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嚴白狼識破假侍衛 包景雲告密金將軍
嚴白狼斜了一眼，他的注意力被包亮手下這個奇怪的護衛吸引了過來。
“嗯？”
身高七尺有餘，麵黃肌瘦，雙目如炬，頭發似乎很短，夜裏帳內還紮著黃巾，也看不太清楚。
和別人不同的是，他臉上胡子稀少，腿短，身子長。腰間一柄短刀，手裏還擎著一把渾鐵點鋼的長矛，紫魏巍藍瓦瓦，霞光萬道瑞彩千條，真是把精致細膩的好兵器。
包亮見狀，趕緊上前一步進言。
“嚴將軍，老金所言不假，章武城內人頭攢動，兵馬來往不絕於目，真是幾千人都不止，保守估計的話，也能有個幾萬人！”
嚴白狼沒理包亮，隻是眯著眼睛，看著金百。
金百的身後，已經冒起了冷汗。
怎麽？
他發現我了？
他識破我了？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金百的眼珠亂竄，掃視著手上和身上。
糟了，是武器！
包亮護衛不可能有這麽好的武器！
“你叫什麽名？”
嚴白狼微微側身，直起了腰板，把桌上的地圖卷了一下蓋好。
他走到後麵，拿起了一把刀。
好亮的一把快刀！
“在下姓金，單名一個百字。”
金百從容不迫，隻是略微把手上的矛垂了下來。
他知道嚴白狼是一個仔細的人，從那晚指揮長城戰鬥中就能看出，這絕對不是一個莽夫。
所以，他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
“你什麽時候入伍的？”
嚴白狼緩緩踱著步，眼神沒有對上金百，但是又時時刻刻都在用餘光審視著他！
“將軍，這是我的同鄉，金百，和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
包亮趕緊笑嗬嗬地迎著話題，聊了上去。
包亮的腰間，頂著一把匕首，它來自一語未發的金敝。
“哦，沒問你，就不要說話。”
嚴白狼搖了搖頭，又問道，
“你的同鄉好像很沒有禮貌。你在匯報軍情，為什麽他會插嘴啊？”
而後，包亮的反應，被金百之後閑談的時候譽稱為“天下第一快手”。
情況緊急，眼看就要暴露！
幾乎是瞬間，包亮回身抽了金百一個響亮的大耳光。
這一耳光，打在了所有人的膽子上。
金敝作為一個沒有生命特征的書靈，也都跟著心顫了一下。
“沒有規矩！告訴過你沒有？怎麽管不住自己嘴呢？今天是我打你，下一次再這樣，就不是打嘴巴這麽簡單的了！”
包亮的聲音都發抖了。
他害怕了，他太恐懼了。
無論是嚴白狼，還是金百。
他都恐懼。
金百雖然沒有料到這一手，但是好歹也擁有著現代人的敏銳思維。
他的腦子，轉的絕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快！
“對不起！包將軍！在下知罪了！”
金百立刻跪下認錯，金敝也跟著跪下。
嚴白狼看著包亮，又看了看金百和金敝，終於擺了擺手。
“行了，退出去吧，下次注意便是，小包你何必動怒呢。”
包亮終於鬆了口氣。
金百和金敝訕訕地退了出去。
“把卜財叫進來，告訴他有事商量。”
嚴白狼喝了一聲，金百和金敝答了聲是。
金百出帳之後，左臉火辣辣的。
吐了口唾沫，帶著血絲兒。
“金將軍，金將軍！”
大家呼啦一下子圍了上來，低聲詢問道。
“是不是他們發現了？”
金百慢慢地搖了搖頭，微聲說道：
“我看不像，但是他已經起疑，把我們趕出來了。現在這種情況，我有點怕包亮反悔，忘了當時在章武說的話。”
金敝也點了點頭。
“要不是我剛才用刀抵住姓包的，姓包的都不打算說話了。”
大家紛紛嗟歎，也沒有辦法，全看包亮的選擇了。
但是金百和金敝忽略了一點——
剛剛卜財就在帳裏站著！
他們不認識，所以答了一聲“是”就退出來了！
但凡他們認識卜財，都不會回答這個“是”！
他們走出來之後，嚴白狼和卜財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包亮嚇得都沒脈了。
“小包，你……你都他嗎領回了一些什麽人？”
卜財緩緩說道。
包亮偷偷看了一眼帳外，終於上前兩步，低聲說起了金百的身份——
金百他們在外麵等待，來來回回地轉悠。
大約兩刻鍾，包亮滿麵春風地出來了。
“怎麽樣？你都說了什麽？”
金百和金敝一邊一個，把包亮夾在中間。大家都一擁而上，團團圍住包亮。
“沒說什麽，按照你的話頭繼續說唄。咱們別在這聊，人多耳雜，先去校尉營。”
包亮輕聲說道。
金百點了點頭，示意大家跟著一起去。
他們一行幾十人在大營中不斷穿梭，路上有無數人和包亮打招呼。
金百和金敝警惕地看著這群人和周圍的環境，生怕有變化。
但是好像沒有事情發生，他們成功地來到了包亮的小帳中。
包亮終於鬆了口氣，往塌上一躺。
