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藺麟之人
待出了城門,遇上一個小哥。
“這一位,可是現任君齊書生鈞少公子,阮筠琦?”
阮筠琦聞聲一看,也是一個坐在馬上的年輕公子。白衣翩翩,相貌不凡。
舉手投足,絕不是一般公子的氣質。
“你是何人?”姬戎立即擋在了阮筠琦的前麵,淩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來人。
來人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溫柔的笑了:“我呢,叫藺麟,藺相如的藺,鳳毛麟角的麟。
如你們所見,我爹娘希望我成為,江山社稷的棟梁之才。”
阮筠琦忽然一愣,這一開口的介紹,怎麽不太對?
姬戎冷笑一聲,欲拔劍相向。
這架勢一出,那藺麟瞬間一本正經起來,抬手示意:“不不不,我重來一遍。
我叫藺麟,是吾皇派來向君齊書生阮大人拜師學藝而來,這是聖旨,請過目。”
藺麟從身後包袱裏,取出聖旨以及身份文牒,雙手奉上。
姬戎瞥了兩眼,接了過去。
“你是藺麟?”阮筠琦快速的回憶了一番,這藺家乃是工部尚書藺昔門下的獨子。
藺家是皇上最器重的一派,如今讓藺麟過來,顯然就是為了將來合並君齊與正行門做準備的。
“回大人,是。”藺麟一改之前的不正經之風,言辭之間,大有大才之姿。
阮筠琦仔細端的去看那聖旨和文牒,又打量了一眼藺麟。
“說起身份官階,你父親也是極厲害的。
藺公子,我怕是沒有這個資格做你的師傅。
但如今公子卻是拿著聖旨而來,卻叫我不知如何是好。”阮筠琦的為難之意很明顯,讓姬戎將東西遞還給了藺麟。
藺麟將東西收好,心卻是明白的很:“大人,我自明白。
君齊書生並不是一般人可以入得了門下的。
所以藺麟也知道,即便是有了這一道聖旨,藺麟也會自恃權勢,要大人收下藺麟為徒。”
藺麟畢恭畢敬的模樣,和第一眼的感覺差別很大。
這一瞬,阮筠琦的眼見忽然記起了一個人。
那個曾經從小青梅竹馬的表哥,那個已經毀了婚約且成了親的表哥尹子席。
“你倒是很會說話,也就是說,你非要跟著我了。”
阮筠琦並不懷念那種感覺,隻是冷冷的繼續駕馬前進。
姬戎緊隨其後,也是白了那人一眼。
藺麟聳聳肩,這事情的確是不那麽容易被理解的。
“大人沒必要說的這麽直白,我的確是沒有接觸過推斷之事。
可是既然聖旨也下了,我總不能違背聖意,落得滿門抄斬吧?
如今跟著大人,若是大人覺得藺麟的才智還可以,勉強能收下,那便是兩全其美。
若不能收,屆時再向皇上稟明也不遲。”
藺麟慢慢悠悠的跟在後麵,心裏已經安寧多了。
至少這個看似冷冰冰的姑娘,傳聞中的鈞少公子,新任的君齊書生,其實也是活生生的姑娘啊。
馬蹄聲漸漸的在耳邊消失,他們也遠遠的離開了此座城。
“少主,給。”在路上歇息的時候,三個人找了一處茶棚坐下。
姬戎無微不至,還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遍食物是否下了藥。
藺麟看在眼中,也是能理解的。
離家之前,父親曾經再三叮囑,若真是有意繼承君齊書生就要好好學,認真學。
萬不可粗心大意,萬不可不尊師重道。這阮筠琦啊,不好惹。
“也就還有兩日的路程,藺公子可能堅持?”阮筠琦這一路上就是少言少語的,如今一開口倒是讓他吃了一驚。
藺麟算了算了,按照兩日路程來算,顯然是要去嶺南的。
嶺南那裏,便是暮冬門。提及暮冬門自然就是上一任君齊書生軒轅陸笙的大弟子,如今的暮冬門掌門軒轅灝澤了。
“我也不是虛弱的人,趕路自然能受得住。
不知大人此行……”藺麟話沒有說完時,阮筠琦打斷了他。
“叫我鈞少吧。”阮筠琦如今是出落的閉月羞花,容貌傾城。
盡管著的是男裝,可是依舊掩飾不住她散發的那女子特有的氣質。
因而,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一個姑娘。
“鈞少真是客氣了。此番我一路隨行,也是希望讓鈞少看見我的能力,若是需要用到在下,盡管開口。”藺麟很快反應過來,微微一笑。
姬戎卻是見不慣這些人和阮筠琦諂媚獻殷勤,便白了一眼過去:“少主,有些人啊,總是自以為是的很。”
藺麟豈會不知這姬戎話裏話外都是在說他呢,卻是絲毫不介意,並不去反駁。
阮筠琦此時無心他們二人,隻是微微蹙著眉,默默的想著一些事情。
姬戎每次看見她如此表情,顯然就是因為她開始思念軒轅陸笙了。
可是姬戎也知道,每次回想起那個已經失蹤很久的人,少主都會難過。
一邊難過,一邊振作。一邊哀歎,卻又一邊不受影響破案。
明明最難過的是她,最痛苦的也是她。
卻又偏偏和沒事人一樣,不讓軒轅門和暮冬門去找軒轅陸笙,偷偷的讓火域門去尋。
“嶺南,好玩麽?”一度尷尬了很久的場麵,還是藺麟及時的換了個話題。
姬戎去過嶺南的次數不多,其實也不是很了解。
阮筠琦回過神,輕輕的笑了一聲:“嶺南好不好玩我不知道,不過你希望哪裏好玩麽?”
