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十二章 謊言（1）
方肆月跑回家，直接撲到床上，拉起一邊的被子將自己整個兒裹緊。
她用力地閉上雙眼，然後試圖告訴自己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個幻覺。
可方肆月失敗了，不論她多麽想將這些拋到腦後……那些事實總是縈繞在她的腦海中，無比的清晰。讓她喘不過氣來……
方肆月緩緩睜開眼睛，輕咬著自己的下唇。
那裏好像還有林和言的溫度。
燙地她很難受……
但是方肆月還沒來得及細想，放在邊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方肆月拿過來，來電顯示的是顧止安……方肆月整個人一愣，大腦又開始混亂。
手指微微顫抖著，她現在慌張地不得了。
方肆月愣了幾秒鍾的神，最終還是接起了顧止安的電話。
“喂……”
她輕輕地問候了一聲。
那頭的顧止安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方肆月沒接電話他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情呢，現在證明是他多想了，還好……
“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顧止安以前還不覺得自己有這麽粘人，這麽強烈的占有欲，跟方肆月在一起後，對方不在身邊他就總是會胡思亂想的。
“沒有……我剛剛沒聽見……”
方肆月有些心虛，聲音也是虛的，眼珠動了動，隨意扯了個謊。
顧止安聽出方肆月聲音的不對勁兒了，卻也沒往別的方麵想，隻道：“是在睡覺嗎？剛睡醒？”
“嗯……”
方肆月猶豫了幾秒鍾，也就隨著顧止安的話茬說下去了。
“今天還好嗎？”
顧止安的話把方肆月給逗笑了，好像不光是她適應不了跟顧止安分開的日子，顧止安同樣也受不了啊。
分開到現在不過才十幾個小時，顧止安就表現地好像小半月沒見了似的。
聽到方肆月的笑聲，顧止安也不自覺跟著傻樂了起來。
“我很好。你呢？不多陪陪外婆嗎？還給我打電話……”
“挺好的，剛跟外婆聊完。”顧止安站起身走到院子裏，朝著不遠處盯著他搖尾巴的小黑狗揮了揮手，示意它過來。小黑狗也聽話，歡實地搖著尾巴蹦躂著跑過來了，蹭到顧止安的腿邊求摸摸。顧止安蹲下身，摸摸小黑狗已經翻出來的小肚皮，給它撓了撓癢，“就想給你打個電話……上學時候也是這樣吧，一天兩天沒見都挺正常，挺好的。可不知道為什麽，不在同一個城市了，我就特別想你……”
“我也是，很想你……”
方肆月難得地不扭捏，顧止安是高興壞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現在就買張飛機票，飛回到方肆月的身邊，用力地抱住她。
“我會盡量早些回去的。”
“嗯，好……”
倆人又聊了好一會兒，方肆月聽到那頭有人在喊顧止安的名字，顧止安回了聲“外婆，你怎麽起來了”。
方肆月不說話，就聽著那頭的聲音。
顧止安用力摸了兩下小黑狗的腦袋，起身走到外婆身邊，攙著對方下台階。
外婆看了眼顧止安的手機屏幕，還在通話界麵，備注的名字還是個小紅愛心。外婆也不懂這些小年輕怎麽想的，就知道對麵肯定是自己的乖孫孫放在心上的人了，於是嘿嘿樂了兩聲，逗顧止安：“安安，對麵那個，是你的小女朋友呀？”
方肆月那頭神經都繃緊了，怎麽有種中學生戀愛，忽然被家長抓了個正著的既視感呢？
顧止安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屏幕，又看了眼外婆，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是啊外婆。”
“那你怎麽不把她帶過來給外婆看看呀？”
外婆有些抱怨。
“下次，下次一定。”顧止安說，“所以外婆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等著我帶她回來。”
“好好，咳咳咳……”
“外婆您先進去休息吧，我跟她再說會兒。”
“好，好……”
顧止安看著外婆的背景，感觸良多。
他是昨天夜裏跟父親到的M市，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就是外婆的情況有些好轉，已經到了普通病房。
等他到了市立醫院。
站在病房外，從門上的小玻璃窗看到了裏麵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顧止安有一瞬間的晃神，跟他印象中的外婆一樣。就是印象中的外婆身體很硬朗，他記得外婆總是跟老年團的朋友們出去旅遊爬山，身體一直很棒。就是媽媽生病後，外婆將自己所有的活動都取消了，就在醫院裏專心照顧媽媽，有時候還會回家給他做飯。那會兒身體就出了些毛病……
顧止安記得最後的畫麵，就是外婆幾乎哭暈在媽媽的病床前，看著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的女兒，指著他歇斯底裏……她說她再也不想見到顧止安了。
再然後，顧止安就跟著父親離開了M市。
“進去吧，外婆在等你。”
“嗯……”
顧止安走近病房，十年未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才好。提到媽媽又會不會讓外婆記起傷心的往事呢。
他就站在那裏，外婆的視線看過來。
兩人的目光就在半空中交匯，顧止安很猶豫。
但是外婆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他，抬起手虛弱地擺了擺，喊他的小名：“安安，快過來讓外婆看看你……”
不管過了多長時間，外婆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顧止安走過去，拉了把椅子坐下。
外婆拉著他的手說了很多很多，包括顧止安出生的時候，她第一眼看到這個小孩兒就知道會特別的聰明和好看。也包括因為媽媽生病，好像一晚上就成長了很多的顧止安……不再鬧著要玩具和禮物。
媽媽去世前的最後一個生日，顧止安抬起頭，非常認真地問外婆是不是許的願望一定會實現？那我想要媽媽健康地回來……
“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
顧止安認真聽著，他也有些許的印象。
外婆當時沒說話，隻是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緊緊地抱住他說：會的，媽媽一定會好起來的。
是個善意的謊言，顧止安知道的。所以當媽媽永遠離開他的時候，他沒有去責怪外婆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