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老家的人
第191章 老家的人
「小爹,外面有個叔叔找你呢。」
下午四點鐘左右,原本正坐在院子鞦韆上拿著一個筆記本看著的小魚魚小跑到了大廳門口,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紀藝說了起來。
「誰?」紀藝有些驚訝,起身就往外走。
和自個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性格。
所以哪怕是逢年過節送個禮什麼的,也都是直接通過小七他們。
不會直接來找自己。
而今天,大年初一的怎麼有人沒事來找自己。
「是你呀。」不過當來到大廳門口,看到站在院子外的人後,紀藝恍然大悟。
他看上去將近三十歲左右上下,上身穿著厚厚的黑色棉襖,下身穿著一條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有些舊的皮鞋。
穿著打扮有些不倫不類的,顯得較為土鱉。
比他都還要土鱉一些。
「路過,來瞧瞧你。」外面的男子沖著紀藝咧牙笑了起來。
紀藝走到院門前,隨手打開了院門讓手上拎著個大袋子的人走了進來。
同時他沖著不遠處的小魚魚招了招手。
等他來到身邊后,紀藝對小魚魚說道:「叫二伯。」
「二伯。」小魚魚很乖巧的叫了那個男子一聲,然後疑惑的看著紀藝。
自己家裡,沒親戚了呀。
「小魚魚都這麼大了啊。」
男子看著小魚魚呵呵直笑,眼中也帶著少許的感慨。
「三歲多了。」
紀藝對男子笑了笑后,似乎看出了小魚魚的疑惑,對他解釋了起來。
「咱們老家鄉下地方,多多少少都有點沾親帶故。」
「他的爺爺和我的爺爺是親兄弟,所以咱們也是一家人。」
紀藝給小魚魚解釋了一聲后,遲疑了一會兒,對男子小聲問道:「二哥,有沒有替我給他們燒幾張紙錢?」
「燒了。」紀慶點著頭,眼中帶著少許的嘆息。
「那就好。」紀藝長長的出了口氣,順手從紀慶的手中接過那袋子,又笑呵呵的調侃道:「這是不是給我送來的?別等會離開的時候伱要帶走,我可就出洋相了。」
「肯定是帶給你的了。」
紀慶白了紀藝一眼,看了看小魚魚后,對紀藝解釋道:「裡面帶了些家裡的臘肉和土特產,還有我媽給你和魚魚織的毛衣圍巾和棉鞋。」
紀藝聽到這話,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他看著手上拎著的袋子,面色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紀慶沒注意到紀藝的步伐微微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媽讓我告訴你,等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帶著小魚魚回家瞧瞧,家還在呢。」
「嗯。」
紀藝輕輕點了點頭。
絕大多數農村地方,對於親族關係看得很重。
紀藝老家,大概也屬於那樣的地方。
不過他或許是因為太早出來打拚的原因,對這個概念的理解其實並不深刻。
因此父母和哥哥嫂嫂他們死了,爺爺和奶奶也在他很小的時候去世了,所以在他的認知中,自己其實已經沒有家了。
可紀慶的一兩句話,讓他的心緒卻始終有些難以平靜。
似乎……自己好像有些明白所謂的親族概念了。
「小爹,我看看。」
他們剛剛進入大廳,紀藝才把紀慶拿來的東西放在一邊,小魚魚就迫不及待的打開那大大的袋子,在裡面翻找了起來。
