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金百包亮論徐楚 賀瑞麵館揍無珠
金百到包亮的住處的時候,包亮正在畫畫。
琴棋書畫,也就隻有包亮這種有點文化的人,才能在休閑的時候幹點這些事情,如果是普通的人,他們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在打拳練武,或者就是賀瑞那種,出去溜達溜達,看看這附近的大好河山。
見金百來了,包亮趕緊給金百拿了坐墊,然後在膝蓋高的小桌子上沏了茶,把衣擺一甩,坐在了小墊子上。
想了想,又覺得缺了點什麽,然後就又去給火爐裏填了些柴火,急急忙忙的搞了這麽多,這才過來跟金百搭話。
“金將軍怎麽有空蒞臨寒舍。照顧多有不周,還望將軍海涵。”
說完,把茶杯有往前遞了遞:“將軍用茶。”
事態緊急,金百又不好博了他的麵子,便簡單抿了一口。
“怎麽了金將軍,出了什麽事。”包亮看見金百這副喝茶的模樣,就知道金百應該是有什麽事情想說,於是沒等金百說什麽,自己先開了口。
“知我者莫過於包先生。我這次來找你,確實是有點急事兒。”
包亮推了茶杯,仔細聆聽。
“徐無山徐楚,相信包先生在熟悉不過。前些天我殺了徐勉,是不得已而為之,懂得人都懂,所以對於他的死,我也覺得很遺憾。我有心拉攏徐楚,但是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出麵,所以派賀英前去勸降。”
包亮聽到這,大概明白過來了,便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放下。
“是不是徐楚沒有投降,所以賀英把她放走了?”
“正是如此。”金百歎了口氣。
“這就對了,賀英這小子,喜歡徐楚。”包亮笑著搖了搖頭。
“啊?還有這層關係?”金百有些吃驚。
“這也就是賀氏雙雄留在徐無山的原因之一。”
“賀英放跑他之後,曾經口口聲聲的發誓,說徐楚的為人他了解,不會過來搗亂的。但是就在剛剛,我在張寧的房頂,發現了一個女子,她掀開了房頂的瓦片,然後朝角落裏丟了一根熏香。”
包亮皺了皺眉:“將軍可否帶了過來?”
金百從裏懷把熏香掏出來,然後遞了過去。
包亮拿起熏香對著油燈仔細端詳了好一會,然後又把熏香放在油燈上點燃,趕緊掐滅,撚了一下香灰。
“是了,這是徐無山特質的迷藥,出自徐甘之手,獨一無二。”
“徐甘?”金百想了想,這個人,自己還真有印象,是三國時期的一個還算比較有名的俠客。
“對,徐甘,銀宇大俠徐甘。放眼整個幽州,應該沒有不知道這個人的。”
“所以這個人你可以萬分肯定,就是徐楚?”
“對,一定是他。”包亮低著眉頭想了想:“不過就算真的是她,我們也沒有辦法。咱們現在的軍中,能打過她的人,不多。公孫將軍都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金百倒吸一口涼氣。
徐無山的三大高手,果然可怕。
“嗯,但是徐無山高手如雲,怎麽會被一個土艮山壓著這麽久。”
金百有些後怕,如果當時逼急了徐無山,徐大麻子沒有直接過來歸順自己,恐怕自己當時要經曆一番惡戰。
“因為土艮山也有兩員猛將,而且他們的總體人數上,要比徐無山多上很多,副將也多一些。徐無山除了他們三個人,就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了。”
“那徐甘呢,銀宇大俠?”
“他生活在幽州城裏,不屬於任何一派,是悠閑散人,也可以說誰都不幫,也可以說誰都幫。”
說到這,包亮頓了頓:“誰又能說徐無山和土艮山的微妙平衡,是不是出自他徐甘的手中呢?”
