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族長到來
冰冷的湖水,浸著簡明之的身體,也浸著柳南罪惡的雙手。
他似乎沒有想到,他這普普通通的一生裏,竟然害死了兩個人。
當柳南深夜驚醒的時候,偶爾會責怪自己,簡王氏是因為自己無意之失,驚嚇之餘才落水的。
可是簡明之,卻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釀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後果。
柳南記不清了,當初究竟是何樣的心情,還能把尊硯洗了洗,就帶走了。
又是何種考慮,第二天看見簡明之的時候,當做初見一般,慌張報案。
而當夜,已被收監的柳南,看著唯一一扇小窗透進來的月色,愈發的沉重。
很快第二日,看守的人就發現,柳南已經死了,畏罪自殺。
不到半個月,清源城的案子破了,謝知府也被革職查辦,送去了大牢裏。
但這段時間內,阮筠琦已經陪同師傅回了軒轅門去。因白易和侯一不是他們軒轅門中族人,便被留在外麵鎮子找地方落腳了。
回了軒轅門的第一日,族長軒轅昊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來了。
那黝黑的膚色,還是亙古不變,但是眼裏的犀利,卻又多了幾分。
“見過族長。”
“見過族長。”
阮筠琦和軒轅陸笙一同齊齊向軒轅族長問好。
族長呢,卻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微微皺著眉頭,站在不遠的距離處,看著他們。
“我們軒轅族,一向就是趨於和平,不願意去和外界的紛爭糾纏。
多年前,出了你們君齊書生的第一代,從此就和皇家扯上了關係。
如今,局勢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們倒是給個態度。”
族長對於外界的紛爭已是分身乏術,卻又因為這師徒倆的關係,不能直白的說趕誰走或者除了祖籍的事情。
畢竟對於他們軒轅族而言,軒轅陸笙的地位不僅僅隻是族外的君齊書生。
“族長這是在怪我們經常外出麽?”阮筠琦笑了笑,站在師傅的身邊,看了看師傅,又將視線回歸族長身上。
族長依舊是板著的一張臉,無奈的很:“隨你怎麽想,但是你要記住,將來你會成為我們軒轅族的人,那麽到時候,就該考慮考慮我們軒轅族的存活才是。
你這個師傅本就不是喜歡外出閑遊的人,若不是這些年奔走,又帶著你和灝澤曆練,當然也就不會時常聯係不到。”
族長的話,也是苛責。但是眼神一直都在軒轅陸笙的身上,而軒轅陸笙呢,則是毫不在意的。
“族長,其實你說的這些,我們並不是沒有考慮到。
眼下回來,除了祭祖,也就是和族長商議一些事情。”軒轅陸笙此時也是轉眼就想起了一些事情,給了阮筠琦一個眼神,便去了族長身邊。
阮筠琦明白,這是師傅打算和族長聯手了。
她默默的退後,直奔他們的府上去。
此刻,雖不知師傅會如何的勸說師傅,是與皇家作對,還是先敲定了正行門,亦或是就此消失,不再出現於江湖裏。
但是很快,阮筠琦就將這些事情暫且放下了。
師傅自有師傅的考量,而族長也是會考慮到整族人的利益。
隻是不知到了最後,究竟是如何的做到既能不讓皇家的人追殺他們,趕盡殺絕,也不讓正行門還有死灰複燃的機會。
畢竟針對正行門不是他們主要的目的,自保才是。
也就走了一會,才回到了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君齊書生府。
本就因為軒轅族不輕易讓外人進出,所以君齊書生府外人也是進不來的。
也就少了很多的拜訪、送禮和求人辦事這種麻煩事。
但是同樣的,也就少了可以拉幫結派、收攏人心的機會,當然他們也不需要。
推開門,這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還是很小的時候。
做事不知輕重,做人又不到火候的時候。
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已經成了很久遠的過去,何況這裏還不是以前的君齊書生府了。
盡管陌生之中都是熟悉,熟悉之餘還是很陌生。
“也不知為何,明明每一次都知道,這裏是我們回到軒轅的獨有的家,可每一次都會覺得這裏是別人的家。”
慢慢的走著,看著,一邊回憶、一邊懊惱。
而還在和族長商議的軒轅陸笙,已經一起轉移了陣地。
他們去了族長的家裏,慢悠悠的坐了下來,繼續商討未說完的話。
“如今的局勢,的確是你說的那樣。”軒轅陸笙端起那杯熱茶,湊到了唇邊,輕輕的吹了吹熱氣,又感受了一把這茶的香氣。
軒轅陸笙還沒有能仔仔細細的品嚐一口,哪裏曉得族長就已經開始坐立不安了。
這邊軒轅陸笙才開了口,軒轅昊就已經急著一伸手攔下了他要喝茶的動作。
“是我說的,你就該更好的未雨綢繆。
現在,軒轅門不就是你們三個最好的後台麽?