「你這小子,有……」
正準備去給紀慶泡茶的紀藝沖著小魚魚笑罵了起來,正打算好好教導一下的時候,紀慶瞪了他一眼。
「自家的東西,還不許看了?」
「你坐一會兒,我去給你泡茶。」聽到紀慶的話,紀藝無奈的笑了笑,抬腳就往樓上走了去。
自己那茶葉昨天雖然被折騰得差不多了,但好像還有一點。
自己得去樓上找找。
紀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扭頭看著撅著屁股在袋子里翻找的小魚魚,笑道:「魚魚,你小爹有沒有欺負你呀?要是欺負了就告訴二伯,二伯給你出氣。」
「沒呢,小爹對魚魚可好了。」
小魚魚連連搖頭,然後抬起頭好奇的看著這個第一次才見到的二伯,有些好奇:「二伯,魚魚以前見過你嗎?」
「見過。」紀慶嗯了一聲,眼中帶著絲絲笑意:「你才出生沒多久,我就抱過你呢,以前你回家的時候我也經常帶著玩呢。」
「可是魚魚不記得了。」小魚魚聽到這話,有些失落。
「因為那個時候你還不懂事啊。」紀慶笑了起來。
再聰明的孩子,也不可能自娘胎一出生就能夠記事的。
這小子要是記得,可能自己都要害怕了。
「是哦。」小傢伙咬了咬手指頭,繼續在袋子裡面翻找著,同時有些傷心:「要是爸爸他們不出事,魚魚肯定認識二伯的。」
紀慶聽到這話,沉默了起來。
因為小傢伙這話很對。
小傢伙的爺爺奶奶在出事的前幾天還給自己爸媽發過消息,說要回家玩一段時間。
甚至他的爺爺奶奶都打算帶著魚魚在老家住一兩年,等小傢伙年齡大點了,到四歲左右的樣子才重新去天海市,讓小傢伙在那裡讀書。
但誰知道沒過幾天,他們就出事了。
踏踏!
十多分鐘后,從樓上找到茶葉的紀藝走了下來。
他剛剛下樓,看著身上穿著紅色毛衣,紅色棉鞋的小魚魚愣了一下。
「小爹,魚魚好看嗎?」
小魚魚樂滋滋的轉了兩圈,看著紀藝的眼中滿是喜悅。
「好看。」紀藝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賞。
雖然毛衣和棉鞋的款式看上去都非常的一般,甚至顯得有點老氣。
但不可否認,小傢伙本身就很可愛,穿上這毛衣棉鞋后顯得更加可愛了。
而且衣服這些玩意兒,本來就是保暖的。
款式老不老無所謂。
保暖就行。
而在這個問題上,紀藝可是半點都不懷疑。
鄉下老一輩人織毛衣這些本事,可是厲害得很。
服裝店賣的,許多在保暖程度上都比不了自家織的。
「魚魚也是這麼覺得的。」小魚魚嘻嘻笑了兩聲后,也不脫掉,拿起外套就慢慢穿了上。
紀藝笑了笑后,拿著盒子就打算去給紀慶泡茶。
不過紀慶似乎知道紀藝打算給自己泡茶,從沙發上起身後笑道:「就別浪費茶葉了,我就是路過來看看了,這會兒就得走了。」
紀藝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紀慶問道:「你打算去哪?」
「幹活啊,還能夠去哪?」
紀慶白了紀藝一眼后,擺了擺手后就往外面走了去。
紀藝放下手中的盒子,帶著小魚魚跟了出去。
剛剛走出院子,紀藝就看見了路邊不遠處的一口行李箱,和一個塞得滿滿的大背包。
在紀慶朝著那些行李走去的時候,紀藝隨口道:「怎麼還要出去幹活?」
雖然他在明市扎了根,以前也一直沒有什麼親族概念。
但他也一直在往老家打錢回去。
而且也讓人在老家做著一些較為有意義的事情。
而以前,自家老哥和嫂子也經常幫助家裡人,這些年來老家裡的人日子已經算是越來越好的,沒必要一直出去工作吧。
就算工作,在老家也更方便,沒必要往外面跑!
