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鎮南關
第87章 鎮南關
鎮南關作為廣東和廣西的分界,地勢雖然不甚險要,但由於位置緊要,是故城防營建的相當堅固。
其內更是還有兩千綠營兵駐守,負責鎮南關的防務。
可謂易守難攻。
是故,朱靖垵有此一問。
他還要將明軍主力拉到肇慶,去同廣東清軍主力決戰呢。
可捨不得讓明軍本就不算寬裕的兵力,白白折損於鎮南關下。
當然了,明軍現在準備要打的這個鎮南關,和馮子材抗擊法國侵略者的鎮南關不是同一個地方。
馮子材打出鎮南關大捷的鎮南關,位於廣西和越南的交界,後來改名成了友誼關。
而現在朱靖垵要打的這個鎮南關,卻是位於廣西和廣東兩省的交界。
兩者之間沒有什麼關係。
只是恰巧都叫鎮南關而已。
之所以這樣叫,其實類似於東關,西關,南關,北關這樣的說法,沒有什麼特殊含義。
全天下叫鎮南關的地方可不是一個兩個,沒什麼特殊的。
廣西越南交界的那個鎮南關,也是在馮子材打出鎮南關大捷之後,才得以名揚天下的。
在此之前,所謂的鎮南關其實也就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關口。
老族長聞言,先是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捋著鬍鬚說道。
「鎮南關方面確實城防堅固,但關口位於兩廣交界,往來客商眾多,守軍能撈的油水不少,時間長了,也就都沒什麼警惕心了。」
「還有就是,也正是由於往來客商眾多,時常能有新糧補充,是故鎮南關的關城內往常並不會儲備過多的糧草。」
「大都督若要進攻鎮南關,或許可以採用圍困之策,只要王師能將鎮南關給圍上個十天半個月,鎮南關內的清虜也就要斷頓了……」
這位老族長之所以這樣篤定鎮南關內沒有太多的糧草,那是因為鎮南關距離赤水墟這個大集市並不遠。
赤水墟方面也曾為鎮南關提供過糧草。
是故,他知道鎮南關看似易守難攻,但守軍從未有儲備糧草的習慣,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而老族長之所以能將這事情記得這麼清楚,那是因為鎮南關的守軍當初從赤水墟購置糧草時,並沒有給現錢,而是賒了賬的。
嗯,至今未還!
老族長可不得印象深刻嗎?!
朱靖垵聞言,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圍城之策或許可以當成備案,但如果可能的話,朱靖垵還是想要儘快攻克鎮南關,然後向肇慶進軍。
實在是時間不等人啊,朱靖垵估摸著,清廷調兵圍剿大明的聖旨估計也快下來了。
他這邊若是拖延日久,大明接下來要面臨的,就不只是廣東清軍的主力,而是清廷數省大軍的聯合圍剿了。
……
鎮南關內,都司府。
一名千總打千兒跪在負責關城防務的都司大人面前,滿臉冷汗的開口說道。
「都司大人,小人所說句句屬實啊!」
「小人帶人在赤水墟征糧之時,當真遭遇了明賊前鋒。」
「明賊大軍奔著鎮南關殺來了,都司大人還當早做打算才是。」
都司劉尚聞言,忍不住蹙眉道。
「若果真如此的話,事情便麻煩了!」
鎮南關雖然城防堅固,再加上其是兩廣交界的要衝,是故頗受重視。
但守軍數量終究有限,兩千守軍中,空額便足有三分之一還多,剩下的人手中,老弱病殘佔了大半。
真正能戰敢戰的兵丁,不過三四百之數。
如果沒有援兵,劉尚是真沒信心能守得住鎮南關。
要知道,現在廣西清軍主力都被明軍給圍在永安州不敢輕易動彈,又何況是小小的一個鎮南關呢?
