從來不是一個人,哪怕是戰勝了對手,也會被長輩投以嫌棄,鄙夷的目光。


  所有人都能殺死的咒靈,唯獨只有他殺不死!


  「瞧瞧甚爾那個廢物,是個連四級咒靈的殺不死的傢伙.」


  「哈?甚爾?沒有存在意義的傢伙,本應該被逐出禪院家.」


  「垃圾、廢物.」


  本應該是最意氣風發、驕傲的年紀里,禪院甚爾的生活里卻只有大人與小孩看向垃圾一樣的目光,以及在滿是咒靈的黑暗世界里,從那群殺不死的怪物口中,活下來!


  鄙夷與受傷,爬起與揮拳,是從櫻花燦漫的日子,一直到櫻花落下

  他受夠了!


  他逃離了禪院家,賺錢購買著咒具,但他再次回到禪院家的時候,他要將這個將自己全盤否定的家族徹底粉碎.

  禪院甚爾殺了禪院家大半個家族的人,那個瞧不上自己的禪院扇臉上至今還有自己留著的傷,甚至他赤手空拳就和禪院家的家主禪院直毘人打成了平手。


  可他還是沒有改變那個迂腐家族的愚蠢觀點。


  直到五條悟出生的那一天,禪院家聽著那個男孩降生的一天里,所有人都露出了忌憚害怕的表情,那是禪院甚爾從來沒有見過的有趣表情。


  他也曾湊熱鬧的跑去看過,生在五條家的那個六眼小鬼頭,而那也是禪院甚爾這一生中僅有的一次,被對方察覺到站在其身後。


  有一天,他就想著,如果自己這個沒有咒力的猴子,揍趴下了成長起的六眼,禪院家的人臉上的表情一定會更有意思吧?


  直到這個任務,他等待了機會。


  如果,是以往,會死和領不到工錢的活他才不幹咧。


  然而如今面對著這個代表否定了我的禪院家,以及未來站在整個咒術界頂點的幾人,他,不想退縮與逃跑,僅是那份心底的不服與不甘!

  僅是那年少時被否決的一切。


  他要證明自己,那是一股怒火,是一股憋在心底多年的「氣」!

  我禪院甚爾的存在,不是廢物、垃圾,是整個禪院家都應該低首承認其存在意義的傢伙!

  伏黑甚爾沒有逃避,游雲漫天殘影,此間皆是冰霜與棍影。


  時雨淺用天與叢劍揮出了斬擊,筆直冰藍色斬擊平整切了過去,伏黑甚爾特級咒具游雲擋去,鋒利斬擊觸碰著紅黑色的節棍,棍子上出現了一道明顯的劍痕,整個人也在砂石地板上不斷後推,直至十多米遠。


  「有什麼遺言嗎?」


  時雨淺看著這個昂首站立的男人,這般說道。


  『會有遺憾嗎?除了證明自己.』


  伏黑甚爾回憶了很多,只是某個瞬間的回憶,他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漫步在金黃的楓樹下。


  短髮女孩撿起楓樹下一片金黃的楓樹葉,她遮擋著自己的眼睛,笑顏如花,「甚爾,你說,我們的以後的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男人話語很少,他看著活蹦亂跳的女孩,同樣笑得很開心,嘴角咧著笑,「我不會取名但如果非要我取的話,惠怎麼樣?」


  「聽上去很不錯誒,甚爾,什麼意思呢?」


  「是父母的恩惠,也是上天對我們的恩惠」


  「.」


  '對了,我還真不是個好父親呢,明明給兒子取了個恩惠的字。'

  伏黑甚爾頓了頓,他淡然的說道:「再過個2、3年,我的兒子就會被賣個禪院家了,隨你們處置吧。」


  『也許,有著術式也不一定會在禪院家過的好.真是對不起了,惠。』


  『我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父親。』


  伏黑甚爾臨死前,最後的感悟、以及內心的吐露。


  「我知道了。」時雨淺輕點了點頭。


  他手中叢雲劍,潔白、又透明,「這一劍,配得上你的歸途了。」


  未評定等級咒具——「天叢雲劍」,咒具效果,咒力消耗極低化,咒術威力極大化。


  「威裝,零式。」


  高舉過頭的天叢雲劍瞬間揮落,飄渺的天藍色斬擊,跨過真實與虛幻,徑直斬向伏黑甚爾,期間斬擊所碰,無物不斬,斬斷空間,這是極盡鋒利的一擊。


  伏黑甚爾沒有再抵擋了,他撇開游雲,任憑天藍色的斬擊落在自己身上。


  「天與暴君」伏黑甚爾,站著死去了。


  「許我少年時,如他們一般,意氣風發,眾星捧月,是個人人敬仰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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