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韶關易幟
第144章 韶關易幟
高升和張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堅定。
韶關城內的兵力配比主要是三部分。
一是湖南提督翁召林麾下的湖南綠營，以及提標兵馬。
而剩下的兩部分，自然也就是高升這個廣西提督，以及張永這個貴州提督所統帥的廣西兵和貴州兵。
現在，翁召林被福隆安派出去打通清軍糧道了。
也就是說，現在韶關城內只剩下了高升和張永這兩個二五仔的兵馬了。
除此之外，最多也就是福隆安手頭還有些親兵。
但問題不大！
只要張永和高升達成了共識，那韶關城內的大局也就定了。
福隆安手頭的那點親兵兵力，翻不了天的。
……
是夜，高升在自己的大帳內設宴，邀請欽差福隆安與貴州提督張永一起來商討軍務。
福隆安也沒有懷疑，徑直帶了少量的隨從便去赴宴了。
他猜到了高升和張永可能是想跑，但卻是打死也沒想到，這兩人竟然大膽到了準備要投明。
誰知，福隆安才剛入宴，便見大帳內外刀斧手頓起。
高升掀翻了面前的桌案，大喝道。
「左右，與我拿下這清虜的狗官，我等反正歸明了！」
張永也是緊隨其後，大聲呼喝道。
「兒郎們，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就在今朝！」
「我等漢家將士，堂堂八尺兒郎，豈可甘心為韃虜所驅策？今日便剪辮反正，易幟歸明，重回漢家帳下。」
「從今日起，我等便要為漢家百姓，為這天下蒼生而戰！」
語罷，他便拔出自己腰間的佩刀，往腦後輕輕一抹，一根辮子便就此落地。
四周諸將見此，早就被通氣了的他們也是紛紛振臂高呼。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
在高呼的同時，還將腦後的辮子也給剪了下來。
在此之後，清軍上下幾乎是所有人都明顯鬆了一口氣。
為自己不用再繼續同明軍為敵而慶幸！
韶關之戰的這段時間以來，明軍實在是給了清軍上下莫大的震撼。
他們是真的已經被打怕了！
是真不敢同明軍對陣了！
福隆安被刀斧手按倒在地上，他身邊的親兵還想抵抗，但第一時間便被帳內的綠營將領們亂刀砍死。
這些綠營將領現在雖然不敢對明軍拔刀，但對福隆安的親兵拔刀的勇氣還是有的。
福隆安的親兵多是些從京城帶來的，提籠架鳥的八旗紈絝子弟。
平常時候穿著八旗的棉甲，仗著祖宗的威風，擺擺架子，嚇唬嚇唬人還可以。
但真到了陣上廝殺，刀槍見血的時候，這些從小養尊處優的膏粱子弟，如何能是刀頭舔血的綠營將佐的對手？
只是一個照面，福隆安身邊的親兵便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人也是都被按倒在地。
一個接一個被砍頭！
福隆安見此一幕，目眥欲裂，對著帳內諸將破口大罵，
「賊子！賊子！」
「皆是忘恩負義，貪生怕死之輩，今日爾等膽敢背棄大清，投降明賊，殺傷我八旗國族。」
「來日朝廷收復失地，定然不會輕饒了爾等！」
面對福隆安的破口大罵，高升神色複雜的說道。
「對不住了福大人，我們也是想活命啊！」
語罷，他便提刀向福隆安走去，準備要砍下福隆安的腦袋，當做是他們歸降大明的投名狀。
張永見此，開口叫住了高升道。
「等一下！」
高升聞言，轉過頭來詢問道。
「怎麼了？」
張永搖搖頭道。
「別殺，活捉了他交給大明那邊，我們的投名狀成色也能更足些。」
「賞罰皆出於上的道理，高兄應該懂得，你我既然決定了要投明，那便最好不要越權了。」
「福隆安殺與不殺，得那位大都督說了算！」
高升聞言，臉上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但最終還是點頭道。
「好！如此也好！」
福隆安見此，罵的越發難聽了。
