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147章 存在即合理
第147章 存在即合理
老吳動作麻利的從鴿子腿上將竹筒取了下來，動作溫柔的摸了摸鴿子的小腦袋，以示安撫。
鴿子咕咕的叫了幾聲，似乎是在討吃食。
而老吳卻是顧不得了，命人照顧好鴿子，他自己則是一路小跑著往朱簡灼的書房而去。
「殿下，信鴿送回來的前線急報！」
老吳來到朱簡灼的書房外，敲響房門，開口說道。
很快，書房內便傳出來了一道溫潤沉厚的聲音。
「進來！」
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
便見朱簡灼端坐在書案后，一張胖臉上表情嚴肅認真，頗有威嚴。
手中捏著一隻毛筆，似乎是在書寫著什麼。
老吳不敢多看，低著頭快走幾步，將竹筒送到了朱簡灼面前。
朱簡灼身邊的大太監楊和主動從老吳手中接過竹筒，打開，檢查之後呈遞到了朱簡灼面前。
楊和是最近才到朱簡灼身邊的。
他屬於是民間自閹的那種野太監。
本想著自閹之後，去京城進宮謀個富貴。
但是，可惜的是他沒錢打點關係，是故進不了宮。
只能是灰溜溜的回到老家。
可由於身體殘缺，非但干農活的時候使不上力氣，平常還要遭人白眼和恥笑，甚至連自家兄弟也嫌棄於他。
楊和的日子過的很苦。
然後，在大明復國之後，楊和便一咬牙，主動前來監國行轅，請求報效大明。
決定要賭一下，萬一他賭贏了，將來說不定就是大明的司禮監秉筆了！
而賭輸了，無非也就是一條賤命！
而朱簡灼也是在命人查了一下楊和的身世背景，確定其不是清廷的細作之後，便將其給留了下來。
他確實也需要一些太監在身邊伺候，來彰顯自己的身份地位的不同。
大明皇家的體面還是要的！
內宅中須有太監來伺候。
別說用太監不人道，在現在這個全世界大部分人都還不能吃飽飯的時代。
吃飽飯沒事幹的人沒那麼多。
遠不到討論人道不人道的時候！
什麼東西都是存在即合理！
都說明清兩朝的內宮漏的和篩子一樣，可用女官的歐洲國家的宮廷卻是一整個綠色的大漏斗，還不如篩子呢。
最起碼，明清兩朝的內宮再怎麼漏，皇帝也沒被戴綠帽子。
而同時期的歐洲國家……
嘖嘖，哪個國王要是沒被戴過綠帽子，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君主。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羅剎國的沙皇彼得三世了，作為葉卡捷琳娜大帝的窩囊丈夫，他的帽子綠的都快和草原一樣了。
那還是葉皇沒造反之前的事情。
還有就是太監不管是在體力，還是政治敏銳性上，都要遠超宮女。
很多時候，太監的作用不只是伺候皇帝，更是平衡朝堂的利器。
朱簡灼站在皇帝的立場上來講，自然不會去刻意追求廢除太監製度。
而朱靖垵對此也是採取了默認的態度。
朱簡灼看著紙條上的一串數字，命人去取密碼本來，準備破譯。
但當他看到紙條上的謀個特殊標記之後，臉上不由自主的出現了笑容。
雖然急報的具體內容還沒破譯出來，但只要看到那標誌他便知道，這次的急報，是個好消息。
很快，一本《三國演義》就被取來了。
朱簡灼開始對著密碼本來破譯密文。
片刻之後，朱簡灼忍不住大笑道。
「哈哈哈哈！」
「好，好好，實在是太好了！」
「我軍大勝，吾兒於韶關之戰，全殲了清廷的欽差大臣福隆安所部的兵馬，光是俘虜就抓了六七萬呢。」
「哈哈哈，甚好，甚好啊！」