千總抬頭說道。
「都司大人,不是說總督大人帶兵抵達肇慶了嗎?」
「我們或許可以向總督大人求援!」
都司劉尚聞言,繼續蹙眉道。
「我鎮南關位於廣西境內,而非是廣東境內。」
「無令跨省調兵,可是大忌,總督大人怕是不會冒險發兵的。」
千總接著說道。
「都司大人咱們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不妨向總督大人求援試試。」
「過了鎮南關就是廣東的地界,沒過鎮南關就是廣西,總督大人派兵增援鎮南關應該不算犯忌諱。」
劉尚聞言,深吸一口氣道。
「罷了,罷了,立刻遣人去肇慶,向總督大人求援,不得有誤。」
語罷,千總應了一聲喳,然後便退了出去。
當天夜裡,鎮南關內連夜派出快馬,向肇慶方向而去。
準備要向此刻正帶兵位於肇慶的兩廣總督楊景素求助。
……
明軍於赤水墟修整了一夜。
第二日便拔營啟程,向這鎮南關的方向開拔。
一路上,他們見到了好幾處荒廢的村莊。
一幢幢土木結構的建築變成了廢墟,到處都是大火燃燒,然後熄滅后留下的痕迹。
空氣中隱隱能聞到屍臭,相當的刺鼻。
而這些,幾乎全部都是鎮南關的清軍的傑作。
如果是往常時候,清軍還不敢光明正大的劫掠駐地附近的村莊鎮集。
因為,那時候還有秩序,誰也不敢把事情給做的太過分。
就怕朝廷怪罪!
但是,隨著大明復國,在廣西同清軍爆發一連串的戰事,滿清朝廷在地方上的統治秩序受到了極大的破壞。
清軍便都撒了歡!
事實證明,即使是再差的秩序,也要好過沒有秩序。
在秩序被破壞之後,掌握武力的軍隊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真的是誰都不知道。
明軍看著那些道路兩邊,那一座座被清軍洗掠過的村莊鎮集的慘狀。
從上到下,所有人心中都有一股子怒火在醞釀。
軍心士氣,以及沸騰的戰意,都在不斷的凝聚!
所有人都沉默著,加快行軍,向鎮南關的方向挺進。
很快明軍便抵達了鎮南關附近。
一名哨騎奔馬而來。
「報大都督,前方十里便是鎮南關!」
「我軍哨騎同清軍哨騎接觸,爆發激戰,現已將清軍哨騎擊退,請大都督指示。」
朱靖垵聞言,微微頷首道。
「傳令下去,讓大軍加快行軍速度。」 「要在今日中午之前,抵達鎮南關下,並籌備展開一次試探性進攻。」
隨即,他又說道。
「再傳令,繼續加派哨騎,偵查戰場四周環境,確保安全,防備清軍設伏。」
傳令兵聞言,抱拳而去。
去向明軍上下傳遞朱靖垵的命令去了。
……
與此同時,鎮南關上!
劉尚穿著一身祖傳的棉甲,站在鎮南關城頭。
眺望著城外浩浩蕩蕩的明賊大軍,看著那黑壓壓的一大片紅色頭巾,他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尤其是當他看到明軍陣中那幾門黑黝黝的大炮之時,更是感覺心肝兒都在打顫。
「傳……傳令下去,全軍備戰,警惕明賊攻城!」
劉尚聲音打著哆嗦,開口說道。
劉尚知道,此前就連提督大人親率的廣西清軍主力,都曾在明賊手底下吃了一次大虧,損失慘重。
甚至就連東安總兵都被折在了戰場上!
要知道,那次大戰,明賊所出動的軍隊,也不過是五千之數。
而這次出現在鎮南關外的明賊大軍,一眼望去卻是有將近萬人。
這讓劉尚如何能不感到恐懼呢?