我們會支持你們,保護你們。
在我們看來,就算是皇家,我們也是在所不惜的。
所以,隻要你說,究竟是需要我們怎麽做?”軒轅昊是有些激動了。雖然這裏是他的密室,但是聲音不大還是有了一點的回聲,顯得格外有趣。
軒轅陸笙呢,是反應極快,否則就被軒轅昊的那隻手打翻茶杯,進而被潮了一身了。
盯著他們這個族長,不得已的回了一句:“我想你先把手鬆開,讓我喝杯茶。”
族長一時間就愣了,他們剛才在聊什麽?喝茶?
一瞬間就明白了,鬆開手的時候表示很無奈:“什麽喝茶,我是在問你,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如果你不能及時的做出選擇,那麽我們就會率先為了自保,再次遷徙整個軒轅族。以保全我們軒轅族為首選。”
對於此刻的軒轅陸笙而言,他的確是沒有想好的。
阮筠琦如今的身份,是阮家的遺孤,她還想能更好的以這個形象,為阮家正名。
何況,阮筠琦如今的家仇沒有報,也不知其背後的那個人,究竟是如何考量,也就是說,危險還是有的,而且是潛伏中。
但是既然此刻族長已經再次開口,再不回答,族長這裏也是應付不了了。
此刻,他唯有說的簡單一些,不讓對方再繼續追問就可以了。
“族長,其實你也明白,對於我們來說,都是皇家的一顆棋子。
有能用到的時候,自然就是首先的選擇。
但是當我們威脅到他們的切身利益,甚至已經危及他們的統治,自然就開始想方設法的讓別人替代我們,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從那次璞王爺死之後,我就已經深切的感受到了。
可是那又如何?”軒轅陸笙不是族長,沒有很大的耐心,也沒有足夠的野心。
也許此刻,軒轅昊說的是如何護住他們三個人,實際上也是為了自己能夠擁有更大的權力。
不知為何,權力是一個極有神奇力量的東西,好像很會讓人陷入無法自拔而又極其危險的情況之中。
族長此刻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但自身卻又是絲毫沒有察覺的。
“不如何。
隻是陸笙你想過沒有,不論皇家的想法是什麽,你們已經沒有很好的退路了。
我們是一族的人,我們會為你們找出一條最安全的退路,但是前提是你必須做出選擇。”軒轅昊今日不知為何,一直逼問軒轅陸笙的選擇究竟是什麽。
也正因為軒轅昊的一直追問,軒轅陸笙竟開始有了一種感覺,別樣的感覺,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這個人。
這個看起來是文質彬彬,卻又同時不苟言笑的男人。
他是如何那麽年輕就坐上了族長位置,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
但是軒轅陸笙能猜得出來,除了各位老前輩們的喜愛和軒轅昊原本的家族地位就頗高。
但是最終決定的人,還是軒轅昊本人。
“選擇,這些年來,我做了無數的選擇。”軒轅陸笙有這麽一瞬間,很累很累。
自從師傅走了,君齊書生的頭銜落在他的頭上,他就開始了無數的選擇。
是為了羨慕師傅,才成為君齊書生?不是。
必須成為君齊書生,才能更好的將自己的名氣與師傅完全分開。
為了培養軒轅灝澤,迫不得已的每次都要好好的說道說道。
選擇,是為了更好的走下去,但是沒人能完全預料到,將來做出的選擇是對是錯。
“今日是我剛剛回來,你且讓我好好休息一夜。”
軒轅陸笙那疲乏的聲音裏,都是對於前途未明的一種無奈和期盼。
期盼他能十分如意的解決了此事,從此以後,他和阮筠琦就能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可,期盼是成不了事的。
軒轅陸笙很清楚,他們都是大墨的子民,最終如果真的非要到與皇家對抗的一瞬間,無辜的人,他們都是沒有辦法躲過這一切的。
畢竟所有的行動都是他們私自自己策劃的,畢竟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有些責任,就必須去承擔。
軒轅昊見他的確是一副倦容,也就無奈的歎著氣,揮了揮手:“行吧,去吧。
隻要別是明天一早你就走了,一句話也不留就行。”
軒轅昊此刻是真的拿他沒轍,除了放他走,並不能得到更多的。
而軒轅陸笙離開時,眼睛在書架那裏看了一眼,很快,就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