金百沉思著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加上戒備吧。他這次是搞偷襲,就說明他不敢明目張膽的與我們作對,隻要守衛的士兵多用點心,添置一些人手,徐楚還是無可奈何的。”包亮說完,又喝了一口茶水,對自己的計劃很自信。
對麵是來偷襲的,這確實是一個關鍵點,以此來看,徐楚確實不會搞什麽大動作。
“嗯,那就依先生的辦。”
說完,金百又簡單和包亮聊了點無關緊要的,然後這杯茶見了底,這才離開。
折騰了這麽久,也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了。
金百想了想,決定去麵館吃麵,叫上了金敝,兩個人來到了麵館。
麵館不大,但是很惹眼,門外掛著厚厚的帆布,寫著這個年代的麵館兩個字,一進門,便會被陳年的氣息所吸引。
古舊的木桌上擺著一個竹筒,裏邊插著幾雙筷子,雖然古舊,卻幹幹淨淨。不大的幾張桌子擠滿了人,各種人在這裏喝酒吹牛,隔壁桌的人也翹著耳朵聽,等那邊的人笑了,他也跟著笑,仿佛笑容都會傳染了一般。
桃木的櫃台倒是新鮮,前頭坐了個還算豔麗的老板娘,見了金百,熱情的過來搭話:“將軍來點什麽?”
聲音媚的人發酥,軟到了骨頭縫兒裏。金百聽了甚至懷疑這群人是不是其實都是為了老板娘才過來吃麵的。
“你怎知道這位爺是將軍?”金敝無時無刻都在想著練習自己的語言能力和感情處理能力,搶在金百麵前問道。
“將軍一看就氣宇不凡,怎能是凡人。”說到這,老板娘笑了笑:“兩碗麵?”
金百也豪爽道:“兩碗麵,再來壺酒!”
不知道這熱鬧的店家,酒水如何。
“好嘞,將軍等好吧。”老板娘扭動著腰肢下去了,然後又吩咐下去。
“哎,金將軍,你也來這裏吃麵啊?!”
金百聽見有人叫自己,便歪頭去看。
隻見一人七尺有餘,生得一雙上斜眼,正因為這個形狀,平常的眼神仿佛是厭世一般,指粗的眉毛挑了挑,一臉不羈的笑。
“賀瑞?你也在這啊?真是巧了!”金百笑道。
兩人剛剛寒暄完,隻聽得旁邊的桌子啪的一聲。
一個小將軍,亦或小士兵,沒人知道他什麽官職,看樣子是喝了點酒,不,應該是喝了很多酒,整個人眼睛都眯起來了。
拍了下桌子,這人站起來了。
“你們兩個?裝幾把什麽犢子?人家老板娘奉承你幾句,還真把自己當個王八了?上小麵館來裝逼,卻千不該萬不該遇見你爺爺我!還金將軍,賀瑞,你們要是真是他們兩個,怎的來這小麵館喝酒?”
金百頓時哭笑不得,這人,多半是喝成傻逼了。
金百想了想,算了,自己本來也就是隻想過來吃個麵,更何況,現在在這右北平裏的,就都是張寧的子民,自己真要和他們吵起來,未免有失身份。
當朝宰相在國都裏,吃飯的時候跟鄰桌吵起來了?恐怕會被淪為笑柄。
想到這,金百示意了一下賀瑞。
賀瑞脾氣燥,耳邊聽著這個人在旁邊聒噪,早就想發作,看見金百暗示自己,捏緊的拳頭才鬆了一鬆。
“我告訴你們兩個小廝,以後想裝逼的時候,繞著你大爺點,知道這右北平是怎麽打下來的麽?是你爺爺鑽進木馬裏,給郭勳演了一出木馬計!給張寧主公開城門的賀英,當時就在我幾步之遙,你說金百賀英他們幾個,我熟悉不?”
這人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的指了指自己,等說到後來,直接一隻腳踩在了自己桌子上,睥睨眾人。
“你大爺的,我讓你知道誰是大爺!我讓你更熟悉熟悉我!”賀瑞實在忍不住了,你說這個人,眼睛瞎了就瞎了,你囂張個什麽勁兒呢?
