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記憶

  方肆月沒讓顧止安來家裏接自己，隻是約了在人民廣場西邊的星巴克門前見。她跟顧止安也沒什麽特殊的關係，本不用這樣藏著掖著，方肆月隻是擔心顧止安會來得過早，然後與出門上班的胡美萍撞個正著。


  方肆月早跟媽媽說了周六要跟同學一起出去聚餐，胡美萍也是同意了隻讓她不要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場所。


  可男同學這麽光明正大地在她家門口等著，方肆月怕胡美萍會胡思亂想，然後抓著她嘮叨詢問顧止安跟自己是怎麽一回事。


  胡美萍一向很反對她早戀，與男同學有過於親密的舉動。


  周六的氣溫又上升了，方肆月在衣櫃前苦惱了許久，還是選擇了一條白色的長袖雪紡連衣裙。簡單地收拾收拾就準備出門了。


  “媽——我出門了。”


  正在洗衣服的胡美萍聞言抬頭，打量了一下方肆月的裝扮後點點頭，還不忘囑咐了一句：“別玩太瘋了，早點回來。路上注意安全知道嗎？”


  “知道了。”


  方肆月答應。


  方肆月的家離人民廣場並不遠，走著去也就十幾分鍾的路程。


  途中路過那個ST2表演過的體育館，大門敞開著。方肆月駐足至此，看到那時表演的舞蹈已經被工作人員拆的七七八八了，橫幅也被摘了下來換成了新的。


  一陣暖風出來，方肆月卻覺得有些涼意。


  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撫到一旁，方肆月記得那天自己的狼狽也記得林和言的笑容。那是她最印象深刻的了，那天的她蹲在地上哭得像個傻子。


  顧止安還說她哭的嚇跑了兩個小朋友。


  現在想想又難受又想笑。


  “你不會又要在這裏蹲著哭了吧？”


  頭頂傳來的聲音讓方肆月茫然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顧止安那痞痞的笑臉。方肆月看著他沒說話，顧止安就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微微蹙眉繼續道：“今天穿著裙子還是不要了吧？”


  顧止安也是剛到，本來還想著方肆月是不是久等了，就注意到了對麵一抹白的身影，定睛一看還真的就是方肆月。


  所以他也就過來了，注意到方肆月下垂的嘴角，他還真怕她就這樣又哭了。


  顧止安過於認真地表情讓方肆月一個沒繃住笑了出來，往後挪了一步直視顧止安的眼神歪著頭問：“在你看來我到底是多愛哭啊？”


  方肆月隨口的一句話倒是讓顧止安認真思考了起來，抬頭望著天空頭腦風暴了一下，低下頭一臉誠懇地說：“光我碰見的就很多次了，我們才認識了多久？”


  “……”


  顧止安收到了林和言的短信，上麵寫著聚會的地址。


  他和方肆月都沒去過，兩個人一半要地圖一半靠摸索找到了。


  走進林和言定好的包廂，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也就差他們這兩個因為站在路邊“聊天”而遲到的人了。


  包廂裏麵的人高三跟林和言同班的居多，剩下的也是些學生會的幹事或攝影社的社員。總之都是些林和言和蘇俏比較熟悉的人。


  方肆月有些拘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該放哪裏才好。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顧止安輕輕拉住方肆月的手腕，拽著她入座。


  他說：“別怕。”


  方肆月左邊坐著顧止安，右邊的人是個胖子。看起來已經是喝高了，臉頰通紅，拉著另一邊的一個男生胡言亂語著些方肆月聽不懂的話。


  男生也隻是隨意地敷衍著，胖子覺得沒勁兒就鬆開了男生的手臂，開始朝向方肆月。眯著眼盯著方肆月直勾勾地看。


  方肆月有些不好意思，往顧止安那邊靠了靠。


  顧止安察覺到後剛想問方肆月怎麽了，微微一瞥注意到那個胖子的眼神。抿著嘴唇挑了挑左邊的眉毛。起身拉起方肆月，說：“你坐我的位置。”然後自己坐到了胖子身邊。


  剛剛的小女生換了個臉臭的不得了的男生，估摸著胖子也覺得沒啥意思就開始張羅另一邊的一群人喝酒。


  方肆月剛才提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了，微微湊近顧止安，說：“謝謝。”


  “嗯，你喝點什麽？”顧止安拿過開過封的大瓶裝可樂輕輕晃了晃，“喝這個嗎？”


  “喝。”


  方肆月覺得沒什麽問題很平常的舉動倒是讓對麵的蘇俏都看在了眼裏，她輕輕拉了拉林和言的袖子，在對方轉過頭來看她後，蘇俏捂住嘴笑了兩聲。用手指輕點方肆月和顧止安的位置，林和言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顧止安給方肆月倒可樂的畫麵。


  “看，肆月和顧止安感情多好呀。”


  林和言聞言輕輕笑了兩聲，點點頭。


  跟顧止安認識也有五六年了，林和言摸不透顧止安的性格，所以他不敢妄下判斷，但從顧止安的眼神和舉動看來，方肆月於顧止安是特別的存在。


  “阿言，你說肆月他們倆在一起多久了啊？”蘇俏單手托著下巴，雖然問題是提給林和言的，但目光始終在對麵那對“情侶”的身上，都沒移開過一下。


  林和言見狀無奈地笑了下，在桌子底下握住蘇俏的手，然後十指緊扣微微晃了晃。半委屈半認真地提醒對方：“我才是你男朋友，當著我的麵看其他男生合適嗎？蘇俏同學？”


  “哎呀——”


  蘇俏嬌嗔地拍了下林和言的肩膀，解釋道：“我不是好奇嘛。我挺喜歡肆月的，所以想知道他們在一起多久了呀——阿言，如果之後顧止安欺負肆月了，你要幫我狠狠地揍他！”


  林和言微微一愣，在蘇俏的眼神注視下還是點頭應了聲“好”。


  有些許不愉快的記憶湧現在了腦海中，林和言用另外一隻手捏了兩下眉心。


  可回憶就像是洪水猛獸席卷而來並且占據了他整個大腦，他記得那個雨夜裏彌漫在空氣中的的血腥味，也記得那撕心裂肺哭喊尖叫的女聲和縈繞在空氣中的車鳴聲與刹車聲。


  一切回憶都太過真實，讓他不得已置身其中。


  恐懼感包裹住了林和言的全身。


  讓他感覺到了寒意。


  “阿言——阿言——”


  蘇俏的呼喊聲讓林和言回到了現實，還是熱鬧不已的包廂和吵吵鬧鬧的人群。


  “阿言？怎麽了嗎？”林和言打的一個寒顫讓蘇俏有些擔心，“不舒服嗎？你臉色不太好。”


  “沒有，可能喝多了。”


  “那別喝了，休息一會兒。”


  “嗯。”


  林和言淡淡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