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選妃

  他其實對胡彥鶴的身份早就有所懷疑,但卻查不出什麽。從京城到東南的路程很遠,為了趕路必須馬不停蹄。容小小不堪辛苦,途中發起了燒,不得不停下來找間客棧下榻。


  也就是在客棧裏,他遇見了一身金光閃閃有著濃濃的暴發戶氣息的胡彥鶴。


  胡彥鶴一身暗黃色雲紋繡金袍,頭戴紫玉冠,手戴金珠環,腰間纏著金蛇帶,獨自一人拿著酒杯搖頭晃腦著聽著小曲兒。


  客棧大堂已滿,地處偏僻又沒有包間,唯一的房間內睡著容小小,南喬隻得走近問胡彥鶴是否可以拚座。


  胡彥鶴斜著眼睛打量著南喬,看見南喬腰間的玉佩瞳孔一縮,移開目光,漫不經心道:“坐。”


  南喬坐了下來。


  南喬看不上胡彥鶴,也不想和他搭話,隻是頭轉向一邊默默地聽著曲兒。但胡彥鶴卻是聽了會小曲兒,等南喬的菜到了,慢騰騰地從懷中掏出個小元寶,“這頓我請。”


  南喬看了一眼銀元寶,又仔細打量著胡彥鶴的衣著相貌,心裏拂過一個猜測,緩緩扯開笑容:“多謝了。”


  兩個都是有意結交,很快就熟悉起來了,酒足飯飽之後已經是稱兄道弟。南喬保持著清醒,而胡彥鶴卻是喝的醉醺醺,南喬隨意套幾句話,胡彥鶴就全吐露出來了。


  “唉,我家老頭子跟我置氣,嫌棄我不學無術,給了我幾十萬輛銀票就把我趕出來了,讓我自己幹出一番事業再回家,嗤,以為我不知道他每天招惹看著我就怕我有危險呢!”胡彥鶴支著頭笑嘻嘻地說道。


  南喬附和著,清楚了原來胡彥鶴是江南一個大家族的繼承人,因為沉迷醫術不管理家業而被父親趕了出來,身上除了錢啥都沒有。


  南喬需要錢,胡彥鶴需要事業,兩人一拍即合。南喬把胡彥鶴帶到了東南才表明他的身份,而胡彥鶴也是滿麵驚訝的樣子,讓他不自覺露出笑容。


  “既然是兄弟,我們就不講那些虛禮了。”他拍著胡彥鶴的肩膀道。


  胡彥鶴受寵若驚,擺手道:“不不不,您是王爺,還有的禮節還是應該有的。”


  南喬推辭了一會,但胡彥鶴堅持,南喬也隻好作罷。


  胡彥鶴來到了東南先是逛遍了整個東南,待到容小小從溫泉莊子回到王府,才到溫泉莊子裏住下。


  南喬事務繁重,胡彥鶴又是每天遊山玩水,也不來找他幫忙。南喬雖說需要銀兩來穩固王位,卻也不急於一時。漸漸的南喬也就忘了胡彥鶴這個人。直到太保、戶部侍郎、尚書令家的年輕一代出了事情才想起這個因為沉迷醫術而被趕出家門的“兄弟”。


  胡彥鶴沒有辜負南喬的希望,一把脈就知道是中了什麽毒,診治幾天那幾人就有了好轉,南喬這才對胡彥鶴另眼相看,把他看作自己的身邊人。


  南喬一直以為胡彥鶴隻是一個喜歡醫術的富家子弟,而且為人單純,卻沒想到他的身份並不簡單。石南衡一封書信就道出了胡彥鶴身份的危險性,卻沒告訴他胡彥鶴究竟是什麽身份。


  上朝時石南衡旁敲側擊,話語中隱隱透露著威脅,無法南喬隻好答應選妃。


  可是這人選,他可沒說就是石夢凡。


  想控製他?你石南衡的道行還差一點。


  東南王要娶妃了!

  這個消息一經證實,就迅速地在整個東南流傳開來。


  雲英未嫁的少女心裏生出希望,各自回家梳妝打扮,穿著最耀眼的衣服首飾在大街上溜達,期盼東南王能在路中偶爾掀開轎簾往外看一眼,然後相中自己。


  一時間不管是鬧市還是小巷,處處都是未嫁的少女拿著手絹半遮著麵頰羞澀端莊地行走。


  南哥哥要娶妃了!

  正在讓婢女往她耳朵上掛耳墜的石夢凡一陣欣喜,下意識就要站起來,結果耳墜的銀溝在她耳垂上狠狠地劃了一下。


  “嘶……”石夢凡捏著耳墜,惡狠狠地盯著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婢。她拿開手一看,竟是見了血!


  婢女慌了神,連忙拿帕子上前準備替石夢凡擦拭,卻被石夢凡捉住了手腕。


  石夢凡看著麵前素白的手,惡毒地盯著手指上的一點紅色,“這手真是柔美。”


  自己的手被小姐捉住,婢女心知自己今天得不了好了,她咬了咬牙,“小姐膚如凝脂,纖手素淨如玉,奴婢的手粗糙不堪,連小姐的一星半點都趕不上。”


  石夢凡聽了這話,好似很滿意地點點頭,放開了婢女的手。那婢女舒了一口氣,以為自己逃過一劫。


  誰知石夢凡看了看自己的手,慢吞吞地笑了,突然說道:“一個下人,竟然也敢跟本小姐相提並論?”她用那雙剛被稱讚過的手將婢女的胳膊驀然折斷!