「男人嘛,得掙錢養家啊。」紀慶哈哈笑了兩聲,反手對紀藝擺了擺手,背上背包后,拖著行李箱就往梧桐街外走了去。
看著紀慶的背影,紀藝摸著下巴沉思了起來。
等再也看不到紀慶之後,紀藝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喂,老闆。」
電話剛剛撥通,電話中就響起了一道顯得有些沉穩的聲音。
紀藝帶著魚魚往院子裡面走著,同時對電話那邊的人問道:「我老家沒什麼事吧?」
「沒事啊,老闆你怎麼問起了這個?」電話那邊的人也顯得有些疑惑。
紀藝雖然也不時在關注著他老家的動向。
但基本上也只是過問過問而已。 今天怎麼感覺,有些奇怪。
「那我二哥,也就是紀慶怎麼出去幹活去了?」紀藝眼中帶著少許的疑惑,繼續道:「我不是記得前兩年我嫂子幫他在老家開了家飯店嘛,而且我二哥和二嫂也不笨,不可能是經營不下去了吧?」
「哦,老闆你問的是這事啊。」電話那頭的人恍然大悟,頓時知道自家老闆擔心的是什麼了。
他笑呵呵的解釋道:「老闆你放心吧,紀慶哥家裡沒出事,飯店也開得好好的,就是紀慶哥和二嫂是閑不住的人,他們閑不住,所以就打算出去干點活。」
「真沒事?」紀藝再次確定了起來。
「真沒事。」
電話對面的人聲音中滿是無奈,繼續解釋著:「前些日子紀慶哥在外面承包了一個工地干,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們兩口子就坐飛機離開家了。」
「還真是閑不住啊……」
紀藝又和電話那邊的人聊了幾句后,掛斷了電話。
他回頭往外看了眼,有些恍惚的喃喃了起來。
大多數人,一旦有了些錢,自個也空閑了起來,基本上都會去玩樂什麼的。
紀慶雖然算不上很有錢,但在老家那種地方,已經算很不錯了。
他以前也存了些錢,現在又有自個的飯店,哪怕什麼都不做,在老家那種地方也足夠豐衣足食一輩子了。
但沒想到,他居然跑去干工地去了……
但很快,紀藝就調整好了情緒。
既然不是紀慶家裡出了事,那麼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回了屋,從袋子里把紀慶帶來的那些土特產拿進了廚房,然後又把臘肉放了起來。
然後他拿出了屬於自己的毛衣和棉鞋,還有毛巾。
清一色的大紅色,看著就喜慶。
紀藝二話不說,直接在大廳換了起來。
穿上之後,紀藝的精神又有那麼一點恍惚。
不管是毛衣還是棉鞋,穿在身上都非常的貼身,而且也暖和。
腦海裡面浮現出一張親切的面孔,紀藝突然萌生出了一個回家去瞧瞧的念頭。
可看到已經帶著兩隻小狗跑出大廳的小魚魚,紀藝又有些遲疑。
小傢伙的情緒雖然恢復得差不多了。
可現在帶他回老家玩玩,會不會又出現什麼情緒反覆的問題?
「再看看吧!」
嘆了嘆氣,紀藝穿上外套,就往廚房裡面走了去。
等楚淺和牧漁兩女回來的時候,她們看著坐在餐桌前,看著就非常喜慶的紀藝和小魚魚后,都是愣了片刻。
「款式看上去很老氣,但看著喜慶,哪來的?」
牧漁的目光在兩人的毛衣和圍巾上看了眼,又看了看他們穿著的棉鞋,漬漬有聲的問了起來。
雖然她有點欣賞不來這種風格,不過只要不是自己穿,她覺得還是非常有意思的。
紀藝嘛,模樣不算太帥,穿上這一身有點不咋樣。
不過小魚魚因為模樣可愛,穿上那一身後看上去倒是有趣得很。
「別人送的。」
紀藝隨口回應著,又說道:「你們回來得剛剛好,吃飯吧。」
招呼了她們一聲后,紀藝和小魚魚就端起碗筷吃起了飯。
兩女去洗了洗手,也來到了餐桌前坐下。
等吃完了晚餐,紀藝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玩著。
他的餘光撇了眼兩女后,問道:「禮物順路送到沒有?」
「送到了。」
楚淺還沒有開口,牧漁就點著頭感慨了起來:「那老爺子,有點嚇人啊!」
「怎麼個嚇人了?」紀藝不解的看向了牧漁。
如果不了解錢老頭,或者不認識錢老頭,那麼那老傢伙在別人的眼中就是個小老頭而已。
也唯有真正知道那老傢伙做過什麼事的人,可能見到他的時候,才會因為他的那些事迹,而感受到那老傢伙的一些壓迫感吧。
但就算如此,也不至於到嚇人的地步!