金百把燈點上，看著塌上的包亮。
“姓嚴的都問什麽了？他信了嗎？”
金敝癱坐在地上，也側目看著包亮。
包亮的喉結動了動，似乎要說什麽，但是又咽了回去。
金敝忽然站起來了，他的手裏握著匕首。
金百也盯著包亮，手已經摸上了腰刀。
“你的腰刀和長矛，太亮了。”
包亮手搭著額頭，緩緩說道。
金百一個箭步竄了上去，抓住包亮的脖領子，厲聲問道：
“你把我們供出去了，是不是！”
包亮不說話。
金敝走出去探頭看了一眼帳外，伸手把帳簾撂了下來。
“怎麽樣？”
“沒人，都是我們的人。”
金敝歎了口氣，看著包亮。
金百又晃了晃手裏的包亮，問道：
“你到底說什麽了！啊？你說話啊！”
包亮還是不說話。
金百粗暴地把他的手從額頭上扯了下來：
“你他嗎說話啊！你別裝啞巴啊！我這二十來條人命都捏在你手裏呢！”
就著燈火，金百終於看清了。
包亮的臉上都是眼淚，嘴裏淌著哈喇子。
金百愣住了，金敝也愣住了。
“金將軍，我太沒用了，你們暴露的太多，我真圓不回來——你們跑吧！”
包亮推開金百，把臉埋在塌上的被子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金百看著他，心裏五味雜陳。
金敝衝過來猛踢了一腳包亮，包亮“嗷嗷”地喊著，嘴裏咬著棉被，不敢抬頭看他們。
“行了，金敝，咱們走吧。”
金百收拾了一下身上的東西，把燈吹了。
金敝把簾子掀開，又看了看，揮了揮手，黑暗中藏匿的士兵衝了出來。
“怎麽著？”
“咱們得趕緊走了，也許出事兒了。”
士兵們都嚇了一跳，然後輕聲問道：
“不能吧？要出事兒還能等到現在嗎？”
金敝皺著眉搖頭，表示不知道，又回頭看金百。
金百收拾好了東西，提著長矛和腰刀出來了。
想了想，金百回頭朝著棉被抱了個拳。
“謝謝你，包將軍，多虧有你，我們不用在夢裏糊裏糊塗地死了。倘若有機會活著的話，我還會來看你的。”
金百把帳簾又撂下，留下包亮孤零零地在帳中。
他們立刻出發，準備離開代郡大營。
他們走出了校尉小帳，發現原本亂糟糟的軍營和燈火，此刻好像都寂靜了一般。
金敝拉了一下金百，金百已經警覺了。
“哥，咱們完了。”
這是金敝的結論。
金百點了點頭。
“投降還是拚了？”
金敝問道。
“投降。”
金百回頭看著身後的這十幾個人，搖了搖頭。
我不能讓他們跟著我一起死！
士兵們顯然也看明白了。
那麽嘈雜的兵營，現在竟然寂靜無聲。
絕對有埋伏。
他們來請示金百。
“金將軍，咱們還是幹一仗吧，您讓哥幾個兒試試，我們能把您二位救出去！”
“金將軍！我們跟他們拚了！”
“金將軍！金先生！我們肯定把你們保護出去！我們是張寧將軍的扈從，我們是太平道的勇士！您讓我們試一次吧！”
他們焦急地請求著金百。
金百太感動了。
但是正因如此，便更不能讓他們冒險！
“眾位兄弟，聽我一言，”金敝壓低了聲音，拉著他們，“我知道你們是太平道的義士，奈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們拚殺起來，金將軍也會被當成敵人殺掉的。”
“當下抵抗，不如投降，我們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活著才是硬道理！”
金敝是一本書，他的辯才比金百還要好。
士兵們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還是緩緩放下了武器。
金百把手裏的長矛扔在了地上，又解下了身上的腰刀。
黑暗中，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看著他。
“兄弟們，無論誰問你們，就說我們在章武有十萬人，就可以了。”
金百輕輕地說道。
大家都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金敝歎了口氣，也扔下了匕首。
終於，有火把亮了起來。
就在正前方，弓兵密密麻麻的排列著，長槍如林，刀光劍影，就著火把，把黑夜照成了白天。
“金將軍，請吧。”
嚴白狼和卜財等人騎馬轉過營帳，拿著馬鞭，得意洋洋地說道。
“請！”
金百和金敝等人背著手，溜溜達達地靠了過來。
有幾個小兵衝過來，把金百捆了個結結實實。
“金將軍，張寧將軍派你過來，不會是想做內應吧？”
嚴白狼嗬嗬笑著。
金百搖了搖頭：“與我家主公無關，她並不知道此事，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哦？”
嚴白狼聞聽此言，大失所望。
他看著金百。
他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