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惨痛代价
一抹厉色从袭击者首领的眼中闪过。
莫拉比不愧是枭雄般的人物,一刹那间就做出了决断。
他再次高高跳起,假装看着射向两边的羽箭,等到身体跃至最高处之后,一团白色斗气凝成的护身“火焰”猛然向外迸发,光华闪烁之后,“火焰”瞬间收回他的体内,就在这一吐一吞、先吐后吞的极短暂工夫里头,莫拉比首领完成了施展成名绝技所需的准备。
“裂空斩!”
铿锵有力的厉喝声中,一道笔直汹涌的白色斗气,犹如激射长空的闪电,从莫拉比首领的长剑尖端射出,朝着黑狮子佣兵团的副团长阿伦射去。
尖锐的破空之声激荡轰鸣,震得人耳膜生疼、头皮发麻,白色闪电那迅猛无匹的速度与势头,竟比阿伦的羽箭还要快,还要更加不可阻挡!
“水之盾!”
眼见形势不妙,不时抽空关注着此间战场的“白鹤”最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便往自家衣袖里头一掏,伸出手来时只见火光一闪,暗淡的火焰尚未彻底消逝,由燃烧魔法卷轴带来的水系防御术“水之盾”,便已逐渐凝现身影,出现在莫拉比凌空一击的真正目标身前。
氤氲的水汽缭绕,飞速凝聚成一个椭圆形的蓝色护壁,色泽柔和,晶莹透亮,样子和贵族世家闺房中的镜子有些相似,薄薄的,与其说是坚固的防护之物,倒不如说更像一件用来摆设和珍藏的艺术品,看上去很单薄,很容易就被外力打得粉碎。
只有真正见识过这块所谓“薄镜”的实际防御效果,才会理解整整两百枚金克恩的高昂市价,实在是贵的有理,花的值得。
那可是牧师藏在袖中保命用的好东西,为的就是应付眼前这般紧要关头,情知同伴危在旦夕,他便毫不犹豫的使用出来。
“白鹤”的脸色本来就白,火苗熄灭,他的脸色变得又苍白了几分,他紧张地看着白色闪电劈向自己的好友。刚刚用掉的魔法卷轴,三阶的“水之盾”,已是囊中羞涩的牧师副团长个人拥有的最高阶,释放速度最快的防御卷轴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已经来不及给阿伦多添一道防御术法了,连一阶的都做不到。
激射而来的闪电还在半路,强烈的危机感已然笼罩住阿伦的心头,他深深吸气,同时力运双足站稳弓箭步,原本打竖的长弓瞬间改成横握,负责张弦的右手一并握住弓身,白光一闪,浑身金系斗气已是汇聚于身前,以长弓为直径,尽数加持在弓身上头,形成了守护己身的一“块”圆形斗气护盾,朝着前头的一面,还颇具针对性的稍稍拱起了一些,操控斗气的细微手法,颇为精准。
为了接下敌人的致命一击,阿伦几乎将一身的斗气修为都集中在兵器上头,此刻除了胸前尚有斗气凝成的一小块护甲,护住心脏要害之外,其他地方的均已无奈放弃。
急切之间,尽显阿伦作为一名优秀射手的特点,胆大而心细,果敢又迅速。
“阿伦小心,快退后!”
“保护副团长!”
一左一右分别传来两声大喝,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紧随在阿伦身边的,还有两名手执盾牌与短刀的佣兵,那是凯文特意安排来保护自家副手的。射手不擅长近战的弱点乃是人尽皆知,因而哪怕人手很紧张,佣兵团长还是给阿伦留下了两名刀盾手,这时候明知危险,也不顾一切的大喝着,从两旁飞身扑到副团长身前,挺起盾牌试图硬扛那道声势浩大的凌厉白芒。只可惜盾牌上头闪烁着的两色斗气,实在是量既不足,质也堪忧。
“轰隆”一声炸响,白色电光带着一往无前摧毁一切的气势,狠狠劈中了目标!
一股浓烟自电光劈中之处升起,烟雾弥漫之中,不同硬物破裂的清脆声音,人发出的惨叫声、闷哼声,随着那一声炸响,多种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应,交织成一团嘈杂的声浪。
伴随着缓缓回荡的深沉爆炸声,以阿伦原先站立的地方为圆心,各种大小不一的“身影”飞掠向四面八方,随之散落四周的,还有乱七八糟的许多碎片,那是几近完全破碎的长弓、盾牌、战刀与皮甲等诸多身上和手头之物。
烟尘渐渐散开,现出原先笼罩着的战场,一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土坑呈现在众人面前,只见土坑大致呈圆形,中央的深度几近一尺,那自是遭受“裂空斩”力量波及最多的地点,土坑的周边散布着一道一道向外飞溅的深红色血迹,骇人的血迹当中,只有一具还基本保留着完整轮廓的人形躯体,其余则凌乱的散落着人体的断臂、残肢和不知多少散发着血腥味、烧焦味的大小肉块,好几种不同的难闻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闻之欲吐。
那具轮廓大致完好的躯体,正是属于弓箭手阿伦,他伏于地面,一阵恍惚,周围惨烈的厮杀争斗,仿佛刹那间凝固了一般,很不真实,双耳如同被一团体积不断随机变化的棉花球堵住那样,各种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朦胧中夹杂着几丝刺耳的噪音,无比的怪异。
他艰难地抬起头,重重地咳了几声,边咳还边嘴角渗血,胸闷气短,头疼得厉害,天旋地转的,晕眩感是那样的强烈,他想环顾看看四周,却发现连简单的抬头动作都做不出来,全身上下一阵麻痹,似乎这具躯体本来就不属于自己。
说得严重点直白点,连意识都好像出现了问题,飘移不定,整个人空荡荡的。
“副团长!”
