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不堪的生活
地域歧視算是一個敏感的話題,無論什麽時候,這個誰都不願意去承認的觀點,卻無時無刻存在於生活各個角落中。
對於米洛來說,她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倫敦人。
而且擁有著屬於自己的一套房子,在自己的住戶伊麗莎白麵前,有種發自內心的優越感。
不過很可惜,或許她唯一可以驕傲的,就是自己這套狹小的兩居室。
甚至連自己當初最驕傲的倫敦人身份,開始隨著伊麗莎白說話的口音,漸漸沒有了當初濃濃的口音。
變得比她聽起來,還要像是一個出生在這裏的人時,也變得煙消雲散。
更重要的是,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這個世界上,鏡子永遠不會撒謊,雖然相對於倫敦,諾丁漢無疑算是鄉下一樣的存在。
可惜這並不能證明出生在倫敦,就一定會比出生在諾丁漢,有一副更好的外表。
看著伊麗莎白漂亮的臉蛋,以及相比起她,自己日漸臃腫的身材。
心中的嫉妒,逐漸隨著自己男友,開始喜歡待在客廳中,總是滿懷期待的看著那間次臥的房門,終於達到了頂峰。
麵前這位或許在平時,肯定會讓她露出一副花癡的模樣,摟著伊麗莎白的年輕人,正帶著冷笑盯著自己。
胸腔中的妒火,以及餘光中自己男友,依然鬼鬼祟祟的不時,將目光盯在狼狽的伊麗莎白身上。
讓她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讓這個見鬼的異鄉人知道,這裏是倫敦,可不是什麽鄉下地方。
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抽泣聲,卡卡羅特緊了緊胳膊,讓臂彎中的伊麗莎白盡量感覺到一絲溫暖。
這位看似堅強的助理,在麵對著如同潑婦一般的房東時,簡直脆弱的不堪一擊。
“ok,3000英鎊的現金,還真是一筆驚人的數字,現在幾乎沒有人會在身邊放這麽多的現金。
當然除了那些癮君子和毒販。
好吧,按照英格蘭的法律,這完全已經觸犯了底線。
但是這是一個法治的國家,你並沒有權利對任何人拉拉扯扯”。
卡卡羅特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而突然醒悟的米洛,臃腫的身體,笨拙的想要從自己手中搶走手機,嘴裏飛快的報了一串地址,然後聽著聽筒中確定的聲音,肯定了一句。
伸手摁著麵前張牙舞爪的身體,卡卡羅特輕歎了一聲,眼神中透出不加掩飾的鄙夷,“還真是相由心生”。
看著挪著腳步,慢慢向後退去的蓋立,作為米洛的男友,他一直像個雕塑一樣,從頭到尾站在這裏。
如果不是猥瑣的眼神,以及現在膽怯的想要抽身離去,恐怕沒有人會認為,這個家夥竟然會將女友米洛迷的神魂顛倒。
急促的鳴笛聲劃破了皇後街安靜的夜空,閃爍著警燈的越野車,發出刺耳的刹車聲,似乎在宣告著自己的不耐煩。
畢竟將原本屬於下班的時間,用來待在無聊的警局中選擇值班,就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從車上跳下來的警探,陰沉著臉,腰間懸掛的警棍,隨著邁動的雙腿,搖晃間讓剛剛還想離去的蓋立,呆立在原地,像是鴕鳥一樣低下了腦袋。
卡卡羅特笑著舉起了胳膊,“抱歉,探長,剛剛是我打的電話”。
“所有人上車”。
沉著臉的警探,指了指助手打開的車後門,冷聲喝了一句,沒有人願意待在這種鬼地方,忍受著迎麵吹來的冷風。
至於這幾個人,看起來無非隻是發生了一些爭執,就肆無忌憚的浪費珍貴的警力。
對付這種人,簡單的筆錄之後,關在沒有暖氣的收押室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他們都會哆嗦著身體,順利的在那份諒解備忘錄上簽字。
看著五座越野車擁擠的後座,卡卡羅特站在原地,緊緊攥著伊麗莎白的右手,虛眯起雙眼努了努嘴笑道,“警探,我們自己開車過去”。
說完,眨了眨眼,爬在那位臉色沉下來的警探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在他們所處的警局中,除非腦子進水,否則寧願去招惹局長,也不會有人願意去觸魯道夫的黴頭。
卡卡羅特看著遠去的警車,聳了聳肩站在伊麗莎白麵前,右臂放在胸前,微微彎腰鄭重其事的說道。
“尊敬的伊麗莎白女王,很抱歉,您最忠誠的聖殿騎士來晚了。
那些忤逆女王的蠢貨,已經被通通帶走,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說著,將車鑰匙攤開在掌心,哭喪著臉沮喪的說道,“可惜我不會開車,少了一個表現的機會。
我們先去把你的行李搬出來吧,那個地方永遠不要再去了”。
噗嗤一聲,伊麗莎白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雖然臉上依然掛著淚痕,可是至少目前那兩個蠢貨的離開,讓她放鬆了許多。
當看著麵前,隻能麵前放下一張床的次臥,雖然被布置的井井有條,可是狹小的空間,依然讓人覺得很壓抑。
很難想象平日裏看起來一直很樂觀的伊麗莎白,一直忍受著這對令人作嘔的房東。
滿目狼藉的客廳,以及一股淡淡的食物腐爛味道,和這間狹小的次臥,看起來像是一個笑話一樣。
本應該是愛惜自己房子的房東,現在卻和租客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卡卡羅特鼻子動了動,忽然聞到了一股一些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臭味中,夾雜著一股略帶甜味的氣味。
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剛剛的蓋立,那個明顯反應有些遲鈍的家夥,似乎真的是有些不對。
兜中的手機適時的傳來了意料中的聲音。
卡卡羅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接通電話開口笑道,“魯道夫探長,我想你應該收到了我送你的禮物”。
“禮物”?
電話那邊原本想要具體詢問一下事情經過的魯道夫,就聽到卡卡羅特報了一個地址,然後笑道,“沒錯,驚喜,我想你應該化驗一下他們的血液。
當然,這裏也會給你帶來驚喜”。
掛斷了電話,並沒有多少行李,當然,這間次臥也根本不可能存在多少行李。
收拾整齊的伊麗莎白,坐在床上茫然的盯著牆壁上,她第一天住進來時,貼的一副彼得?保羅?魯本斯的油畫《海倫娜·弗爾曼肖像》。
雖然這隻是一副現代工業流水線上下來,連仿品都算不上的畫。
但是伊麗莎白依然記得,當初她第一次在倫敦國立美術館中,看到這副畫時。
久久佇立在麵前,她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天活的像畫上哪位貴婦一樣優雅,可惜生活總是讓人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