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六話 紛揚棺蓋】
『第一百七六話 紛揚棺蓋』
魔君頗有意外,“什麽要求?”
申泠崖眼中全是紅血絲望了望申步崖,又看了看申沚崖,最後把目光留在床榻上的李沉沉身上,幽幽開口,“聽聞被血液被吸幹的模樣很醜,我想能夠保持這幅模樣的離開。”
魔君更是驚訝,他萬萬沒想到申泠崖會不顧生死,願意以命換命。
申沚崖蹭的一下站起身,抓著申泠崖的肩膀,“不行,朕不準用這種方式,大哥我們一定還會有別的辦法的。”
申步崖也靠近申泠崖,“我們讓魔君在想想,也許會有辦法。”
申泠崖用餘光掃到水靈,水靈咬著手指趴在默靈胸膛,抽泣。
申泠崖的思緒被帶回那天情況危機的輸血,水靈端茶而來後,與申泠崖說了很多。
“將軍,有件事情水靈實在忍不住要說出來了,姐姐如果繼續待在皇上身旁,這樣下去可能會死。”
“你在說什麽?”申泠崖疑惑。
“一旦魔氣全部侵蝕後,姐姐會死,她這是雪蓮重生我們都看得見,她沒有自己的身體,承受不了魔氣的。”
申泠崖突然站起身,“這是真的嗎?”
水靈淚眼婆娑的點頭,“我親耳聽到姐姐與雷神的對話。”
申泠崖不做聲了,這個消息絕對是晴天霹靂。
所以才有了後來申泠崖要帶李沉沉離開那些對話,可是李沉沉一口否決,申泠崖自然也是明白的,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身旁。
思緒散了,申泠崖聽不到申沚崖和申步崖說什麽,隻能看到他們擰成一團的表情,對於申沚崖來說,這一定是最痛苦的一件事了吧。
魔君從掌心中幻化出一顆黑色得藥丸,“你的要求並不難,保住你的模樣你隻要吃下這顆藥丸。”
還未等申泠崖碰到藥丸,就被申沚崖一把奪下死死的握在掌心中。
“朕不準你吃,說什麽朕都不準你們用這種方式。”
申泠崖要伸手去奪,申沚崖一直躲閃著。
兩人的身影忽前忽後,就像回到了小時候,申沚崖拿走申泠崖的柳條一樣,嬉鬧著歡愉著。
“二弟,你快還給我……”
“你來拿啊,大哥……”
申沚崖眼中的海,仿佛要吞噬一切。
“皇上,這麽做都是我自願的,你就順從我的心吧。”申泠崖見申沚崖死活不肯退讓隻好開口。
“不,你們二人朕缺一不可。”申沚崖實在無法接受這個方式。
申步崖在一旁隻能眼巴巴看著,根本什麽話都說不上。
“皇上,沉沉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你要好好待她,切莫辜負了她。”申泠崖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申沚崖一時神情恍惚,申泠崖抓住時機一把奪下那藥丸,趕緊吞下。
申步崖剛伸出手,喊出一個“不”字,可為時已晚,申泠崖帶著笑吞下藥丸,含著淚開口,“你們聽我說,其實,我早就死了不是嗎,早就死在了那場戰爭中,如果沒有小白為我渡血,我又如何苟延殘喘活到如今,如今盛世安康,沒有了戰爭,你的天下也安穩了下來,當我知道錯遇了良人,我的生命就好像笑話一場,每天醒來都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麽,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原來我活著的意思,就是在等這一天,這一天終於到了,你們就成全我吧。”
申步崖心頭一酸,忍住了淚水,他慢慢拉起申泠崖的手,“大哥,我做了很多錯事,我也是孤身一人,我能夠明白你的感受,倘若你執意如此,我……”申步崖的手慢慢鬆開,也許這並不是一件壞事,可能對於申泠崖來說,這是一種解脫。
看著李沉沉,卻要時刻提醒自己這不是小白。
申沚崖一把抓住申步崖的領口,青筋暴跳接近崩潰道,“你在說什麽,你竟然……”
申步崖反扣住申沚崖的手,“皇上,現實是什麽,現在擺在你麵前隻有兩條路,一是大哥活著,阿茵死。二是阿茵活著,大哥換命。”
申沚崖踉蹌一下,恍恍惚惚鬆開手,驚慌失措的喃喃自語,“不,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
申泠崖一步一步走到申沚崖身旁,一把將他抱住,穩定住他的情緒,“皇上,你是我們三人中最聰明的人了,如今的情況你也看的明白,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們都很清楚,這是我做下的決定,從第一次為她輸血,就注定了我們血液相纏,這是我最後一次為沉沉做的事情,從一開始滿是厭棄到如今舍命相救,還真是意外。”
申沚崖有些掙紮,申泠崖抱的越發緊了,“皇上,你阻止不了我的決定,如果你還想送我最後一程,就別鬧了,別再耽誤時間了,如果你還要鬧,我就打昏你,我也一樣會救沉沉,這裏還有會靈力的人,怎樣你都不能阻止我。”
申沚崖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情緒平緩了許多,“大哥,是朕對不起你,都是朕的錯。”
申泠崖鬆開懷抱,與申步崖對視著,“我早就該死了,謝謝你替我承擔了守護這個天下的責任,就當我還你的恩情吧,等到沉沉醒了,這一次你一定要保護好她,切莫辜負了你們這一路的艱辛。”
申泠崖轉身看向的魔君的時候,耳邊響起那些兒時的話。
“大哥,你說將來你當了皇上,會不會殺了我啊。”申沚崖小小的身影,藏在蘆葦蕩中。
申泠崖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想什麽,你是我最親愛的弟弟,我就算殺了自己,也不會傷害你啊。”
後來,申泠崖學了一身好武功,他覺得男兒就該征戰沙場,威震四方,他才不想被困在那個四四方方得皇宮中,於是他放棄了皇位,將這份重任交給了申沚崖。
“二弟,你以後就安穩的坐在那皇位之上,大哥為你守著這大好河山。”
“好!”
