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第295章 開拓之境
第295章 開拓之境
紀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在一家賓館之中。
他下意識的抬起手摸向脖子的位置，看向了站在窗戶前背對著自己的計妙音，嘴角輕輕抽搐道：「你發了什麼瘋？」
紀藝覺得今天好像所有人都不正常。
小八一驚一乍的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計妙音都變得不正常了。
「發瘋？姑且算是吧。」計妙音背對著紀藝，看著窗外的景色。
她的雙眸中，倒映著外面的一切，聲音中帶著絲絲莫名的意味：「紀藝，你知道我們的那個領域，叫什麼名字嗎？」
「不知道。」躺在床上的紀藝慢慢坐起身來，下意識的就想要從兜裡面掏出香煙，可摸了一會兒，他才發現兜裡面別說香煙了，哪怕是手機都沒有。
那些，全部都還被自己放在家裡大廳的桌子上。
「我們那個領域的名字，被稱之為開拓之境，也被稱之為守護之地。」計妙音轉過身，靠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紀藝說了起來。
「開拓之境？守護之地？」紀藝略微皺起了眉，有些不解這兩個稱呼的含義。
他一直以為，計妙音他們所在的領域，無非就是另外的一個行業或者圈子罷了。
比如練武的以及修道的這些傢伙共同組建起來的領域。
可現在看來，不僅如此。
或許，自己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他們的那個領域之中，擁有非人般的力量。
計妙音這樣的人，也的確擁有非人般的力量……
計妙音看著皺眉的紀藝，臉色顯得有些複雜。
「雖然你和我們這些人關係匪淺，但礙於你並不是我們領域之中的人，所以許多關於我們領域之中的事情和秘密我都無法告訴你。」
「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的領域代表著一種承擔，代表著一種責任，也代表著一種守護。」
「而你擁有很強的天賦，不，甚至都不能夠用天賦來形容了，所以我希望你踏足我們的領域，給我們帶來幫助。」
聽到計妙音說出來的這些話，紀藝低著頭思考了起來。
計妙音想要把自己往他們的領域帶，紀藝早就知道了，而且之前也就拒絕過計妙音了，而且還拒絕了無數次。
而計妙音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依舊尊重自己的選擇。
可今天，她居然舊事重提，而且還把自己打昏帶出了家裡面，這就有些奇怪了。
難不成，是自己身上又發生了一些什麼，導致這女人的想法變得更加激進了？
不過想了好一會兒，紀藝都沒有想到答案。
但這並不耽擱他回答計妙音。
「我先不說我這個人不喜歡莫名其妙的給自己身上壓擔子，我就只問一句，我真要是踏足了你們的領域，以我的力量能夠解決你們那個領域的問題嗎？」
聽到紀藝這話，計妙音表情微微一僵，搖著頭說道：「不能，但能夠減輕一些我們這些人的壓力。」
「既然不能，我為什麼還要踏足你們的領域呢？」
紀藝反問了起來，眼中帶著少許的笑意，也帶著少許的認真：「如果我踏足你們的那個領域，能夠解決你們的問題，那麼我狠下心來倒也可以犧牲犧牲，但只多我一個人完全沒用，那麼我就沒必要裝什麼大尾巴狼逞什麼英雄了。」
所謂的英雄，紀藝沒有想過去當。
當然，如果自己能夠改變計妙音他們那個領域的現狀，那麼自己也會嘗試去解決。
因為自己既然有這個能力去解決，那麼就不會去逃避，就算是給朋友們幫忙了。
可偏偏，計妙音已經承認了，自己哪怕踏足了他們的領域，也無法解決他們那個領域的問題，無非是讓他們輕鬆一點而已。
那麼……自己又何必委屈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呢。
至於計妙音他們肩上扛著的責任，她不是說了嗎，自己的加入也只是減輕一些他們的壓力。
所以某種意義上，自己加入不加入都是一樣的。
「紀藝。」計妙音的表情嚴肅之中帶著複雜，她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沉聲說道：「你這麼好的天賦，浪費了實在是可惜。」
「天賦？」
紀藝一愣，沒想到扯來扯去又扯到了所謂的天賦上去了。
不過很快，紀藝就笑了起來。
他雙眸深深的看了看計妙音，起身來到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抬起手隨便指了出去。
「老計，你相不相信，我現在隨便指著的一個人，都有所謂的天賦，甚至天賦比我更高。」
「你或許不相信，但我卻發自內心的相信這個事實。」
「因為在你們看來，我有著你們那個領域之中難以想象的天賦，可在我看來，這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天賦，而是無數的苦難和磨難一步步把我推到現在這個境地的。」
說著，紀藝抬起的手緩緩放下。