“阿伦大哥。”
“副团长,你怎么样了?”
好几道身影飞扑到阿伦身边,其中两个冲到他前头,竖起手中的小盾牌,目光紧紧盯住莫拉比的方向,提防袭击者趁着阿伦倒下继续追加打击;
剩下几个围在自家副团长周边,蹲下身子,轻轻巡查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关切地问道。
还在向外不断渗血的大小伤口,浓烈刺鼻的烧焦气味,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阿伦受创之重,加之他此时目光呆滞,神情茫然,让佣兵们很是担心。
“阿伦大哥,你听得见我们说话吗?你感觉如何啊?”
为首的那名佣兵很紧张,却只能尽可能放慢语速,生怕惊吓到伤者,要知道肉体受创过重,万一再被吓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又是一连猛烈地咳嗽了几声,阿伦呻吟着,猛地一道血箭自口中飙射而出,接着就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他狠狠咬了咬牙,好歹恢复了几分神志,定睛一看,认出了面前的同伴,于是便喘着粗气,摇摇头说道:“还死不了。”声音弱得惊人。
自家知道自家事,如今他的身体多少恢复了一丁点知觉,麻木感退出的同时,更加明显的强烈疼痛感迅速占据了身体,阿伦瘫在地上,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不管他如何努力,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控制不了。
几名佣兵无不脸色发白,副团长气色衰败,身体呈现出来的真实状况,和死不了貌似很有些差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边努力安慰着副团长,为首的佣兵边轻轻托住阿伦的后背,向上抬了抬,好让重伤的副团长呼吸能够顺畅一些。
一道水蓝色的柔和光柱投射在阿伦的身上,从上到下缓缓移动,尽管光柱的口径只有碗口粗细,但治疗效果确实颇为显著,水蓝色的光柱顺着阿伦的头部逐渐移动,如同来自爱侣的温柔轻抚,随着光柱的柔和照射与移动,阿伦一身吓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当然这种愈合只是表面上的,内里的肌肉与经络等组织,还需要挺长一段时间才有可能痊愈。
不用说,正是“白鹤”赶到了身受重伤的兄弟附近,及时释放了治疗术。
牧师副团长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脚下有点发软,二阶的“治疗术”既然能大范围使用,单独施加在一个人身上,效果自然更加良好,唯一的缺点是所耗费的法力和精神力都不小,他又赶得太急,这一轮急速施法差点榨干了他体内的存货,只好伸手搭在一边的佣兵同伴肩上,稍加喘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下阿伦的命或许保住了,可战斗力却绝对丢光了,余下的战斗,他可是别想做些什么。
“那两名弟兄呢?”
明知扑向身前保护自己的两名刀盾手,实力都只介乎于一到两级战兵之间,很难在方才莫拉比那恐怖一击中幸存下来,阿伦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问面前的佣兵道。
“都战死了。”
那名佣兵一阵心酸,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所谓旁观者清,他们看到两名勇敢的同伴刚刚冲到阿伦身前,还没等真正站稳脚跟,敌人斗气形成的凌厉电光就已经杀到,过于悬殊的力量差距底下,两人的身体在被劈中的瞬间就四分五裂,血肉横飞,迸射向四面八方,情形十分惨烈,此刻早已变成那些冒着烟的焦黑肉块,不认真辨认的话,很难看出是人类的躯体。
阿伦闻言,顿时心下一惨,此时此刻,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到底是自己大意,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自以为敌人已是黔驴技穷,这才导致好伙伴们为了保护自己,一一丢了性命。
这回得意的轮到了莫拉比,他双目如电,迷蒙的烟雾只能阻挡修为不足者的目光,却根本瞒不住他,先前的一幕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他一向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憋了大招出来就更有信心了,“裂空斩”一经击出,莫拉比就从容落回地面,轻松地看着斗气奔袭的方向,看着自己威力十足的成名绝技精准命中目标。
正如袭击者首领过往辉煌的战例那样,成年人大腿粗细的白芒一经杀到,轻易就将挡在阿伦身前的蓝色水系盾牌彻底击碎,残余的冰晶迸射向四周,然后就是阿伦惨叫一声,白芒继而命中了目标一身金系斗气凝成的护盾,长弓连发出“咯吱”的抵抗声都来不及,一刹那间就无比干脆的断为两截,再往后便是目标那瘦削结实的身体飞快后仰,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方飞出,断线纸鸢般飘荡着,摔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至于那两名螳臂当车,企图抵挡“裂空斩”的佣兵刀盾手,更是早早被远超自身承受能力的凌厉斗气直接撕开、炸裂,就像那寒冬中遇上凛冽北风的枯叶,迅速掉落尘埃随风散去,根本不值一提。
说时迟那时快,听描述有点复杂和冗长的命中过程,从前到后加起来,最多也就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出剑,粉碎,击杀。
多么的潇洒从容,这才是自己熟悉的感觉嘛。
莫拉比首领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今天诸事不顺,厮杀到现在,他总算占了一回上风。
形势似乎也在向他期待的那样发展。
于是他豪迈的朝着前方扬起长剑,剑锋所指,正是佣兵们建立的第三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再重重踹上一脚,就能将这道摇摇欲坠的防线给彻底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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