他們二人對酒當歌,氣勢恢宏。
申沚崖淚如雨下,也許是海水太多,溢出來這些全是情深意切。
模糊了雙眼,不敢向前,隻能看著申泠崖的身影逐漸遠去。
申泠崖隨著魔君來到李沉沉床榻邊緣,心中似乎也有動容,再三詢問,“你當真決定了,這以命換命可不是兒戲。”
申泠崖臉上的從容前所未有,“動手吧。”
申步崖扶著申沚崖搖晃的身子,“皇上……”申步崖本想開口勸勸申沚崖,可是張口的瞬間,自己也什麽都說不出來,難過淹沒了頭頂。
雖然說與申泠崖關係比不得申沚崖那般多,可好歹也是親兄弟,申泠崖對自己的照顧也不少。
在很小的時候,自己就與申沚崖的性格不合,兩人也總是打架,被父皇知道了免不了一頓責罰,每次都是申泠崖出麵抵罪,替自己受罰。
“父皇,三弟還小受不了這麽久的罰跪,三弟不懂事都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教好,我願意替三弟受罰。”
還有很多時候,申泠崖都是在背後默默地付出,申步崖心裏自然是明白的。
魔君在申泠崖手腕處劃開一條口子,又在李沉沉手腕處劃開一條口子,突然停下手中的魔氣,想到了什麽道“本座不能做你們之間的過渡人,這樣會激發出沉沉體內更多的魔氣。”
魔君將目光看向默靈,“現在這個時候,隻有你最適合了,你的寒芒能與沉沉體內的冰靈融合,而且還可以壓製住魔氣。”
默靈點頭,水靈滿是擔憂緩緩鬆開手,默靈握了握水靈的手,“沒事的,你別害怕我隻是做個過渡,將將軍的血完美的送去主人體內,隻是消耗一些靈力,不礙事的。”
水靈紅著眼睛哽咽著說不出話的點頭,默靈同時間抓起二人的手,頓時寒芒驚現。
申泠崖隻覺得體內得血液迅速流淌出去,大片大片雪花從李沉沉體內飛出來,血液流動著壓製著體內魔氣的生長。
魔君看著申泠崖的神色,不可思議極了,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大的勇氣可以親眼麵對自己的死亡,竟然沒有絲毫的懼怕,反而臉上全是淡定與釋懷。
申沚崖情緒瞬間崩潰,壓製不住的悲傷在一旁聲嘶力竭,“大哥……”
若不是被申步崖死死的拉住,恐怕他早就衝上來打斷了默靈。
寒風刺骨,吹動著房間裏每一處,結了一地的冰,令人更加生冷起來。
申泠崖望著李沉沉,“不管你究竟是誰,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餘生你要堅強。”
李沉沉閉著眼睛的夢境中,她還在等著誰,海水變成了寂靜的深藍色,風也越來越涼,這時一個鐵骨錚錚的少年靜靜走到她身邊。
沿著軌道奔跑,望著身旁迅速劃過的風景。
突然消瘦的身影在夕陽中微微逆光。
這段時間,也許遇見了一些人,離開了一些人,忘記了一些人,一定最燦爛的笑過,也一定深刻的愛過,這些都是最珍貴的禮物。
申泠崖在恍惚間,突然看見了白色的絲綢從天而降,亮晶晶的出現他的小白,微笑著看著他,風浮動著她的發梢,白色絲綢在身旁飛舞。
“小白是你嗎,真的是你嗎?”申泠崖難以置信,默靈眉頭處全是疑惑,因為除了申泠崖誰也看不到這樣的場景。
白色絲綢緩緩落下,禁欲仙子朝著申泠崖伸出手。
申泠崖毫不猶豫的將手放在禁欲仙子冰冷的手上,白色絲綢將所有包圍。
這是他們一直都在遵循的路途,也因此,他知道,愛能夠到達的地方,都不算是遠方。
無論相隔多遠,他們的天空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