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時間之聯
嘉禹十八年,京城之美。
四年前,是他們初見之際。
初見時,她在湖邊時而質疑人生,忽而聽見微弱的抽泣聲。
即墨昀執傘而去,替這微弱的聲音穩定。
“姑娘,你為何而泣?”
那姑娘身著喜服,容貌也算佳色,莫非是被逼婚?
“為我不公的人生泣,為這不公的世間惱。
若有一日,我能為自己做主,那我定要推翻他們的約束。”
姑娘的話,鏗鏘有力。姑娘的心思,也非同一般。
即墨昀笑了,將傘給了她:“姑娘,希望日後再見,你已實現了你的心願。”
三年後,文漪公主即墨昀被指婚當年的新科文狀元白俊苼。
婚前,即墨昀一直很糾結,究竟該如何避開這個狀元郎,保持自己的女人身份不被揭穿。
而此刻的白俊苼,亦是同樣的糾結。
新婚當夜,即墨昀將一直以女子身份在外出現的假文漪公主,送到了那一張床上。
但他也很猶豫,是不是要把這個自己人貼給這個什麽都不了解的新科狀元身上。
可是,當他看見的那一刻,不由得心花怒放。
因為那個狀元,她不是別人,是那個曾經一麵之緣的新娘子。
確切的說,那可不是別人的新娘子,那就是自己的新娘子了。
即墨昀笑了笑,打發走了自己的手下。
與白俊苼敞開心扉,也聽到了白俊苼當年為何會泣的緣故。
於是,一段佳話,便流傳下來。
然而,當今大墨第一棋手棋待詔莊逸死於還安觀下曲意河中,年僅二十一歲。
莊逸遇上了衛詩怡,算是緣分,也是天意。
朝夕相處之間的那種情意,一直停留在心上,久久不散。
莊逸的死,也是一個極大的遺憾。
莊逸乃是第一棋手,棋無敵手,英年早逝,隻因撞見了別人的陰謀。
“阿逸,你雖離去,但我會盡我所能,照顧你的父親。”
那一年,衛詩怡才年芳十九。
墨國嘉禹十九年,八月相原。
相原毒狼案,阮筠琦以鈞少公子之名,名傾大墨。
“師傅,你當年得了名,是什麽感覺呢?”此刻,阮筠琦並不開心,隻是想到了皇家對於他們軒轅門的態度和君齊書生的限製,遂也是有所思索的。
“沒有什麽感覺,那隻是別人的誇大說辭而已。
最重要的,難道不是自己給自己的肯定麽?”軒轅陸笙一向是嚴謹的,此刻倒是留了一絲的寬慰。
是啊,這個徒弟已經長大了,已經開始有了超越自己的力量。
若不是淵安山那一戰,興許會更加快樂的。
“嗯,誇大是有一部分的,我確實不看重他們的看法。
如今師傅你對我青睞有加,我就已經感恩戴德了。”
阮筠琦的心裏,始終都是這些難以預料的。
軒轅陸笙此刻的心情亦是並不暢快,因為此番,阮筠琦的聞名,就代表著,阮筠琦日後要開始被迫走上,難以控製的路上。
可是,這些也就是當初能夠預料的事情了。
當年,有人處心積慮的將阮筠琦送來,如今,也應該想到,這也是他們的計劃一部分吧。
墨國嘉禹二十年,嶺南。
於暮冬門,見到了當年由自己親手撮合的施品兒和師兄軒轅灝澤的情緣,即將迎來新的進展,阮筠琦的內心,也是著實的欣喜。
正行門的追蹤,暮冬門的守護。
阮筠琦因此並不擔心,反而是在這裏,認識了一個人。
一個,她自認為很是虧欠的人。龍蛟的兄長,侯一。
侯一,乃是阮家的舊人,也曾是阮寒傲的徒弟。
如今,卻是一副沒事人一樣的模樣,待在了嶺南聶星天大人的身邊,做了一個捕頭。
“侯一,你可恨過?”聶星天問了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心裏沒有底。
聶星天希望,但他也知道,侯一是不會恨阮筠琦的。
“沒有,我不恨她。
她是我們阮家唯一的少主了,我們期待她能平安的成長,平安的活著。
當年師傅將我們收留,不是為了讓我們出生入死的為了阮家,其實也是給了我們一個家。”
侯一的心裏,其實很清楚,他不是一個奴仆,他是阮家的一份子。
就連龍蛟也是,當得知了龍蛟和少主都活著的消息時,侯一十分的震驚,也十分的寬慰。
可是誰能想到,找過去的時候,龍蛟意外身亡。
少主盡管心中悲痛,這也是不可逆轉的事實了。
“侯一,如果當時你沒有留下,是不是……”聶星天是很珍惜這一段緣分的,他十分的看好侯一。
可是當時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危,侯一沒有繼續留下,而是去匯合了弟弟,就不會導致如今的局麵。
侯一是個簡單的人,他不會去計較這些。“聶大人,你以為我會後悔嗎?
