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昔日少年難相忘
昨日許是喝多了，醒來時柳安早就回宮了。柳安叫阿福給皇上帶了句話，說是回柳府報告行程。
皇上便明白柳安回宮給自己請假去了，理由不過是身體不適，要不就是昨日批奏折太晚，嘔心瀝血，生生榨幹了自己。
百官便讚聖上勤於政務，為國為民不辭辛勞，感恩戴德的各回各家了。
其實這不早朝的日子裏，多半是皇上在賴床。
皇上今日起來問阿福小茶的去向，知她是去了花園。由阿福服侍著穿戴好，便去尋了。
尋小茶是為了辭別的，昨日玩的太久，都沒有去成王府，想那月遙還在等著自己，今日便要快馬加鞭去了。
皇上本想著數落下小茶昨日的窘態，看見楊老爺也在，便硬生生憋了回去。
走到近處，卻見小茶如怨婦般盯著自己，不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規規矩矩行了個禮，便說了自己要走的話，末了還不忘再請楊老爺一次。就說這楊老爺是頭倔驢，怕也抵不住自己請千次萬次。
這中間小茶未說一句話，就這樣直直的盯著皇上。
皇上轉身將走之際，卻又被小茶叫住了。
“寧兒，寧，柳公子。”
怎麽叫個名字都這麽難，莫不是她記得昨日的事？皇上暗想。
轉過頭去，笑意滿麵地看著小茶，“小姐還有何事？”
“你是否記得小時與你夫子一起的女孩兒？”
小茶終於鼓起勇氣問出口，若是因女大十八變，沒能認出自己，便引著他想起來。到時就告訴他我楊若茶便是那個女孩兒。
不知他會作何反應。
“我幼時確有夫子教導，不過夫子未帶什麽女孩兒。”皇上答道，疑惑這小茶為何問這樣奇怪的問題。
“你八歲時不曾有一個五歲的女孩兒作玩伴？”
這問題怎麽還越來越詳細……
“若說玩伴的話，幼時除了上官表哥，便還剩兩個姐姐了，並不曾有過妹妹。”皇上到這時也不忘撒謊，還想著羽軒表弟的這個身份，沒有妹妹確是真的。
寧兒都這樣說了，便不是他了，爹爹剛才果真隻是打個比方？
小茶剛才似乎篤定是他了，雖不記得寧安的模樣，卻越看越像。如今這麽一說，小茶也不是很確定了。
皇上心裏倒是很開心，上回來這楊府，便知府中有蹊蹺。上了山，那薔薇有蹊蹺。昨日醉酒，小茶也有秘密，連帶著楊老爺的學生，寧安，亦不知何方人士。
像道謎語，越是不知道答案，便越是想探究。
看小茶又愣住了，不知是為何事。皇上便又作別，離開了。
見皇上離去的背影，小茶自言自語道。“若真是寧哥哥，又為何不記得我呢。”
那最後一句皇上自然沒聽到，一心想著楊府的奇事，推敲著答案。直到坐上馬車，才想起要去王府，便立馬又把楊府忘得一幹二淨了。
駕車的自然是自在坊的人，穿的並非很招搖，隻是尋常車夫模樣。
皇上不知柳安何時會趕上自己，便先自己換起了衣物。
想是這麽想的，開始脫衣時才發覺自己竟連衣帶如何解如何結都不知。況且要穿的還是件女裝。
思來想去，便叫停了車夫。
“公子有何吩咐。”
“自在坊招了批新人，這裏麵是否有女子？”皇上一臉的認真。
車夫環顧四周後，答。“確有兩三名女子。”
“昨日在薔薇花旁扶孤的那個女子你可知是誰。”
“嗯……昨日跟著聖上的應該是栩兒。刺客出身。”
“哦，刺客，那她可會打扮梳妝？”
問一個刺客可會梳妝打扮……
“這，也許吧。不過說是那女子從不施粉黛，也從不簪頭。向來隻是綁根發帶。不過這樣卻也隨性，聖上若想要束發應是難不倒她。”
這都能碰到個奇女子，嘛，畢竟自在坊都是些奇人異士。
“那你可知還有誰能描眉黛？”
“這我知道，坊中有一梁夫人，善妝容，能將任何女子的美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我這就把她叫來。”車夫說罷，打了幾個手勢，附近樹梢似是有風刮過，微微晃了幾下。
“聖上稍等，那梁夫人未在附近，怕是遲些才到。”
皇上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進車補覺了。
躺了一刻不到，便聽見後方有人趕了過來，本以為是梁夫人，掀開車簾卻看見柳安騎馬趕了過來。
“宮中的事都辦妥了？”皇上懶懶的問，緊接著打了個哈欠。
車和馬都把速度降了下來，柳安一躍便到了車上。
從天而降一自在坊的人，衣袖一揮一遮，眨眼間換了件衣裳。原來的玄色衣衫，變作粗布麻衣，腰間佩刀，作護衛模樣。
在柳安走後騎上了馬。
“孤這自在坊辦的確實不錯。”瞧見這一幕，皇上做驕傲狀嗬嗬的笑。“柳安你來的正好，先把孤的衣服換了。”
柳安進了車內，著手服侍皇上換衣裳。
“臣還有一事要稟。”
“講。”
“昨日皇上喝的醉了，臣擅自命人跟蹤了楊老爺。”
“哦？那楊老爺可是出府了？”皇上把胳膊伸過去，叫柳安理著衣袖。
“楊老爺去了後山，臣聽說昨日皇上去了一片開了薔薇的山坡？這衣服大些，皇上是否要將這腰帶係的緊些？”
“薔薇？”
柳安將腰帶一緊。“正是在那處，見楊老爺與一紅衣女子交談。“
“慢著，有些緊了，腰這麽細不是太女子氣了。”說罷，自己鬆了鬆。
“皇上，您扮的就是女子。”柳安小聲提醒道。
想想也是，便又回歸正題。“你可知那女子是誰，什麽長相，有何特征？有沒有聽到他們在談論什麽？”
“臣派去的人說楊老爺似也是各種高手，沒敢緊跟，隻在林裏瞧了瞧，故沒聽到什麽。”
如此，又是楊府！那楊老爺到底是誰，為何幾年前城內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富甲一方的商客……
柳安知道皇上在想事，便沒有打擾。卻覺著車緩緩停下了。
隨即聽見幾聲咯咯的笑，甚是奇怪。向車外望去，隔著簾子見一曼妙的身形立於車夫旁。
幸虧這馬車由兩匹馬駕著，不然怕是要被壓趴在馬車下了。
皇上見是一女子，便問道。
“來者可是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