金百其實沒多大感覺,這人傻逼,就讓他傻逼去好了,在現代有一句話是什麽,當你看見一個傻逼的時候,你不要罵他,你要鼓勵他,讓他在傻逼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但是賀瑞不行,賀瑞本身就瞧不起沒本事的人,想讓賀瑞服你,就得用行動去折服他。而顯然,麵前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麽本事,還在這裏打嘴炮,說一些有的沒的,這就讓賀瑞很是氣憤。
當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賀瑞一個箭步往前,直接揪住了那個人的衣領。
麵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跟自己一起進行木馬計的人金百肯定記不住了,那麽多人跟自己一起去的,自己不可能每個人都記住。賀瑞更是,全程幾乎都在跟著金百,根本沒太看其他人。
在賀瑞眼裏,世界上隻有三種東西,自己的親人,厲害的人,和動物。
眼看著麵前的人,賀瑞揪著他的衣領,直接把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你喜歡高處是吧?我讓你更高點!”
說完,猛的往天上一丟,整個人飛了好高,這才落地上。
像個沙袋落在了地上一般,嘭的一聲。
這人頓時疼的酒就醒了,齜牙咧嘴從地上爬了起來。
賀瑞揪著他的頭發,讓他看向自己。
“看清楚了麽?我是不是你賀爺爺?”
“賀爺爺,賀爺爺饒命!小的喝多了。有眼不識泰山,你就是賀將軍,賀將軍的威名,有誰不知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果然人要是皮,就得打一頓。
金百禿嚕一口麵,然後才擺擺手,示意賀瑞差不多行了。
賀瑞手一鬆,這人麵門直接拍在了地上,顧不得疼痛,這個人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然後抹了抹鼻血,哎呦了一聲,一臉的陪笑,絲毫沒顧及自己斷了的鼻梁骨。
“將軍撒氣了麽,你二位這頓飯,算我請客!二位大人盡管吃喝,就當小的給你們二位大人賠罪了,還希望大人別往心裏去。”
“你在說我們吃不起這一頓飯咯?還需要你的施舍?”賀瑞冷冷道:“滾,別讓我在看見你。”
那人連滾帶爬的跑開了。
威風完了,賀瑞突然像個溫順的小綿羊,來到金百這桌。
“金將軍,我處理的你還滿意麽?”
金百心中一萬個媽賣批,你這是自己拉個屎盆子,然後你給端了,扣我腦袋上了?
尷尬的笑了笑,金百也計上心來。
“賀將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對待別人要仁愛麽?”
賀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把自己的麵端過來,和金百金敝一起吃。
這點金百還是很滿意的。
他想起了自己看水滸啊,三國啊,那裏的好漢生氣的時候,就會拿著手頭的東西撒氣,比如剛才這種情況,如果是張飛李逵,一定會把這碗麵扣在那個人的腦袋上,然後再進行教育。
金百便小聲說道:“我以為你會把這碗麵扣在他的頭上呢。”
賀瑞禿嚕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哎,這個人雖然惡心,可是碗裏的麵條不惡心。我師傅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導我們,要珍惜糧食。而且就算我師傅不叫我這麽做…”
賀瑞把麵條咽下去,然後又喝了口酒:“那我也會這麽做的,我本來還有一個弟弟的,我們小時候父母雙亡,兄弟三人流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的弟弟餓死了。後來是師傅收留了我們。我們才有的這一身本事。”
金百一驚,突然有點心疼起賀瑞來。
但是心疼之餘,他仿佛又看出了點什麽。
“你的師傅,可是銀宇大俠徐甘?”
“你怎麽知道?!”賀瑞正在端著碗喝湯,聽金百這麽說,放下了碗,又用手抹了一下嘴。
“也是,師傅的名號,在整個幽州十郡,還是響當當的!”
說完,賀瑞又露出了讓人熟悉的自信微笑。
“你們也是兄弟吧。”
賀瑞突然不吃了,看向金百二人。
金百金敝對視了一眼,然後點點頭。
“好好珍惜彼此吧,在這個隨時有可能死的時代。”
兩人猶豫了一秒,然後點點頭。
是啊,隨時有可能死的時代。
也許他們正在吃麵的時候,或者晚上睡覺的時候,徐楚就有可能衝出來殺了自己,或者在晚上丟進來熏香迷死自己。
明天的路又有誰知道呢?
且行且珍惜。
“嗨,傷感個什麽勁兒呢,喝酒喝酒!”賀瑞揚起嘴角笑了笑,仿佛已經把剛剛的不愉快忘到了腦後。
與此同時,右北平,一處比較豪華的住處。
“陳將軍!你可得為小的做主啊!”一個鼻梁塌下去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