「好狗，好狗，你二人還真是兩隻好狗！」
但兩人對此卻是充耳不聞。
比起活命的機會來，讓人罵兩句其實也只是不痛不癢而已。
很快，在高升和張永清理了一遍軍中的福隆安的親信之後，便下令打開韶關的關城，向明軍投降。
看著韶關城頭升起的白旗，朱靖垵忍不住朗笑出聲，十分的開懷。
「哈哈哈！」
「韶關城內的清軍降了，準備派人去接手俘虜，接管城防吧！」
「拿下韶關城，則兩廣遂安啊！」
只要明軍能掌握韶關城這個兩廣鎖鑰，便算是將清軍給擋在了嶺南之外。
清軍再想要進攻兩廣的腹心之地，便只能翻越西南和福建方面的山區用兵。
錢糧靡費何止翻倍？
如此一來，大明便算是徹底穩住了兩廣的腹心之地——珠江三角洲了！
有珠江三角洲這個富庶之地在手提供錢糧，又有廣西山區打熬出來的強兵，現在大明便算是暫時立住腳了。
在朱靖垵下令明軍接手韶關之後，高升和張永很快便來到了他的面前，兩人齊齊向朱靖垵負荊請罪，叩拜行禮，表明自己的臣服。
朱靖垵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上前幾步去將高升和張永攙扶起來，溫聲說道。
「兩位將軍幡然醒悟，率部來投，何罪之有啊？」
「能得兩位將軍相助，對我大明的光復事業而言，實在是如虎添翼啊！」
高升和張永見朱靖垵如此表態，知道自己的小命肯定是保住了。
兩人明顯都是鬆了口氣。
可隨即朱靖垵便說道。
「在本督看來，兩位將軍非但沒罪，還有功勞呢！」
「稍後，本督便會向監國殿下為兩位將軍一人表奏一個伯爵，以示恩賞。」
朱靖垵這麼做，說白了也就是千金市馬骨。
他這麼厚待降將，說白了，就是想讓他們起到一個表率作用，爭取讓清軍將領在戰場上對明軍作戰時，只要稍有不順便想著投降。
如果這個目的真的能達到的話，則大明平定天下的進程絕對可以加快許多。
高升和張永兩人聞言，頗為感動。
指著一旁被五花大綁之後，用一雙臭襪子堵住嘴巴的福隆安說道。
「大都督，這就是清廷的欽差，賊首福隆安！」
「末將二人為您將其擒來了，請您發落。」
朱靖垵見此，呵呵一笑，讚許道。
「很好，兩位將軍此事做的很好，本督很是欣慰。」 語罷，朱靖垵示意人將堵住福隆安嘴巴的臭襪子給取了下來。
然後他開口詢問道。
「福隆安？你可願降我大明？」
「若伱肯歸降大明，本督當不吝恩賞。」
雖然知道福隆安歸降的可能性不大，但朱靖垵還是想要嘗試著勸降一下。
誰知，福隆安聽聞朱靖垵的勸降之後，卻是破口大罵道。
「逆賊，反賊，爾不知天命，狂悖叛逆，罪該萬死，朝廷一定不會放過你這前明餘孽的……」
「你們這些漢人賤民膽敢反抗我大清，我大清一定會讓你們這些逆賊付出代價的，殺光你們，大清一定會殺光你們的！」
「……」
福隆安被自己的部將領背叛，淪為了階下囚，如今也是怒極了。
忍不住對著朱靖垵等人便是破口大罵。
朱靖垵聞言，卻是不怒反笑道。
「失敗者的無能狂怒，只會讓我越發開懷！」
「誰讓我贏了呢？」
福隆安聞言，整個人的表情都是直接愣住了。
殺人誅心完，朱靖垵十分隨意的擺擺手道。
「將人壓下去吧，回頭送到勞改營贖罪去。」
「本督記得勞改營不是正好缺個掏大糞的嗎？讓他去做！」
朱靖垵的親兵聞言，抱拳領命，然後將仍在大罵的福隆安的嘴給堵上，然後壓了下去。
既然朱靖垵吩咐了，那這個掏大糞的不缺也得缺。
而明軍也開始接收戰俘，接管關城，打掃戰場。
並準備向後方報捷！
……
星夜疾馳之下，明軍的騎兵部隊日行一百里，僅僅花費了兩日不到的時間，便趕至了樂昌一帶。
並開始著手在樂昌一帶設伏，準備伏擊清軍。
而與此同時，翁召林所率的清軍，距離樂昌卻還有將近一百里的路程。
在機動性這方面，明軍是要遠超清軍的！
明軍在抵達預設戰場之後，便開始修整，輪流睡覺休息，靜靜的等候清軍進入戰場。
一名名明軍士卒都在打磨著自己手中的兵刃，擦拭著盔甲，做著戰前的準備工作。
……
而在另一邊，翁召林也是在不斷的催促大軍加快行軍，向道州趕去。