  女婢沒有叫,而是忍著疼痛,“多謝小姐賞賜。”


  石夢凡滿意地點頭,揮手示意把那被折斷手臂的婢女拖下去。


  招招手,另一名婢女上前,拿著剛才劃傷石夢凡耳垂的耳墜想往上戴,卻被石夢凡打掉,“換一個,晦氣。”


  婢女道聲“是”,從首飾盒中找出一對藍水滴吊墜為石夢凡戴上去。


  梳妝後,石夢凡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一笑。


  南哥哥要娶妃了,人選除了我還能有誰呢?有誰都沒關係,鏡子中的少女的眼神突然變得惡毒起來,除了我,誰都不能成為南哥哥的妃子!


  東南王選妃是個大事情。禮部早早就把適齡女孩的畫像送到了東南王府裏,從活潑可愛到端莊賢淑,各種各樣的美人畫像堆滿了平時放奏折的梨木桌。


  管家在一旁整理畫像,拿起一個氣質靈巧的美人畫像,“王爺,你看,這個美人活潑靈巧,定是個愛笑的。”


  “眼睛太大,跟牛似的。”


  管家搖搖頭,將手中畫像放到一旁,又拿起另一幅畫像,“這位端莊賢淑,看著就是善於操持中饋的。”


  “那個痣,是媒婆痣吧?”


  管家皺皺眉,又拿起一副,“這位溫柔可人,定能體貼王爺。”


  “說好聽點是麵若銀盤,還不就是胖!”


  管家又拿了好幾幅,可王爺就是左嫌棄相貌,又嫌棄身材的。管家歎口氣,“那王爺要什麽樣的?”


  一說到這裏,南喬眼睛亮了亮,但仍裝作沉靜淡定的樣子,“我對於王妃的要求,其實很簡單。”


  石夢凡今日穿了她最喜歡的金縷衣,戴了最能顯出她氣質的首飾,坐上轎子提著裙擺就朝著東南王府來。


  看門的侍衛認識石夢凡,知道這可能是未來的東南王妃,沒有阻攔也沒有通報,甚至在石夢凡進門的時候悄悄告訴了她王爺此時應該在書房。


  石夢凡很滿意,讓婢女給那個會說話的守衛一塊銀兩,提著裙擺就往書房走去。


  她來過東南王府很多次,自然是不用人引領也能找到目的地。


  石夢凡在書房門外整理好衣衫,又拿出她最完美的笑容,抬手準備敲門。


  “我對於王妃的要求,其實很簡單。”


  欲敲門的手頓住,石夢凡放下手,將耳朵貼近房門準備聽南喬說話。


  裏頭卻沒了聲音。


  石夢凡疑惑地皺皺眉,將耳朵整個貼上房門。此時門忽然被打開,她穩不住身形,直接撲倒在地上。


  有點尷尬。


  石夢凡快速從地上爬起來,迅速整理好有些淩亂的衣衫,掛上最甜美的笑容。


  “南哥哥!”


  南喬憋住笑,把手握成拳放到嘴邊輕咳一聲。“原來是石小姐,不知今日來此何事?”


  聽到這話,石夢凡有些哀怨,“南哥哥,你以前都叫我小凡的。”


  南喬美貌幾不可察的挑了挑,稱呼卻是不變,“石小姐。”


  知道讓南喬改口是不能了,石夢凡低下頭掩飾憤恨的表情,抬起頭卻是楚楚可憐。


  “南哥哥要娶妃了,為何不來告知小凡一聲?”


  南喬還沒開口,身邊的管家就厲聲道:“放肆!王爺做事為何還要告訴你這個小小的丫頭!”


  石夢凡一震,眼神變得更加哀怨,看南喬沒有為她解圍的樣子,眼中迅速閃過一絲惡毒,但卻是可憐道:“是小凡逾距了。”


  那道惡毒的目光極快,但緊盯著石夢凡的南喬卻是看的清楚,他在心中皺眉,心知石夢凡已經不再是如小時一般的天真可愛了。


  “無妨,”南喬揮揮手,“石小姐這不是知道本王要娶妃了嗎?”


  聽到這話,石夢凡眼中的哀怨幾乎化為實質,“南……王爺,我們兩家可是曾定下婚約的。”


  南喬心道,終於到正題了。


  “定下婚約?本王不曾與石首輔定下婚約。”南喬裝作驚訝的樣子。


  石夢凡連忙解釋道:“是老王爺與家父定下的。”


  “哦?”南喬裝作疑惑道,“那……可有婚書?”


  石夢凡低下頭,雙手緊握衣襟下擺,“沒有。”


  “那信物呢?”


  “也無。”


  南喬放鬆身子,將後背靠在椅背上,“既沒有婚書,又何來定親一說?西澤律例規定,隻有交換過婚書和信物,才算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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