如果不是腳下的關牆給了他一定的安全感,在明軍抵達之後,劉尚怕是第一時間就帶人向廣東方向轉進了……
劉尚軍令下達,清軍上下開始積極備戰。
箭矢,滾木擂石等傳統的守城器械被搬到了城牆上。
清軍的炮手也是開始鼓搗那幾門,被布置在城牆上的鍛鐵火炮。
但看著那鏽蝕嚴重的炮身,炮手們忍不住臉色陰沉。
鍛鐵火炮由於材料的緣故,質量很差,非常的容易炸膛,或是鏽蝕。
而這兩者,往往都是相輔相成的。
炮身鏽蝕的越厲害,炸膛的概率就越高。
平常時候偷懶,不注意保養火炮,等真正需要用到的時候,這幾名清軍的炮手便都開始抓瞎了。
反正,就眼前這幾門閻王業績刷新器,他們是肯定不敢用的。
這玩意,只要敢裝填點火,那百分百會炸膛。
誰特么愛誰用區,反正他們肯定不用。
看著眼前的幾門鏽蝕嚴重,明顯上了年紀的鍛鐵炮,清軍的炮手們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炮應該是當年康熙爺平三藩的時候造的,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比我爺爺年齡都大,還銹成了這樣,肯定不能用了。」
「咦,不是吧,我記得明明是當年平南王他老人家打偽明李晉王時候鑄造的。」
「別爭了,不管他什麼時候鑄造的,現在肯定是不能用了,爭這些沒意義。」
「報上去,讓上官頭疼去吧!」
「是啊是啊,這炮一點火指定炸膛,我可不想死。」
「這玩意是真要命啊,開不得玩笑的,還是報給都司大人決斷吧。」
「……」
不多時,劉尚便接到了炮不能用了的消息,在一眾親兵戈什哈的擁簇下大步走來。
看著眼前幾門鏽蝕嚴重,甚至連火門都被鐵鏽堵上的火炮,劉尚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這特么的……
他有點忍不住想要罵娘了。
他本來就對守住鎮南關不抱有太大的信心,這幾門火炮可以算是他僅有的信心來源之一。
如今,看到這幾門火炮被鏽蝕成這幅鬼樣子,徹底不能用了。
劉尚的臉色怎麼可能好看的了!
一旁的幾名千總游擊見此,也是一個個面色凝重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劉尚看著眼前的幾門鍛鐵炮,冷著臉開口說道。
「去找幾名鐵匠來,讓鐵匠把炮身和火門上的鐵鏽都給磨掉,等磨掉之後,再看看火炮到底能不能用……」
只是,他的話音還沒落下,便聽到了幾聲重炮的轟鳴。
……
轟隆隆!轟隆隆!
明軍的陣地上,幾門重炮的炮口噴吐出了大量的硝煙,火光隱現。
恐怖的后坐力推動著炮身猛然後挫,炮車尾部用於固定位置的楔子,在鬆軟的土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轍。
明軍的炮手圍上前去,動作熟練的將炮車推回原來的位置,然後重新進行裝填。
幾名洋人炮兵指導明軍士卒計算和調整火炮的射擊諸元。
這個時候的洋人大多還是懂規矩的。
收錢辦事,既然收了朱靖垵的錢,他們就會儘力教授明軍的炮手操炮,不會藏著掖著。
炮彈在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然後重重的砸在了鎮南關的城牆上。
沉重的炮彈砸的城牆一陣抖動,磚石崩裂,狠狠的嵌入了城牆的牆體中。
炮彈的落點四周,蜘蛛網般的裂縫在蔓延。
然後,接連幾發炮彈命中鎮南關的城牆,關城上的清軍面露驚恐之色,如同無頭蒼蠅般,在城牆四處亂竄。
朱靖垵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拍了拍一旁的洋人炮兵老皮特的肩膀,開口說道。
「乾的不錯老皮特,小夥子們被你調教的非常棒!」
「看他們現在的炮打的多准啊!」
老皮特聞言,一張老臉上滿是笑容,開口說道。
「尊敬的將軍閣下,您的士兵是我所見過的最聰明,最勤奮,最好學的學生。」
「他們學起東西來真的很快!」
老皮特是一個參加過七年戰爭的老炮兵,曾經是法國皇家禁衛炮兵團的一員。
但是,他卻是有一個好賭的毛病。
他在退役之後,戰場上搏命積攢下來的財富,很快便在賭桌上輸了個一乾二淨。
甚至還欠下了好幾百法郎的外債!
為了發財,也為了還債,他毅然選擇了登上前往東方的船隻冒險。
然後,在抵達澳門之後,他就被大明開出的高薪所吸引,順理成章的變成了大明的炮兵教官之一。
朱靖垵聞言,哈哈大笑道。
「這不是好事嗎?反正你也是按照教出來多少合格的炮手,來本督這裡領取報酬的,如此的話,小夥子們不是學東西越快越好嗎?」
老皮特聞言,開口說道。
「當然了將軍閣下!」
「您給老皮特的薪水真的很豐厚,如果不是因為我是一個法蘭西人,我都想用上帝的名義發誓,向您獻上我的忠誠了。」
這個時候的法蘭西人還是很驕傲的。
他們可是現在全世界範圍內,唯一一個有資格和英國人掰腕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