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沉睡的巨人

  第130章 沉睡的巨人


  明軍諸將驟聞驚變，一個個的臉色都是迅速變換。


  但最終還是都將目光看向了朱靖垵，意思很明確，請大都督來拿這個主意。


  朱靖垵見此，也是低頭沉思一陣，然後開口說道。


  「不論何時，多面豎敵都是兵家大忌！」


  「對我大明來說，當前最重要的敵人當是南下的福隆安所部清軍。」


  「至於說洋人，反而是疥癬之疾，不足為患。」


  「當前，我大明最該做的事情，便是彙集主力大軍，做好北上迎擊福隆安所部清軍的準備。」


  「至於說洋人那邊，暫且忍讓也是可以的。」


  明軍諸將聞言，紛紛應喏。


  「大都督英明！」


  朱靖垵微微頷首，然後再次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傳令下去，派遣快馬去將黃全追回。」


  「告訴黃侍郎，他在和洋人繼續談判時可以適當讓步，只求穩住洋人，讓洋人不至於趁著我大明主力北上迎敵，後方空虛之際發兵偷襲。」


  「只要能穩住洋人，保我軍後方安穩，則什麼條件便都可以接受！」


  朱靖垵如此說道。


  當然了，答應條件歸答應條件，可執不執行不拿就是另一回事了。


  說句心理話，朱靖垵現在已經有了要和洋人翻臉的心理準備。


  等他打完南下的福隆安，就準備要派兵收復澳門，和洋人好好掰扯掰扯這件事情了。


  朱靖垵身邊的侍從聞言，抱拳傳令去了。


  ……


  澳門！


  市政廳！

  葡萄牙人的澳門總督沙丹耶，英國東印度公司理事喬治，法國東印度公司商務代表夏爾，荷蘭東印度公司船長費洛薩等人齊聚一堂。


  一邊喝茶，一邊等候著來自韃靼帝國的那隻叛軍的回復。


  十分明顯的是，在這個時候，除去葡萄牙人在中國沿海有據點，於澳門設置了總督之外，英法荷蘭等國在東方的代表大多都是其各國東印度公司的相關人員。


  他們的身份大多都是商人，而不是政府官員。


  但是東印度公司這個公司卻有些不同，在東印度地區，各國的東印度公司都是有著一定的政府職權的。


  可以簽訂條約，收稅，制定律法，建立殖民地，組建自己的軍隊，甚至是發展自己的艦隊。


  相當於是半個政府！

  堪稱是一個相當恐怖的利益集合體！

  沙丹耶端起面前上等的雨前龍井抿了一口，有些忐忑的說道。


  「各位尊敬的先生們，我不認為那隻叛軍會答應我們的要求。」


  沙丹耶發自內心的感覺他們對那位叛軍所派來的使者所提的條件有些過分了。


  怎麼說呢，這個時候的葡萄牙人其實還是蠻老實的。


  不管是前明還是滿清時期，葡萄牙人都有老老實實的向中國的官府交租借澳門的租金。


  葡萄牙人如果犯了事，也是會被中國官府拉去審理處置，免不了要被拔掉褲子打板子。


  但英國東印度公司的理事喬治聞言，卻是開口說道。


  「不不不，我尊敬的總督大人，我認為我們現在所提的條件根本不過分。」


  「你們不要忘了，現在和我們進行談判的可不是韃靼帝國的官府，而只是一隻叛軍的代表。」


  「我並不認為這隻以復辟前朝為理念的叛軍，能夠真正的推翻韃靼帝國的統治。」


  喬治的話語中滿是篤定。


  「韃靼人的帝國擁有著廣袤的國土，數不清的人口和財富，他們幾乎每年都要面對無數次，這種以復辟前朝為理念的叛軍的起義。」


  在這個時代的歐洲人看來，財富就意味國家實力。


  雖然滿清在嚴格執行著海禁，但東西方的交流不可能真的被徹底掐斷。


  歐洲人並非不知道滿清政府武備上的敗壞，並非不知道此時滿清的虛弱。


  而他們之所以對滿清依舊這麼重視，主要原因便是因為滿清有錢。


  在他們看來，滿清可以花錢從歐洲購買槍炮，雇傭軍隊，甚至是請來教官和將領幫他們打仗，甚至直接購買一隻艦隊。


  擁有著海量財富的滿清，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個沉睡著的巨人。


