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根本原因與導火索
第120章 根本原因與導火索
朱靖垵此言一出，他面前的那些前鋒營士卒一個個都滿懷激動的詢問道。
「大都督，這是真的嗎？」
「朝廷真給我們也分田？」
「是廣州府的田嗎？能給我們分多少啊？」
「……」
一群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詢問，一雙雙眼睛里，都充滿了期許。
朱靖垵清清嗓子，示意眾人肅靜。
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之後，他這才接著說道。
「當然是真的！」
「大明這邊的規矩是，軍功分田，只要你們能在戰場上立下軍功，土地會有的，金銀賞賜會有的，婆娘屋宅，升官發財也會有的。」
「現在廣州內城裡的房子可都空著呢，只要你們能立下軍功，也都由著你們去挑。」
雖然現在明軍中最主要的戰力是本部的精銳，但前鋒營這邊朱靖垵也是十分重視的。
明軍本部兵力畢竟有限，不管是用來在戰場上當炮灰，還是散到地方去鎮守地方，兵力都是相當的捉襟見肘。
如果不能用好降兵，大明的發展速度就會因為擴軍速度跟不上，而放慢許多。
對於朱靖垵而言，這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對於現在的大明而言，他們必須得在滿清反應過來，並大兵壓境之前，爭分奪秒，儘可能的擴充實力。
是故，能否用好降兵，對現在的大明而言是一件相當要緊的事情。
但是，如果想要降兵賣命，光靠刀子逼著可不行。
人的神經就像是一根猴皮筋兒，一味的拉扯，是會讓人崩潰的。
一群手握刀把子的大頭兵，在情緒崩潰之後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可就真的是誰也不知道了。
畢竟，就連當年的滿清在用綠營兵的時候，除去嚴刑峻法之法，還會在攻破城池之後，讓綠營去放搶發財呢。
大明作為漢家王師，肯定不能放縱軍隊放搶。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有分田了。
反正在動手抄沒了廣州八旗的旗田之後，朱靖垵手上最不缺的就是土地。
自然他也就不介意也給前鋒營的降兵們也分一批！
如果能用廣州府的幾十萬畝土地，將這幾萬降兵都給拉攏住，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為大明賣命。
那大明在廣東便算是徹底站穩根腳了！
幾萬個操著刀把子的漢子真要玩起命來，誰能不害怕？
前鋒營的士卒在聽到朱靖垵親口的許諾之後，一個個的都是忍不住振臂歡呼。
「萬歲！萬歲！」
「大明萬歲！大都督萬歲！」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反清復明，分田分地！」
「……」
朱靖垵分田的許諾，直接點燃了前鋒營的士氣。
讓他們的士氣和軍心直接沸騰了起來！
朱靖垵見此一幕，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笑容。
隨後，朱靖垵又再前鋒營的軍營中四處視察，不斷的向前鋒營的士卒做出了分田分地的許諾。
整個前鋒營內，到處都是一片歡呼聲。
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就沒有能拒絕的了土地的誘惑的。
……
廣州城，大都督府！
朱靖垵結束對前鋒營軍營的視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剛坐下喝了幾杯茶，張進便來到他身邊說道。
「大都督，十三行的會首掌柜們已經到了，現在正在花廳等著您接見呢。」
朱靖垵微微頷首道。
「他們到多長時間了？」
張進開口說道。
「有一個時辰了。」
朱靖垵再次頷首詢問道。
「可有不耐煩的？」
張進搖頭道。
「那些十三行商人都很精明，一個個看著都老實的很，斷然不敢表現的不耐煩的。」
接過一旁侍女遞過來的濕毛巾，用濕毛巾擦了擦臉，隨手將毛巾丟進銅盆，朱靖垵開口說道。
「走吧！前面帶路。」
「本督倒是要好好會一會這大名鼎鼎的十三行會首。」
張進點頭，開始在前面為朱靖垵帶路，一路往花廳而去。
……