保護大人是我的職責所在,這和尋找我弟弟並不衝突。
何況世上沒有如果,沒有早知道,大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即便如今,我都不會去後悔,隻能說,他命中注定,我們命該如此。”
侯一的無奈,盡在那最後的一聲歎息之中。
“侯一,如果可以,你還是好好的去保護阮筠琦吧,她比我更需要你。”聶星天為人本就是灑脫成性,但又文質彬彬中帶著一絲的嚴謹。
但是聶星天很執著,他認定的人呢,是怎麽都不會背棄。
而他不認可的人,也很難鬆口。
此刻,侯一也是聽出了這背後的含義,便隻能點點頭:“確實,她沒有徹底安全之前,我很不放心。”
此時的阮筠琦,卻是徹底之間,恍惚如夢。
侯一是龍蛟的親哥哥,那麽,龍蛟當年成為了自己的暗衛之事,顯然是錯誤的。
父親阮寒傲為了自己的安危,將龍蛟留在了身邊,可是自己卻從來沒有好好的珍惜過。
同年,再遇嵇崇之際,得到了意外的消息。
“師傅,你說這嵇崇是異邦之人,且來自未來,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吧?”嵇崇走後,阮筠琦與師傅,前前後後的聊了很多。
尤其是關於嵇崇的身份。
“他與你說的,基本上也是說的通的。
否則先祖爺不會平白無故留下那樣的一個案子,排除所有不可能,那麽剩下的那個,隻能是答案了,嵇崇說的是真的。”
軒轅陸笙何嚐不是真的理解,但是這樣的事情,卻又很是有趣。
“你說未來,是什麽樣子呢?除了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和東西,還會有什麽呢?”
阮筠琦托腮看去,滿眼的期待。
軒轅陸笙輕笑了:“你期待這些做什麽,你也看不見了。”
阮筠琦“唉”了一聲,卻又轉而精神百倍:“我是看不見,可我期待一下下嘛。
畢竟,他們是那麽的不同,那麽的神奇。”
阮筠琦那微眯起的眸子裏,閃著異樣的光芒。
“未來,倒是一個神奇的年代。
我們能做到的,他們能做。我們做不到的,他們也能做到。
就像,對於嵇崇這麽一個普通人而言,居然可以穿……穿越到我們這個朝代來,然後和我們相處。”
軒轅陸笙保持著一貫的冷靜,但還是有些微微的激動。
因為畢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何況,還是如此的神奇之事。
阮筠琦繼續的想象著,暢想著:“師傅,如果有一天,我有機會去他們那個時間的話,我希望我能,去看看月亮上麵到底有什麽。
我想去雲層上麵看看,雲上麵是什麽,天又是什麽。”
軒轅陸笙聽著阮筠琦的這些話,不禁笑了:“你這些天馬行空的想法,真是可惜了。
你不應該和為師學習斷案之術,你應該去學天文,你應該去拜師那個占星最厲害的……”
軒轅陸笙一頓諷刺,讓阮筠琦頓時啞口無言。
阮筠琦白了一眼過去,默默的繼續說著:“我就是想想嘛,我當然知道我沒有這個機會的。
師傅,你說,此刻嵇崇是不是和家裏人團聚了?”
忽然間,阮筠琦的話裏,落寞了幾分。
軒轅陸笙將她一把拉起,去望著外麵的月亮:“你看,你還記得麽?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我們如今就是古人,嵇崇就是今人。
這嬋娟,不止照過我們的地方,也照到了他們的地方。
所以,盡管我們不知道,可是這個月亮,她是知道的。”
阮筠琦聽時,心中也是歡喜了許多。
的確,這月亮從古至今,不曾改變過。
這月亮,嵇崇也看得見,月亮也能見證他們的曆史和歲月的變遷。
“師傅,如果有一日,你離我而去,我也不會悲傷不會絕望,我會繼續努力,繼續拚搏,等你回來。”
阮筠琦倚靠在軒轅陸笙的肩頭,突然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軒轅陸笙心裏一驚,雖然嘴上沒有說出任何的話來,可是心裏卻已經掂量了很多。
也許,阮筠琦早就清楚了他和軒轅灝澤要做的事情,也許,他們之間應該更加坦白才對。
此刻,阮筠琦的心裏,也是有所打算的。
帶上了侯一,就意味著要開始複仇了。
帶著白易,隻是因為自己的病情需要。
但是此刻需要複仇的話,那麽師傅和師兄這裏就必須有個說法。
盡管嵇崇的身份很奇特,盡管未來很美好,可是他們都真切的活在了這一切,都需要踏踏實實的在這一刻好好的活著。
“好,我記住了。如果他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希望你真的能說到,做到。”
軒轅陸笙更希望她能堅強,但也能示弱。
因為如果一味的堅強,就是要孤獨的自己奮鬥,這樣太痛苦了。
“好,師傅,我們一言為定!”阮筠琦笑著,思念著。
念著從前的日子,念著他們的一切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