  雖然沉睡，但依舊是巨人。


  不好惹的！


  喬治接著說道。


  「現在我們的談判，並不是為了和叛軍談判，而是在為了之後和韃靼帝國官府談判而做準備。」


  「我們要趁著叛軍還存在，儘可能的從中國的沿海攫取利益，以求形成既定事實。」


  「讓韃靼官府哪怕是從叛軍手上收復了失地，也只能捏著鼻子承認我們的存在。」


  「藉此來打開韃靼帝國的國門！」


  喬治並不認為大明能夠真的反清復明成功。


  是故，他和大明談判時，壓根沒用多少誠意。


  只是想要從大明這裡獲取光明正大的在中國沿海立足，並打開滿清國門的機會。


  喬治在和大明談判的同時，還準備要派人去同滿清官府聯絡一下。


  若滿清官府肯承認大明割讓給他們的利益，他們是可以幫助滿清官府平定叛亂的。


  一旁的法國東印度公司代表夏爾也是說道。


  「如果想要保證我們在中國的利益，我們必須得在中國沿海擁有一些據點。」


  「而珠江入海口這裡，則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一旁的荷蘭人代表費洛薩也是開口說道。


  「呵呵，正好我們這裡有一批老舊的火炮需要處理掉。」


  沙丹耶聞言，忍不住嘖了嘖舌。


  好傢夥，搞了這麼半天，原來真正懷著誠意和叛軍談判的，只有自己一個。


  其實，這也很正常，因為澳門現在就在大明的眼皮子底下。


  一但雙方談判談崩了，大明隨時有可能會發兵收復澳門，驅逐葡萄牙人的。


  真正的利益相關之下，葡萄牙人在和大明談判時，自然會多幾分誠意。


  而英法荷蘭等國那就不同了！


  英法的殖民地最近的都在印度呢，荷蘭則是遠在巴達維亞。


  他們對於談判自然是敢漫天要價的。


  因為他們自信，即使和大明談判談崩了，就憑叛軍的水師力量，也不足以威脅到他們的根本。


  至於說貿易的事情……


  在他們看來，即使廣州暫時閉關，以至於他們和中國的貿易斷絕其實也沒事。


  因為他們是真的不看好這隻打著前朝旗號的叛軍，現在他們的想法是，貿易暫時斷絕也可以接受。


  大不了等韃靼官府平定叛亂成功，再和韃靼官府繼續貿易。


  在英法荷蘭這三國中，英法是憋著勁兒的想要打開中國的國門。 而荷蘭則是只想要處理一批老舊的火炮。


  至於說打開中國國門的事情，就憑現在衰落的荷蘭是做不到的，他們最多也就是更在英法身後搖旗吶喊一下。


  事情成與不成，最後還是得看英法的。


  哪怕是事情成了，最後也是英法吃肉，葡萄牙啃骨頭，荷蘭喝湯。


  四個國家，三個想法，剩下的兩個之間還有著極深的宿怨，現在澳門這邊的洋人，完全就是一盤散沙。


  但是，在面對東方事宜時，這些一盤散沙的西方國家，卻還是十分明智的奉行著「一致」原則。


  因為他們明白，歐洲現在在東方的實力本就有限，只有他們團結起來，才有撬動東方帝國的大門的機會……


  就在這時候，外邊進來一名侍從通報道。


  「幾位閣下，叛軍的使者又來了！」


  沙丹耶聞言，微微點頭，然後開口說道。


  「去將人請進來吧！」


  不多時，便見黃全被人領進了澳門的市政廳。


  沙丹耶開口說道。


  「黃大人請坐吧，敢問貴方對於我等提出的那些條件，考慮的如何了？」


  一旁的喬治聞言，開口施壓道。


  「還望貴方能考慮清楚，是否答應我們所提出的要求。」


  「如果貴方不答應的話，我們不介意去和大清朝廷聯繫一下，相信大清朝廷那邊會開出讓我等滿意的條件的。」


  喬治明面上似乎是在威脅黃全，可實際上，這就是他的真實想法。


  在他看來，和叛軍的和談終歸是不長久的。


  較之於和叛軍談條件，他更希望拿和叛軍的談判為籌碼，來逼迫韃靼人的帝國向他們開放國門。


  黃全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只要你們能對大明提供幫助，向大明提供槍炮，派遣雇傭兵幫助大明同滿清作戰。」


