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 處境（1）
“方學姐，你現在要去哪兒嗎？”
陳讓一手挎著顧止安，防止現在意識還不算清醒的顧止安直接滑落，躺倒地上去。一邊用視線上下打量了一圈方肆月，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了方肆月的單肩包上。
方肆月不知道陳讓怎麽突然這麽問，先是愣了那麽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磕磕巴巴地回答：“是，是啊……跟晴桑約好了的……”
本來是這樣沒錯的，可哪知去跟許晴桑會合的路上發生了這麽一段插曲。
看著始終垂著腦袋，還不時發出悶哼聲的顧止安，方肆月卻覺得自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了。明明上個月，才見過的人……那個晚上的事情，方肆月是很難忘卻的，站在路燈下的顧止安，臉龐的輪廓分明，還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她的時候，那瞳孔中的溫柔像是隨時要傾斜出來似的。
方肆月還記得顧止安清明的聲線，他朝方肆月訴說著自己內心的所有情感……
像是要將一顆真心掏出來放在她眼前似的。
說到動情處，顧止安還會勾起嘴角對著她微笑。
那真是方肆月見過最迷人的笑容了。
顧止安啊……他是個多麽溫柔的人啊。
可如今，卻是傷痕累累地出現在了她的麵前。方才有那麽一瞬間，方肆月都不敢相信這竟是真的……
思緒到這兒，方肆月的眼眶瞬間紅了大半。
陳讓剛才看到方肆月，選擇喊著她，就是讓方肆月看看現在這“半死不活”的顧止安，他始終不信方肆月對顧止安是一點感情都沒有……果然，當方肆月回過身來，注意到顧止安的那一刻，麵部的表情整個兒都變了樣，眼裏滿是心疼。
陳讓知道自己的直覺和猜測沒有錯，自然是很開心了。
但現在看見方肆月的眼眶紅了起來，隨時要哭的模樣，使得陳讓是徹底晃了神，他的用意可不是這個。
要讓顧止安清醒過來知道，他都舍不得弄哭的女孩子被陳讓的三言兩語給弄流淚了，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的了……
陳讓的汗都留下來了。
連忙擺擺手，趕緊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方學姐，那能不能麻煩你把安哥送回家啊？”
“……啊？”
陳讓的請求讓方肆月反應不過來，長大嘴巴，一臉詫異。
而前者則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我可以去赴晴桑的約啊，我也好久沒見晴桑了呢！再者說了，安哥這人倔強地很，等會兒我把他送回家了，他要是清醒了，肯定不會聽我的話乖乖上藥的。但方學姐你不一樣，安哥肯定聽你的話。”
陳讓倒是一個人先把方肆月可能拒絕的所有出路都給封死了，讓方肆月獨自糾結了起來……
“陳讓，你夠了。”
就在這時，原本還虛弱、一言不發的顧止安突然說話了。
陳讓見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心道：我是為誰操碎了心啊？你就不會再昏迷久一點嗎？
顧止安努力地想要站直身體，但渾身上下的疼痛感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結果還是整個人都靠倒在陳讓的身上，隻能盡量保持姿勢對方肆月說：“許晴桑還在等你，你過去吧。”
“那你呢？”
方肆月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在顧止安話音落下的瞬間立馬就接過了話茬，反問顧止安。
對方先是一愣，然後搖了搖頭：“不礙事的這點傷，我自己可以處理。”
方肆月眉頭緊鎖著，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抓緊顧止安的手腕：“我送你回家。”
“我沒事，真不用的……”
“我送你回家！”
顧止安的拒絕是很明顯的事情，可方肆月也不然示弱，抓緊顧止安手腕的手也也敢鬆懈，生怕自己的手會被顧止安拉開。她很害怕……她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以至於她現在整個人都在發抖。
顧止安也肯定是感覺到了的。
他先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眼紅透了臉卻還要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眼神及其堅定的方肆月，低頭輕笑出聲，隨後頗為無奈地問：“那你跟許晴桑的約會呢？”
“啊……陳讓……”
“我我我，我去我去我去！”
方肆月才剛將頭轉向陳讓，喊了個名字而已，陳讓就忙舉起手毛遂自薦了。
“我跟晴桑約好在前麵惠源街的十字路口見，你看到她了，麻煩幫我跟她道個歉……就說我爽約了，實在不好意思。”
“嗯嗯嗯！沒問題的！晴桑一定能諒解你的！”
話是這麽說，但陳讓想的是，要是他將事情經過說給許晴桑聽了，許晴桑肯定會跟他一樣興奮不已，並且舉雙手同意方肆月今日的舉動的！
“可以了，我送你回家。”
“交代”完陳讓，方肆月又轉頭看顧止安，依舊是堅定不移的表情。
顧止安聳聳肩，有時候他的底線在方肆月麵前根本什麽都算不上……還真讓陳讓說對了，他還真就聽方肆月的話。
方肆月說什麽，他聽什麽。
方肆月是第一次來顧止安家，剛到門口，就被嚇呆了。
這可是高檔小區啊。
“下車吧。”顧止安見的士停了，方肆月也沒有下車的意思，就忍不住出聲提醒她。
“啊……哦。”方肆月乖乖下車。
看到顧止安一瘸一拐地走著，忽然想起來自己跟著來的目的了，拋開了所有的不好意思，上前攙扶住顧止安，也沒給顧止安拒絕的機會。
方肆月該知道，顧止安根本就是不想拒絕的。
“對了……你爸爸在不在家啊？我，我這樣突然來，撞上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方肆月此刻才後知後覺地開始不好意思，跟顧止安單獨相處，雖然不好意思，但她也差不多習慣了。可這並不代表她能夠跟顧止安的家人相處啊……想到那天在公安局看到的顧止安的爸爸，很嚴厲的模樣，使方肆月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不用擔心，我一個人住。”
“啊？”
“我跟顧鳴的感情不好，住在一起，我恐怕活不到現在。”
想起公安局裏的點點滴滴，的確……顧止安父親在對顧止安拳腳相向時，方肆月沒有在他父親的身上察覺出對兒子的愛。相反的，隻有憤怒和恨意。
究竟是為什麽呢，一個父親會憎恨兒子到這種地步？
讓方肆月感到吃驚的時候，顧止安說這句話時就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似的，太過輕描淡寫，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