他隨手拉開窗戶，吹著外面徐徐吹來的冷風，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一些。
同時，他也繼續說了起來。
「當然，我也承認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也有天賦的強弱等等劃分。」
「但其實只要你們有那個心，你們會發現這個世界上好苗子太多了，比我紀藝好十倍百倍乃至於千倍的好苗子簡直多到數不勝數，他們只是缺少了發覺，缺少了培育他們的土壤而已……」
「我比你更懂我們的領域。」聽到紀藝所說的那些話，計妙音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她那一雙眼眸就那般清冷的看著紀藝。
「是啊，你比我更懂你們的那個領域。」紀藝沒有否認的點著頭，然後抬起手朝著計妙音的胸口位置虛指了一下，又抬起手朝著自己的胸口虛指了一下，饒有深意的說道：「可我，比你們更懂人心。」
天賦重要嗎？
重要。
因為天賦某種意義上決定了一個人的下限在什麼地方。
甚至也隱隱能夠恆定一個人的上限在哪。
但天賦真的重要嗎？
也不重要。
因為真正的天賦，在紀藝看來始終是內心。
當一個人的內心層層蛻變，那麼就算是再平庸的一個人也能夠迸發出剎那的光芒。
或許許許多多的光芒只有剎那，但那剎那的光芒耀眼而又溫暖。
那光芒，無法用上下限來恆定。
「你是打算和我講歪理嗎？」計妙音清冷的雙眸依舊看著紀藝，內心也不曾因為紀藝那些話有任何的動容。
現在的她，鐵了心的想要把紀藝帶進他們的那個領域，所以紀藝說得再多，在她眼中看來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哪怕……哪怕紀藝說的話可能真的有點道理……
「歪理？不不不，我只是說了點實話而已。」
紀藝搖著頭，雙手背負在了身後。
他繼續望著外面的景色，沉吟了一會兒后，給計妙音分析了起來。
「既然你不願意聽這些話，那麼我們就繼續說關於你們那個領域的事情。」
「你自己都說了，我加入了你們的領域無法徹底解決你們那個領域的事情，只能夠分擔一些東西而已，但這始終只是治標不治本。」
「而你計妙音要是真的把我紀藝當成朋友，那麼就不該勉強我，不要強迫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情。」
「而且，真正的朋友是不會想著把朋友往火坑裡面推的，只會把朋友往火坑外推。」
計妙音聽到紀藝後面那兩句話，眼眸略微有所波動。
但很快她的語氣就變得有些僵硬起來：「你說的對，真正的朋友不會把朋友往火坑裡面推的，但真正的朋友，也會自己跳進火坑去拯救自己的朋友的。」 「你妹的，你怎麼是油鹽不進。」紀藝忍不住低罵了起來，心中充滿了無奈。
計妙音這女人，今天實在是太難搞了。
以前多多少少還會和自己辯論，可今天這傢伙都懶得辯論了。
主打的就是一個你說你的，我聽了，但是我就不在乎。
「我沒有妹。」計妙音並沒有因為紀藝的低聲叫罵而有所情緒，繼續幽幽的回應。
「遇到你，算是我這輩子最倒霉的事情之一了！」
紀藝忽然好似有些自嘲般的說著，隨即神情也逐漸變得面無表情起來。
「既然單純的以你我兩人的角度無法說通你，那麼我就以眼前的局勢來告訴你吧。」
「韓老頭他們是你們那個領域之中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但我敢肯定，他們的計劃肯定和你們的那個領域有關係。」
「而小一的研究你更加清楚了，他的研究說到底就是為了培養強者的，也可以說是為了你們的領域在考慮。」
「至於星河計劃，或許其中六大家有些私心，但你無法否認，六大家的星河計劃也和你們那個領域息息相關。」
「現在，上面直接把三大計劃合併成了未來計劃，這代表的是什麼你計妙音自然清楚，這代表上面的人真正上心，乃至於認真了。」
說到這裡，紀藝偏著頭看著計妙音，面色如常的問道：「在你看來，我紀藝比得了未來計劃嗎？」
「比不了。」計妙音想也沒想的搖著頭，說道：「我承認你這些話很有道理，未來計劃和開拓之境某種意義上算是息息相關，一旦未來計劃徹底成功，雖然也無法徹底解決開拓之境的問題，但我們身上的擔子至少能夠減輕百分之七十以上。」
說著，計妙音聲音一頓，繼續道：「可未來計劃想要真正成功還不知道需要多久，保守估計都還需要幾十年的時間，所以從現階段而言，未來計劃不如你。」
「因為只要你願意踏足我們的領域，以你現在所積累的這一切，能夠在短期內轉化為實打實的力量，最少兩年，至多三五年，你就能夠成為媲美我這個層次的存在。」
「這樣一來，我們身上的擔子也能夠被你分擔一些，也足夠讓我們扛得更久，至少也能夠讓我們堅持到未來計劃成功的那一天，而不至於還沒等到未來計劃成功的那一天，我們就徹底潰散了。」
「你想多了。」紀藝雙手揣進褲兜裡面，看著窗外景色的雙眸都顯得有些迷離：「有沒有我，對你們的領域都沒有任何影響，對你們也沒有任何的影響，因為一切都是在發展的，你們的領域也不是停滯不前的，所以哪怕沒我，接下來依舊會有人達到你們所在的那個層次。」