  「大明便可以答應貴方提出的全部條件。」


  「這是大都督親口做出的許諾！」


  喬治，夏爾，沙丹耶，費洛薩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驚詫與動搖。


  驚詫是以內他們沒能想到，大明竟然真的全盤答應了他們的條件。


  動搖則是因為，大明現在所給出的條件，滿清估計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


  既然如此，那他們是否還要堅定的站隊滿清呢？

  幾人眼神交互，澳門總督沙丹耶最先開口說道。


  「哈哈哈，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看在大明和葡萄牙之間的傳統友誼的份上，我想我們會儘可能的向大明提供幫助的！」


  但是喬治聞言，卻是開口說道。


  「不！」


  「沙丹耶總督此言尚早，關於此事我等還需要再商議一下。」


  語罷，他又對黃全說道。


  「還請黃大人先出去等候一下吧！等我們商量完，會儘快給您一個答覆的。」


  黃全聞言，臉色明顯一沉，開口追問道。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拿我大明尋開心嗎？我大明都已經答應了貴方的全部條件，貴方還要商討什麼？」


  一旁的法國東印度公司代表夏爾開口搭腔道。


  「黃大人不要急嘛，雖然大明已經答應了我們的條件，但是我們要向大明提供多少幫助，也還是需要商量的嘛！」


  黃全碰了一顆軟釘子，但當他想到朱靖垵讓他對洋人暫且忍辱負重，虛與委蛇的吩咐之後。


  也只能是冷哼一聲，然後轉身離開了市政廳。


  準備在外邊等候洋人們的答覆！


  在黃全暫時出去之後，喬治終於開口說道。


  「三位尊敬的先生，不得不說叛軍全盤接受我們的條件這件事確實讓我感到了心動。」


  「但是我的觀點仍然不變，我依舊不認為我們應該去支持叛軍！」


  「諸位有沒有想過，一但我們支持叛軍，等叛軍被韃靼帝國剿滅，我們是有可能會被韃靼人在戰後清算的。」


  「到時候，韃靼政府可能幹脆連廣州的口岸也關閉，徹底斷絕和我們的貿易。」


  「這對我們各自身後的人來說，都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


  和後世的鷹醬一樣，這個時代的我大清也是動不動便喜歡對其他國家搞貿易制裁。


  很顯然，效果還不錯！

  法國東印度公司的代表夏爾也是開口說道。


  「是的，尊敬的先生們，我的意見和喬治先生的意見完全一致。」


  「雖然暫時來看，叛軍能給我們的利益要遠超過韃靼帝國能給我們的利益，但是這份利益並不長久。」


  「我並不認為叛軍有取代韃靼帝國，成為這片土地的統治者的機會。」


  「就目前來看，我們必須得和韃靼政府的官方保持相對友好的關係，絕對不能站在韃靼政府的對立面。」


  荷蘭人費洛薩開口說道。


  「是的，我完全贊同兩位先生的意見。」


  「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們向叛軍出售一批老舊火炮。」


  「因為，我們還可以向韃靼官府提供更多，更先進的火槍火炮。」


  費洛薩想要做軍火販子的想法依舊沒有改變。


  三人一起將目光看向了沙丹耶，似乎是在徵詢沙丹耶的意見。


  但是，既然他們三個已經拿定了主意，沙丹耶又能做什麼呢？


  最終也只能是點頭說道。


  「是的，我也完全贊同兩位先生的意見。」


  「所以，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喬治呵呵一笑，開口說道。


  「叛軍不是想要我們的雇傭兵嗎？那我們就給他們好了。」


  「但是等到了戰場上，雇傭兵會不會對他們倒戈一擊，那就不是我們所能掌握的事情了。」


  「呵呵，雇傭兵嗎，一群眼睛里只有錢的臭蟲，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誰也不知道，難道不是嗎？」


  聽聞此言，剩下的三人看向滿臉和煦的喬治時，眼神里不由自主都出現了一抹深深的寒意。


  只能說，喬治這傢伙真不愧是英國人啊。


  在老銀幣和攪屎棍這方面簡直特么都成被動技能了。


  ……


  PS：先更一章，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