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樹洞
隨著期中考試的結束，四月也結束了。
五一勞動節高三部隻放了一天，方肆月和許晴桑家裏離學校也不是很遠，就在放假前一天回了家。
方逸陽又去了別的城市出差，這次胡美萍也是，方肆月回家前一天就定好了當天出發去隔壁城市的動車票。她需要去隔壁市進一批衣服，原本這都是服裝店裏另外一個阿姨負責的，但阿姨這些天家裏有點急事不方便去，隻能胡美萍這個老板娘親自出發了。
知道方肆月需要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胡美萍還是有些擔心的，想著能不能將進貨的時間延遲幾天。
即使隻是在通電話，但方肆月光聽就能聽出來胡美萍是有些為難的。
這頭是不放心女兒獨自一人在家，那頭是跟廠商約好的日子。
方肆月抿著嘴唇笑了：“沒關係啊媽媽，你就去吧。我下午最後一門考完會跟晴桑一起回去的，再說了我就住一天，明天下午就回學校了。不用擔心的。”
方肆月雖然這樣開口了，可胡美萍還是不太放心，又最後不確定地問了一句：“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的，就一夜而已。”
胡美萍見方肆月堅持，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便鬆口同意了。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所有人都回了一趟教室，等老師叮囑完才陸續離開了。
許晴桑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吐槽道：“不就放假一天嗎，顧月梅將那麽多安全常識幹啥喲，還囑咐假期不要瘋玩的。”
方肆月隻是笑笑不說話，可能是顧月梅習慣了，這是每次放假，老師必講的一段台詞呢。
“肆月，回家了嗎？”
“嗯，回去了。”
許晴桑點點頭，走到方肆月身邊，疑問：“你媽媽晚上不在家嗎？”
方肆月的手機已經交給胡美萍了，今天胡美萍也是著急，就找許老太太問了許晴桑的電話號碼，這才聯係到的方肆月。雖說聽不清那邊的胡美萍說了什麽，但方肆月的回答她就猜得十有八九了。
“對啊，她又是要出趟差。”
“你爸爸呢？今天會早點回家嗎？”
許晴桑時不時會去方肆月家裏住一晚，每次看到的人都是胡美萍，方逸陽的麵都沒見過幾次，每次都是睡著了後被吵醒，聽到屋外傳來的關門聲和窸窸窣窣的對話聲才辨別是方肆月的爸爸回來了。
方肆月也告訴過許晴桑，她爸爸的工作很忙，經常是起早貪黑的，每個月還總要出差那麽幾次……別說是許晴桑，就連方肆月，這幾年見到方逸陽的次數也不是很多。
方肆月本就是個情感很內斂的人，對胡美萍都不能完全敞開心扉，就更別提方逸陽了……
方逸陽是她的爸爸，她知道……就是跟方逸陽不太親了。
方肆月總會回憶起小時候，他們還沒搬家前，爸爸工作也沒那麽忙的時候……方逸陽還經常帶著他們一家人去遊樂場玩耍。
方逸陽總會將她高高舉起，逗她笑。
隻是都太久了，是過去式了……
現在所經曆的一切，以及跟方逸陽之間的距離感，方肆月總會在心裏質疑小時候那段開心的回憶……會是真的嗎？還是說這僅僅是她做夢想象出來的呢？
“不會，媽媽跟我說爸爸他也出差了。”
“啊？”許晴桑聞言，有些擔憂地蹙起了眉頭，“今天是三十號啊，你的噩夢……不要緊嗎？要不我去你家陪你吧？”反正期中考試都結束了，許晴桑心裏是這樣想的。
“不用了，晴桑。”方肆月笑著搖搖頭，“你不是說奶奶身體不太好嗎？你回家陪她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這些天我的噩夢好多了。”
“真的嗎？”
許晴桑還是將信將疑的。
方肆月則是用力點了下頭。
真的嗎？當然是假的了……
噩夢依舊存在，並且帶給她的痛苦還是隻增不減的，那種窒息感，方肆月是畢生難忘的。她隻是不想讓自己這該死的噩夢再給別人造成困擾了，她會覺得很抱歉。
在熟悉的十字路口分了手，方肆月獨自一人回到了家。
在玄關脫了鞋走進去，在牆壁上摸索著點亮了客廳的吊燈。
餐桌上整齊地放著幾盤菜，桌子上還用筆壓著一張字條。
電飯鍋裏的飯煮好了就把插頭拔掉，桌子上的菜涼了就用微波爐熱熱，吃涼的不好。
方肆月將紙條放回原處，先在房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照著胡美萍的話解決了一頓晚餐。
回到房間呈現大字躺在床上，方肆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側過頭看書桌上的那台電腦。
自從高三了，她就沒怎麽碰過電腦了。
想了幾秒鍾，方肆月爬起身拉開椅子坐下，打開電腦的開關，登上許久沒登錄的QQ號。
沒幾秒鍾就滴滴滴滴響個不停。
方肆月給嚇了一跳，點開一看才發現大多數是來自顧止安的。
有之前找她有事的，也有這一兩個月他們尷尬時期，顧止安發過來的。
或許是覺得方肆月一直沒回複，久而久之的，顧止安就把這裏當做了樹洞似的。
現實中不敢說的話都發到這裏來了……
有好幾百條，方肆月咬了下嘴唇，劃到了最上頭，從頭看到尾。
前幾條都還是來問問方肆月在幹什麽，又或者是數學有沒有碰上什麽難題的。但是她一直沒有回答，漸漸的，到後來，畫風就改變了。
S：今天路過你們班級，看到你皺著眉頭思索的模樣。我就基本猜到了，你又是再為數學頭疼了，就跟上次在咖啡書屋看到的你的表情一模一樣……所以啊，你怎麽就想不到我呢？我二十四小時待命，全年無休的。
方肆月一愣，她實在記不得顧止安說的“今天”是哪一天了，也許就如顧止安所說，他路過的時候她正為跟數學頭疼呢，就這樣沒有注意到顧止安的“路過”。
S：陳讓又是真的很多管閑事，我不過受傷了發點燒他就沒經過我同意把我弄到醫院來了……後來還把你給招來了，好吧，我承認，這件事情他幹得漂亮。可我怨我自己，怎麽就把你惹哭了呢？對你好這件事情啊……我是樂意的啊，你不用內疚也不用難過。就是多心疼我一點就行了。
方肆月心裏咯噔一下，那天她從許晴桑那裏聽說顧止安住院了，就火急火燎地感到醫院。本來想感謝一下顧止安的，卻很沒有骨氣的自己先哭了出來。
S：對不起，又惹你不開心了……我本來就是想試試你，卻沒掌握好。現在想通了有很後悔，都那麽想了，我怎麽就緊要關頭慫了呢？
這段話，方肆月看得雲裏霧裏，視線往上一移，落到時間上。
臉瞬間紅了一大片，那不就是在天台，顧止安湊很近，自己被嚇到落荒而逃的那一天嗎……
臉紅過後，方肆月的頭腦瞬間空白了，顧止安的這段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視線稍稍往下偏，赫然的四個字使得方肆月呼吸一滯。
S：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