說到這裡，紀藝忽然啞然失笑，搖著頭說道：「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堅持，所以我們彼此都沒辦法說服彼此，所以咱們就不要過多的廢話了。」
「紀藝，我求了行嗎？」計妙音看著始終不為所動的紀藝，心中一陣無力，聲音聽起來都充滿了疲憊：「我們太累太累了，真的快堅持不下了。」
紀藝聽到這話，緩緩扭頭看向了計妙音。
「累？」
「對，很累。」計妙音點著頭，來到床上坐著，雙眸隱隱有些渙散失神。
「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就在你身邊，趙兮林衣他們也都在你的視線中，所以你就覺得我們什麼都沒做？」
「錯了，我們正在以我們的方式肩負著我們的責任。」
「甚至說句不怕被你笑話的事，我無數次想過自殺就此解脫，可我不敢。」
「不是我怕死，而是我知道我死不起。」
「我計妙音是一個人，可我身上扛著的生命……不計其數。」
看著計妙音的神情，聽著她那好似呢喃一般的聲音，紀藝沉默了。
他的腦海中，回憶著自己對他們那個領域之中的一些了解。
似乎，他們的領域除了神秘，就是強大。
而在這之上，似乎……一直被以真實而稱呼。
或許不全是真實，但至少代表著真實的一角。
就好比……這個世界的有些事情只能夠被壓在黑暗之中，不能夠被站在陽光下的人知曉。
想著想著，紀藝的思緒就有些不太集中。
好一會兒后，他才輕嘆著氣，對計妙音輕輕道：「抱歉，我幫不了你。」
計妙音抬起頭和紀藝對視了兩三秒，忽然點著頭說道：「知道了，抱歉。」
知道了，是對紀藝的回應。
抱歉，是對剛才把紀藝打昏，從家裡面扛走的歉意。
「哎！」紀藝小聲輕嘆，然後沒有任何的遲疑，抬起腳就往屋外走了去。
剛剛走出房間，紀藝就看到了站在房間外的林衣和秦蘇。
他看到他們兩人，眼中剛開始有點驚訝，但最終一切歸於平靜，對他們兩人點了點頭后，就朝著樓梯方向走去。
「這傢伙，還真是好堅決的態度啊！」秦蘇看著紀藝消失的背影，忍不住小聲的嘟囔起來。
「你不想做的事情，別人強迫你有用嗎？」林衣朝著秦蘇白了一眼，又用著很小很小的聲音呢喃道：「而且……他家已經做出了太多努力了，總不至於把所有人都卷進來吧……」
秦蘇並沒有聽到林衣後面的嘀咕聲，他抬起手打了個哈欠后，就走進了房間中。
看著坐在床上，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的計妙音，他有些不解：「你怎麼改變想法了？」
計妙音，是他們這個層次的人中，真正最無私的人。
或許因為她的一些過往，她這麼多年來一直扛著比他們還要大的壓力。
按理說，既然紀藝天賦這般好，而且還能夠在短時間內把天賦轉變為實力，那麼計妙音很可能會用一些手段，強行把紀藝帶進他們的領域中的。
可他沒想到，計妙音居然只是和紀藝說了一些話，就放那個傢伙走了。
這簡直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啊！
「他是我朋友。」
計妙音沉默了會兒，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她最開始，的確想要強行把紀藝引領到他們的領域的。
可紀藝的話，讓她有了遲疑。
不是因為紀藝說的那些道理和分析，僅僅只是因為朋友而已。
他說的對，真正的朋友是不會想著把朋友帶進火坑的。
「朋友？」聽到計妙音的這個解釋，秦蘇有些驚愕，但很快就笑著搖起了頭。
他也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來到窗前站著，用著好似譏諷般的聲音說道：「沒想到，你也有這般脆弱的時候啊。」
「因為她身上扛著的壓力比你我更多。」
林衣這個時候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聽到秦蘇的話，他知道這個傢伙並不是真的在嘲笑計妙音，但還是沒忍住懟了一句。
這傢伙扛著的壓力比計妙音要少不少，可也一次次面臨著崩潰。
而計妙音，扛著比他們還要重的壓力，卻從未在外面顯露過她的脆弱，這一份承受能力已經超過他們不少了。
被林衣懟秦蘇也不生氣。
他看著窗外的街道，看著已經走出賓館，沿著大道一個方向走去的紀藝。
同時也小聲的說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的領域要是崩了，咱們這些人還能夠逃，可他們這些普通人……他們認為的美好世界……可能就要化為一個煉獄了。」
「為什麼要告訴呢？」林衣反問了一聲后，突然又輕嘆道：「而且你真敢說出口？」
「也是。」秦蘇先是愣了愣，隨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有些自嘲般的說道：「真要是說了，恐怕話才說了那麼一兩句，你我的腦袋就得一下子炸掉了。」
自嘲一會兒后，他又暗暗搖了搖頭。
他的雙眸依舊看著紀藝離開的那個方向，眼中帶著少許茫然。
那傢伙，是真的心如鐵石嗎？
還是說，因為許多事情無法告訴給他，導致他沒辦法徹底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