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金百智取長城軍 陳辟活捉公孫久
三天。
金百、陳大屁、唐策、孔哲，他們帶著二百名軍士，不分晝夜，急行至涿州，然後取下黃巾，躲過盤查，越過封鎖。
他們來到了長城的邊上。
那是怎樣的一個長城啊！
統漢烽西降戶營，黃沙白骨擁長城。隻今已勒燕然石，北地無人空月明！
長城從建立開始，就承載著沉重的分量。
那是屍骨與戰爭，是硝煙四起與民不聊生。
它巍峨聳立著，注視著，像是一個遠古的巫靈雕像，微眯著雙眼，隨時準備拔起雙腿，從華夏千年土壤中蘇醒，痛擊敵人。
可是，真正操縱它的是誰呢？
金百歎了口氣。
是曆史。
是時間。
時間才是一個巨人，它默默注視著，像一個看客。
金百抬頭看向星夜。
有誰在看著我嗎？
我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
他喘著白霧，默默不言地走著，踢踏著雪塵。
陳大屁看出了他的沉默。
“第一次看長城？”
“算是。”
“我也是第一次看，哎呀，恁高啊！”
陳大屁顯然很激動，他的腦子可能真的不大。
金百向來憂鬱，初中就有人給他起外號，叫他“憂鬱的小傻比”。
今天他認真地觀摩了長城，更憂鬱了。
“陳將軍，如果我告訴你，有一天你會死亡，這一切的努力都會化作泡影，未來的事情你不知道，也管不了，你還會這麽活下去嗎？”
金百問道。
陳大屁愣了一下。
“什麽？我會死？我為什麽會死？”
“你為什麽不會死？”
“是不是誰說我壞話了？我跟你說，我對主公忠心耿耿——”
陳大屁開始了自己的陳述。
金百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和他嘮了。
這時，孔哲接過了話頭。
“就算是注定要死，也要活在當下。”
這一句話，將金百的思想拉了回來。
他看著孔哲，孔哲也看著他。
“孔將軍，為什麽人要奮鬥呢？”
“金將軍，因為我們一出生，就不是為自己而活。”
不愧是孔哲。
你果然配叫孔哲。
金百唏噓不已，心中對孔哲充滿了感激。
我不是為了自己而活的。
我來到三國的這一瞬間，我的身上就不是自己的命運了。
張寧、洪斌、陳大屁等等等等。
每一個將士，每一個生命，都在金百的手裏。
他忘不了那夜一個接一個慘死的士兵。
他明白了自己還在呼吸的原因。
金敝在場的話，也會這麽勸自己吧？
看著長城，他突然釋懷了。
“準備找缺口，我們攀登上去。”
他們用自製的飛爪拋上了城牆，牢牢地抓住了磚石。
他們魚貫而上。
天微亮，他們全員登上了長城。
“不到長城非好漢！”
金百朗聲笑道。
“現在咱們都是好漢，要去打壞蛋了。”
陳大屁也笑道。
唐策思忖了一下，朝下麵看去，渾身一哆嗦。
“唐將軍怕高？”金百問道。
“還好。我隻是在想，萬一他們現在還沒到，一會才來，怎麽辦？我們要下去嗎？”
金百算了算，自己的計劃不會有誤。
“如果他們現在還沒到的話，就說明嚴白狼沒有想過夾擊主公，主公就是安全的了。”
是啊，距離談判隻有不到一天了。
嚴白狼的伏擊要是沒有就位的話，就說明他沒有準備了。
金百等人休息了一下，等到中午，太陽出來了。
冬天的太陽出奇的大，而且暖和。
他們在長城躺著，偷偷曬了個太陽。
下午，天要黑了。
他們出發了。
長城上寒風陣陣，行走起來極其艱難。
但是還得往前走。
金百踩在青石上，踏著細小的雪花，發現了有人行軍的痕跡。
“中間雪薄，說明前兩天有人走過這裏！”
他興奮地說道。
“距離易郡長城還有十裏，我們得快點了。”
他們拿出了木板，坐上去，順著長城的坡道滑了下來。
這是金百發明的滑板，專門用在這裏。
在三更三點，他們終於靠近了易郡。
易郡的燈火仿佛就在不遠，隔著空曠的雪原，似乎聽得見城裏的喧囂。
“快過年了吧？”
金百問道。
“好像還有半個月？”孔哲說道。
“呦，那快過小年了？”
金百興奮地說道。
“嗯，小年吃餃子。”
大家嗬嗬笑著，摸上了易郡境內。
前麵是一個大彎。
大彎轉過去，就是張寧明天下午要到達談判的地方。
金百示意大家熄滅火折子，不要點火。
他們連火把都不敢點，一路舉著火折子過來的。
這二百來人，像是黑夜中的幽靈。
今夜，章武的幽靈軍，又來了！
他們慢慢轉過大彎，一眼就看見了長城底下的小營。
這幫白狼軍應該是早就到了，特意搭了梯子，在北側下了營。
明早，他們就會爬上長城，然後轉過大彎，讓過張寧的軍隊後再回來，徹底把張寧圍進圈子裏。
“真他嗎是畜生啊。”唐策看了看，說道。