大都督府，花廳！
潘振辰，伍國瑩等十三行會首和掌柜們正分別坐在待客的方桌旁，等候著朱靖垵的接見。
在他們手邊的桌面上，擺著一壺茶水，以及瓜果茶點。
朱靖垵雖然有意晾一晾他們，但是待客之道還是要的。
但十分明顯的是，桌面上的茶水和茶點都沒有人動。
至於說原因，當然不是因為他們害怕被毒殺。
朱靖垵想要殺他們，直接動手抄家即可，沒必要下毒，整這花里胡哨的。
他們自然不會擔心這一點。
之所以不碰那些茶水茶點，他們是怕自己吃喝多了之後，待會兒在面見朱靖垵時會忍不住上廁所。
雖然人有三急是人之常情，但多少也是有些失禮的。
一個時辰的時間轉瞬而逝，十三行的會首們都等的有些不耐煩。
更煎熬的是，不耐煩也就罷了，他們還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憋著。
這就更讓人難受了！
就在大家都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外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朱靖垵人未至而聲先到。
「哈哈哈，本督軍務繁忙，剛剛才從城外視察回來，不好意思讓諸位久等了！」
說話間，朱靖垵大步走進了花廳。
十三行的會首們見此，紛紛起身行禮道。
「草民拜見大都督，祝大都督武運長久，福壽金安。」
「大都督客氣了，是我們主動求見於您，自該等一等的。」
「……」
朱靖垵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後十分隨意的揮揮手說道。
「好了好了，諸位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等所有人都從地上起來，各自落座之後，朱靖垵這才繼續說道。
「都說說吧，諸位捐獻那麼多的軍資，只求見本督一面，到底是為了什麼？」
十三行是為了什麼才捨得花那麼大的代價，也要來求見他的，朱靖垵當然心知肚明。
但是，心知肚明歸心知肚明，表面上他還是得故作不知，拿捏一下姿態的。 十三行的會首們眼神交互一陣，最後領頭的潘振辰站出來說道。
「啟稟大都督，草民等此來求見大都督，只為向大都督求一恩典，寬恕我等罪過。」
朱靖垵聞言，呵呵一笑，裝糊塗道。
「那伱們有什麼罪過需要本督寬恕啊？」
潘振辰深吸一口氣，面露慚愧，開口說道。
「回大都督的話，我等為了操持廣州這邊的海貿生意，攀附八旗權貴，做了清廷的走狗，為滿清聚斂搜颳了不少錢財。」
「但還請大都督看在我等捐獻的軍資的份上，寬恕我等罪過，給我等一條活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十三行就是滿清在南方的皇商。
既然大明要反清復明，那麼在大明打下廣州之後，十三行這樣的清廷皇商，肯定是要被抄家滅族的。
誰叫他們站隊滿清了呢？
這也是十三行之所以害怕大明清算的根本原因。
朱靖垵派兵封鎖十三行其實只能算是引爆他們心中恐懼的導火索。
朱靖垵聞言，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
隨即開口說道。
「看來你們也不糊塗啊！」
「既然如此，那你們便都自己交代一下吧，這些年到底給清廷上供了多少民脂民膏？」
朱靖垵此言一出，十三行的幾位會首對視一眼，但最終卻是沒人敢說話。
一個個都低著頭，默不作聲了起來。
朱靖垵見此，也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覺悟，只是繼續說道。
「呵呵，怎麼？沒人敢說？還是說已經多的數不清了，你們自己也不知道？」
在說這話的時候，朱靖垵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發出一陣篤篤的聲響。
這原本平常的舉動，卻是給十三行一眾會首心中造成了巨大的心裡壓力。
他們都不敢再坐著了，紛紛從地上起身，然後在花廳內跪下，並向著朱靖垵用力的磕頭，腦袋磕在地面上，咚咚的響聲連成一片。
「請大都督寬恕我等罪過！」
「還請大都督給我等一個機會，我等願將功贖罪。」
「我等十三行願向大明捐獻軍資……」
這些在普通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十三行會首，在朱靖垵面前，一個個的都在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