每每想到大軍糧道被斷，韶關那邊隨時有可能斷糧，他便感覺心急如焚。
如今天下的局勢，翁召林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實在是不得不感嘆一句「時局艱難」！
誰能想到，這煌煌的大清盛世，南方竟然又出了反賊了！
他們這次要是不能守住韶關，放任明賊流入湖南，則大清在南方的局勢可就真的是要徹底敗壞了。
到時候，不免是天下震動，恐又是一場三藩之亂規模的戰亂。
「快快！加快行軍！」
「儘快趕赴道州，為大軍打通糧道。」
翁召林在隊伍前後來回賓士，開口下令道。
一名親兵縱馬來到翁召林身邊，開口彙報道。
「稟軍門，前方不遠就是樂昌了。」
翁召林聞言，點頭道。
「傳令大軍，繼續行軍，等抵達樂昌在行修整！」
親兵戈什哈聞言，下去傳令去了。
清軍繼續行軍，翁召林騎在馬背上，不知為何，隱隱有些不安。
但是，他抬頭看看四周，地形寬闊，最多也就是有幾個丘陵，卻也不會遮擋視線，實在不像是會被設伏的地方。
他又傳來了己方哨騎詢問，確保無礙之後，這才略顯心安。
但就在片刻之後，忽的地面上傳來了一陣隆隆聲，這是無數只馬蹄踐踏大地所產生的動靜。
翁召林下意識的將自己的目光向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地平線盡頭一陣煙塵滾滾。
隨即出現在清軍上下眼中的，便是一道道涌動著向前來的紅潮。
明軍赤色的甲胄旗幟異常的顯眼！
一面面明字大旗，日月同輝旗隨風飄揚。
與之一起的，還有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
「殺！殺韃子！」
「大明萬勝！」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
看著那呼嘯殺來的明軍騎兵，這一瞬間，翁召林腦袋一懵，眼前一黑，差點從馬背上栽下去。
「怎……怎會如此？」
「我軍哨騎都是擺設嗎？明賊設伏，為何無人回報？」
「該死，真是該死！」
翁召林臉上花白的鬍子都在顫抖，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恐懼。
其實，未能發現明軍的設伏，還真不能怪清軍的哨騎。
因為，明軍的設伏的位置距離戰場比較遠，其實是在清軍的哨騎偵查範圍之外的。
明軍是在接到發現清軍蹤跡的消息之後，才全軍上馬，然後騎馬奔赴戰場的。
在這個過程中，明軍完全沒有顧惜馬力，而是在全速賓士。
因為，明軍的騎兵說是騎兵，但本質上都屬於是騎馬的步兵。
在趕赴戰場之後，他們是要下馬步戰的，騎馬求的就是一個機動優勢。
是故，完全沒有顧惜馬力的必要。
以至於，清軍的哨騎都不一定有明軍的伏兵跑得快。
他們自然也就沒機會回報明軍設伏的消息了。
明軍上下看著清軍那在官道上拉的老長的行軍隊伍，也是振奮不已，不斷的揮舞馬鞭，催促戰馬行軍。
就清軍當前這拉成長條的行軍的狀態，對明軍來說，簡直就是一塊不用咀嚼幾下就能吞入腹中的肥肉。
軍隊一但在這種行軍陣列的情況下驟然遇襲，下場不問可知。
明軍的伏兵有把握，一輪衝鋒便衝垮清軍的行軍陣列。
眼見明軍騎兵越來越近，翁召林扯著嗓子大喊，讓清軍調整陣列。
但是，面對明軍的突襲，清軍上下卻是陷入了慌亂之中，軍令下達，壓根沒有人遵從。
清軍士卒驚慌的抱頭鼠竄，將清軍的行軍陣列也變得一片混亂。
翁召林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神中彷彿寫滿了絕望……
完了！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在自己這邊中伏之後，韶關便真的要因為缺糧而被困死了。
南方戰局敗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