“怎麽辦？幹他們嗎？”陳大屁問道。
金百皺著眉頭數著，大概五十多帳。
每個賬裏住十個人的話，就是五百多人。
“不能強攻，隻能智取。”
金百點手喚來唐策，吩咐這樣這樣。又叫來孔哲，如此如此。
最後，他拉著陳大屁說道：“你和我走，咱倆去抓他們的頭兒。”
陳大屁點頭稱好，握了握大錘。
此時，金百的武器就隻是普通的木矛，腰間挎了一口刀。
他們順著白狼軍的繩索下來，先是打昏了守繩的幾個人。
然後分頭行動。
唐策領了一百人，從左側包圍了這些營帳，孔哲領了一百人，從右側包圍過去。
就等金百和陳大屁的信號。
金百領著陳大屁係上了黃巾，胳膊上紮了一個白毛巾。
“這是咱們人的標誌，胳膊上沒有白毛巾的一律當做敵軍處理！”
這是幽靈軍的約定。
金百等待長城繩索換崗的人過來，和陳大屁一邊兩個，擊倒了毫無準備的崗哨。
然後他們倆換了衣服，紮好白毛巾，樂樂嗬嗬地往營帳裏走。
“老胡！你們下來了？！”
遠遠地，有人招呼著他們。
“過來喝酒！來！”
金百和陳大屁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進了營帳，發現隻有五個人。
“你們倆是哪個隊的？這班換下來的不是老胡嗎？老胡呢？”
這五個人問道。
金百冷笑一聲：“老胡回家了。”
“臥槽！敵軍！”
他們想動，但是為時已晚。
唐策的人已經包圍了營帳，外麵密密麻麻地全是章武黃巾。
“別亂動，饒你們不死，”金百說道，“說吧，這次行動，你們將軍是誰？”
那人遲疑了一下，昂首說道：“你還是整死我吧，我絕不會出賣將軍。”
陳大屁就要動手，金百趕緊攔住他。
“你們將軍是公孫久吧！”
金百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那士卒一愣：“你怎麽知道？”
金百笑道：“白狼黃巾軍裏，能有這等威嚴的，恐怕隻有公孫久了。”
這是包亮和他說的。
白狼黃巾軍中，最厲害的就是公孫久。
一定要拿下公孫久！
那人氣餒無比：“沒成想，嘴嚴也能漏了風。”
“他在哪裏？我去找他談談。”
金百問道。
“這個我不會說的。”
那人很堅定。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李蛇。”
“我記住你了，隻要你不死，談判結束後我會重用你的。”
金百許諾道。他在李蛇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那是一種忠誠。
李蛇沒說話，隻是坐在了地上。
“看著他們，走，去找公孫久。”
金百和陳大屁又出了營帳，挨個探查。
他們已經控製了多半數的營帳。
可還是走漏了風聲。
有一位忠誠的士兵，喊出了公孫將軍快跑的求救信號。
然後金百就看見公孫久從一個地方跑了出來。
“組織反擊！組織反擊！不要慌亂！”
遙遙望去，公孫久身高八尺有餘，容貌甚偉，體態健壯。
是一員虎將！
金百指著公孫久大喊：“公孫將軍！”
公孫久往這邊看了一眼，竟然沒認出金百來。
“你是誰？！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是金百！張寧手下的將軍！你過來！我們談一談！”
金百不想傷害公孫久，所以沒有出什麽損招。
公孫久愣了一下，仔細看了金百一眼。
“金百將軍！別來無恙！自古皆是斷頭將軍，無投降將軍！”
說罷，公孫久抄起兵器架上的長槍，舞得呼呼生風，殺過來了。
金百一急，還未說話，陳大屁便大叫一聲，挺錘迎戰。
“陳將軍！切不可傷了公孫將軍！我們是一家人——”
金百真想收了公孫久，生怕公孫久出什麽意外。
可是打著打著，陳大屁落了下風。
“他嗎的你還是關心關心我吧！”
陳大屁咬牙喊著。
唐策和孔哲遲遲趕來，他倆已經控製了所有的營帳，終於有時間過來幫忙。
“陳將軍，休要擔心，莫要害怕，唐策，到了！”
“孔哲到了！”
唐策舞動雙劍，孔哲揮動雙勾，加入戰團。
金百在旁邊急得直跳腳。
“哎呀！你們不要再打了！他嗎的別傷了公孫將軍！公孫將軍是員虎將！三軍易得一將難求！你們快住手！”
不知是不是這句話讓公孫久分心了，還是他們仨真的看到了破綻。
陳大屁大喝一聲，飛起一腳，踢在了公孫久的屁股上。
公孫久往前一趴，滾在了地上，滿身是雪。
“住手！快！把他扶起來！”
金百趕緊衝過去拉住這三人，四個人慌慌張張地把公孫久控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