朱靖垵聞言，原本緊繃著的臉色明顯好轉了些。
呵呵一笑道。
「看在爾等為我大軍捐獻軍資的份上，本督便給你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朱靖垵此言一出，他面前的眾人紛紛下拜叩首謝恩。
「我等願將功折罪，還請大都督吩咐。」
「驅除韃虜，反清復明，乃是天下漢人共同之願景，我等願效犬馬之勞。」
「我等願為反清復明大業獻上全部家產……」
朱靖垵微微頷首，然後直接了當的開口說道。
「呵呵，本督要你們的家產做什麼？」
「本督可沒有你們的經營之能，即便拿了你們的家產，也只是一筆死錢，花完了，也就沒了。」
「你們的家產得留在你們自己手上，那才能變成能錢生錢的活錢，這麼點遠見本督還是有的。」
朱靖垵這句話，算是叫他們都鬆了口氣。
看眼下這種情況，他們非但命保住了，錢大概率也能保得住。
聽朱靖垵的語氣，應該是打算要他們的乾股，讓他們每年上供保平安。
如此也好，反正他們之前也是要給廣州八旗，給京師里的貴人上供的。
給誰不是給呢？
朱靖垵眯著眼睛，豎起了三根手指，開口說道。
「三件事！」
「本督只交代你們三件事，這三件事做好了，你們之前為虎作倀，幫滿清韃子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便就此揭過。」
「做不好的話，呵呵……」
呵呵後面的內容朱靖垵沒說，但十三行的老鐵都是聰明人，朱靖垵相信他們能懂自己話中的潛台詞。
無非就是九族消消樂了！
一群人再次滿是惶恐的說道。
「我等明白！」
朱靖垵微微頷首，然後開口說起了自己的要求，或者說是條件也行。
「第一，以前你們十三行交給滿清權貴的暗股轉交給大明，但不再是以暗股的形式收取，而是改以商稅和關稅進行徵收。」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用暗股的形式從十三行那邊撈好處更好。
比起朝廷衙門徵收商稅和關稅來，少了好幾道中間商賺差價。
但是，比起一時的利益來，朱靖垵更想藉此在商稅和關稅的徵收問題上開一道口子。
很多東西都是萬事開頭難，只要開了頭，有了先例，那後續再想要跟進，難度就會小很多。
十三行的會首們相互之間對視一眼，眼神中彷彿若有深意，他們好像知道眼前這位大都督想要做什麼了。
朱靖垵語氣不變，繼續開口補充道。
「為了監督你們十三行不會在賬目上造假，本督會派出人手，擔任十三行總商，監督爾等行事。」
「你們可有異意？」
這個負責監督十三行的人選，朱靖垵屬意於黃全這個早就和大明綁定在一起的皇商。
幾人對視一眼，紛紛下拜應喏。
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之前他們為滿清撈錢時，滿清的那些貴人同樣也會往十三行中安插人手，以做監督的。
但令他們感到驚喜的，則是朱靖垵後面的那一句話。
「如果你們每年的納稅金額能達到一定的額度，本督可以保舉你們的子弟為官。」
「納稅越多，官品越高！」
「並且，是實缺，本督可不和滿清一樣吝嗇，賞官光給官銜，不給實缺。」
這就是朱靖垵在掄完大棒之後，給十三行的那顆甜棗。
朱靖垵向來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能讓人光付出，而沒有回報。
這樣的關係是不長久的！
現在朱靖垵的屠刀還在十三行的脖子上懸著，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得做什麼，不敢說出半個不字。
但等時間長了，朱靖垵的威脅逐漸失去效果，可他在十三行這裡卻依舊只有索取，而沒有回報。
那人心中是會滋生怨恨的，雖然十三行的怨恨對朱靖垵來說不值一提。
但終歸不算好事！
還有就是，現在大明正處於戰爭狀態，而對戰爭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除去軍隊，就是錢糧了。
只要能搞到足夠支撐大明用於戰爭的錢糧，朱靖垵是不會吝嗇於賣官鬻爵的。
嗯，實缺！
正好，大明現在缺的不只是錢糧，還有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