大約是想起來以前的自己,走到一個地方也是希望這個地方好玩的心。
藺麟看了看姬戎,挑了挑眉:“希望不希望是一回事,真好玩才是重要的。
雖然學習是學習,拜師是拜師,但是寄情山水也是一份心啊。
我爹就是太沉悶了,為人又是過於正直,才讓別人一直壓著。”
藺麟的話,阮筠琦曉得幾分真,幾分假。
可是姬戎的嘲諷也來的很快,不等阮筠琦會不會有什麽看法,這邊姬戎立馬接話:“喲,這就是說,你沒有遺傳你爹的正直?”
藺麟疑惑的“嗯”了一聲,表示這個姬戎嘴皮子還真是厲害啊。
藺麟終是忍氣吞聲,給了一個笑臉。
“家父是家父,我隻是還沒有顯露從他那秉承之誌。
倒不似兄台這般,咄咄逼人。”
姬戎聽來也不過就是相互去抨擊,還不如痛痛快快打一場來的舒爽。
便帶著一絲不屑,不再去理藺麟。
藺麟也是默默的笑著,大概也就是這片刻間,曉得了姬戎的脾氣。
的確是徹頭徹尾的江湖人,帶著的都是江湖的氣息啊。
“我聽聞你父親不隻是正直,也是不苟言笑頗為嚴厲的人。
但看你如今的秉性,倒是不同。許是陛下瞧著你的脾氣有點像陸笙,所以才給你派了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吧?”
阮筠琦端著那茶,慢悠悠的飲著。
藺麟聽聞果然蹙了眉,一閃即過的警惕很快被掩蓋過去:“這,鈞少第一次提書生大人的名諱,倒是讓藺麟吃驚的很。
藺麟也是許久沒有聽人提起前任書生大人,何況是名諱。
不過,鈞少說的是。
大概是有這個緣故,家父曾經說過,書生大人的行事風格和脾氣並不是一般人能夠琢磨透的。
何況……”
後麵的話,藺麟並沒有說下去,但是阮筠琦能夠想象的出來,無非就是說他風流成性,不值一提。
“他是你們的書生大人。”阮筠琦麵色不改,將茶碗放下,平靜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動容。
藺麟不禁一愣,這阮筠琦是怎麽了,時而冷漠,時而隱隱的惆悵,時而悲切。
可是唯一貫穿其中的冷靜鎮定,卻不是誰都能撩撥出那平靜底下的不安。
唯有姬戎此時能明白這句話的背後含義是什麽,想笑但是也隻能忍著了。
他是所有人的書生大人,是軒轅灝澤的師傅。隻是她一個人的軒轅陸笙。
“姑娘,不知這個位置能不能容得下一個在下?”恍惚間,一個武林人士打扮的人,走了過來。
看著阮筠琦身邊空著的位置,明媚的笑著。那笑,甚是陽光。
“你……”姬戎剛開口,阮筠琦便是很有深意的朝著他笑了笑,擺了擺手。
“這位兄台想坐便坐下吧。”阮筠琦一度是冷冷的聲音,冷冷的回應。
那俠士瞧了瞧對麵坐著的二位,便一挑眉,登時坐下。
“姑娘……”不等俠士繼續說完,阮筠琦早就給了藺麟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做點什麽。
藺麟雖然不知道這個眼神的用意,可是既然阮筠琦給了這個指令,想來是必須做些事情。
藺麟很快趁著這個俠士開口的那一瞬間,打斷了他:“哎,這位兄台,你如何知道這是我們家小姐,而不是公子呢?”
俠士被他這麽一問,注意力便完全轉移了過去:“這不是明擺著一個姑娘穿了男人的衣服麽,我若是認不出,豈不是我眼瞎了?
膚白嫩美,舉止溫柔,眉眼間雖有殤意卻也是滿目柔情。
這若不是姑娘,我韓興算是白混了這麽久的江湖。”
聽得他說自己混江湖,似乎很榮幸也極為自豪。
想當初,軒轅灝澤出去闖江湖的時候,並沒有這般的桀驁不馴,自以為是。
“那倒是,我們家小姐,絕色美人非一般女子可比。
但是我們家小姐與那朝中大臣早有婚約,你就是有心也是遲了。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
藺麟倏地一笑,給這個阮筠琦安了一個莫須有的身份,莫須有的婚約。
阮筠琦依舊是平平靜靜的坐在那,與那韓興之間,有些距離。
聽得藺麟用的借口,不止俗套還很容易被揭穿,便想著,大概還有後招吧。
果然,韓興不以為然:“你說有婚約便是有了?
我看,便是你信口一說,怎麽可能……”
韓興雖然不信,可是韓興也打算去試探試探。但韓興的話還是沒說完,便再一次被打斷了。
“哦,你愛信不信,這就是事實。
像你這種初遇卿卿佳人就敢上前湊著,還色膽包天、賊心不死的人,白長了一副人模人樣。
夫人,咱們走!”
應聲之際,阮筠琦迅速起身。
因為韓興隻坐了一點點的位置,那長凳隨即翻起,韓興猝不及防,跌了下去。
“你,剛才說什麽?”走了一點距離之後,阮筠琦冷冷的一眼瞧過去,似乎很介意的樣子。
藺麟猛地搖頭,尷尬的笑著:“軒轅夫人,我說錯了麽?”
姬戎瞪著眼睛,表示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厚顏無恥的人?
阮筠琦咳了一聲,並未計較,也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