而且牧漁好歹是牧家這樣的高門大戶走出來的,什麼人沒見過。
嚇人這個說法,實在是有趣。
「看到他,我有種面對楚爺爺他們的那種感覺,反正讓人很害怕。」
牧漁低著頭想了想后,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而為什麼是以楚淺的爺爺舉例子,完全是因為六大家裡面,她除了對自家爺爺最熟悉外,也就是對楚淺的爺爺最熟悉了。
而為什麼她不拿自己爺爺舉例,也很簡單。
在家裡面自家爺爺基本上就沒有在自己面前發過火。
她也從沒有見過自家爺爺真正發火的樣子。
所以沒辦法以自己的爺爺舉例子。
「是挺可怕的一個人。」楚淺也微微點頭,較為贊同牧漁的感受。
剛才去幫紀藝順手送禮見到錢老的時候,她就從那個老人家身上感受到了很多和自己爺爺他們那些人相似的氣息。
她的直覺告訴她,那是一個非常可怕的老人。
雖然她早就和許許多多長輩打過交道,但她也有點自知之明。
自己距離這樣的人,還差了點境界。
看似一點,但這一點有可能是天塹,讓人難以跨越。
「能不能看出來他的身體狀態?」
紀藝視線重新轉移到了手中的手機上,又問了起來。
牧漁顯得有些疑惑。
而楚淺卻好似有些明白,搖了搖頭說道:「看上去挺精神的,但到底是不是真的精神,就不好說了。」
有的人,始終看上去是病秧子,似乎隨時都可能死掉一樣。
但他們可能還能活很久很久。
有的人看上去格外精神,看上去無比的健康,但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能夠活多久。
而且,誰又敢肯定,那不是一種迴光返照呢。
所以想要從一個人的精神狀態看出一個人還能夠活多久,一般情況下是看不出來的。
至少,只見過一兩次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除非是那種經常和那人接觸的人,才能夠通過一些細節看出點苗頭來。
「挺精神的?」紀藝挑了挑眉頭,喃喃了一聲后,忽然又釋懷的笑道:「算了,管他能夠活多久,只要不是這幾天死就行了。」
紀藝這話到底蘊藏著什麼意思,牧漁不明白,楚淺同樣不懂。
不過她們也沒有詢問紀藝這話的意思。
想了想后,楚淺對紀藝說道:「聽齊老爺子那話,那位錢老爺子似乎不受人待見,可我去幫你順路送禮的時候,卻看到他家客人挺多啊,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有時候不受人待見是一回事,別人不待見也得待見又是一回事。」
紀藝笑了起來。
那老傢伙就是這樣的人。
哪怕明市裡面無數人都不待見他,甚至希望那老傢伙早點死。
但只要那老傢伙一天沒死,許許多多的人都還是要做做面子的。
而且,可能無數人心中還迫切的希望那老傢伙活得長一點。
畢竟,那老傢伙雖然討人厭。
但沒辦法否認,那老傢伙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明市的一根定海神針。
如果這根定海神針倒塌了,可是會有風浪席捲的。
「……」
牧漁聽到紀藝這話,一陣無語,但也較為理解。
一個人如果厲害到了一定程度,哪怕許多人都不待見他,但也只能夠捏著鼻子認了。
不僅要認,還得乖乖的低下腦袋做出一副比較聽話的姿態。
由此可見,那位老爺子是真厲害啊。
不過很快牧漁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著紀藝說道:「對了,我們離開的時候那位老爺子還讓我們問問你,昨晚上的煙花還行嗎?」
「老東西還想賺老子錢?」紀藝聽到這話,嘴角抽搐了幾下。
他現在都有點懷疑,自己心中的一些個猜測是不是錯了。
難不成是那老傢伙打算在正月十五辦一場更大的煙花盛宴,所以昨天那些煙花才以成本價賣給自己這些人的?
那老傢伙,其實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
中秋節到了,祝各位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