「此戰之後，我大明於嶺南之地便算是徹底站穩了。」
這用信鴿送回來的急報，只是簡單的詳述了一下韶關之戰的結果。
詳細經過且還得一段時間才能用快馬送來！
但即便只是一個結果，也足夠讓朱簡灼興安，讓監國行轅這邊人心大定了。
此時的朱簡灼只覺得自己全力支持嫡長子全權主持軍務的選擇沒有錯。
大明剛剛復國，需要一個軍事上的強力人物，通過一場接一場的勝利來穩定人心。
朱簡灼自認為自己不行，沒這才幹。
如此一來，唯一的選擇也就是自己的兒子朱靖垵了。
否則的話，如果戰事全靠底下的將領來打，軍權掌握於外姓人手中，那他這個監國，和弘光永曆這樣的傀儡又有什麼區別？
如此以來，即使大明能復國，這個大明還姓朱嗎？
槍杆子里出政權啊！
如今，他的兒子領兵在外，開疆擴土，掌大明軍權。
而他則是借著自己兒子在戰場上的威風，處置朝政，將大明的政權切實的紮根下來。
父子二人一內一外，屬實是相得益彰！
想著這些，朱簡灼命人取紙筆來，修書一封，準備送往福建……
……
福建是當年鄭家的根基所在，再加上滿清當年遷界禁海的政策，實在是斷了不少福建兒郎的活路。
讓福建這邊在本土活不下去之後，便下南洋討生活的習俗被生生掐斷。
以至於福建民間反清的社會基礎相當的深厚。
再者就是，當年陳永華創建天地會時，最初時便是在福建起家的。
是故，現在福建地方上的天地會勢力，並不在兩廣之下。
在得知兩廣那邊爆發了反清復明的起義之後，福建這邊便也開始躁動。
尤其是當廣東天地會舉義旗，協助大明拿下了廣州，主事的天地會堂主被封了侯的消息傳來之後，福建天地會的人手也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不少人都開始在私底下相互串聯，準備起事。
福州將軍魁倫對此實在是心知肚明，卻也無可奈何。
在福建兩廣這地方，天地會壓根沒辦法抓。
因為，幾乎人人都是天地會。 你真要是嚴辦天地會，那還不如乾脆點直接屠城呢。
如此一來，還省卻了讓人去查證的麻煩！
就在魁倫正在一邊聽曲兒解悶兒，一邊為了當前福建的局勢憂慮之際，外邊忽的響起了一陣稟報聲。
隨即便見福州副都統色愣圖，與福建巡撫富綱聯袂走了進來。
「我的將軍大人啊，廣東那邊天都塌了，你怎麼就還有心思在這裡聽曲兒呢？」
開口的是色愣圖，一個身高八尺的蒙古大漢，如今卻是滿臉的驚懼。
一旁的富綱也是黑著臉，滿臉的沉凝。
魁倫回過神來，臉色有些鄭重的詢問道。
「廣東那邊可是又出什麼事了？難不成是賊子向我福建流竄了？」
富綱聞言，搖頭道。
「這倒是沒有！」
「但情況更糟糕，福隆安兵敗韶關了。」
現在這帳內的都是八旗自己人，是故，他們說話也都沒什麼顧忌，有什麼說什麼。
魁倫聞言，驚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幸而被一旁的侍從扶住，這才沒摔在地上。
「究竟是個怎麼一回事？」
富綱聞言，臉色沉凝說起了韶關之戰的具體戰況。
「上月中旬，福隆安率部南下抵至韶關，同明賊主力遭遇，遂發生激戰。」
「明賊驅廣州八旗戰俘於陣前，福隆安不敢對八旗下手，是故被明賊連破我大清兵數陣，奪取了韶關關南的幾座矮山，並與矮山上架炮。」
聽到這裡，魁倫忍不住大喝一聲。
「賊子好膽！」
「竟敢如此折辱我八旗國族，實在是罪該萬死！」
在聽到朱靖垵將八旗戰俘驅於陣前的消息之後，他不免感覺兔死狐悲，感同身受。
我大清立國百多年，何曾有人敢如此折辱於國族？
當真是要翻了天了！
魁倫氣的牙痒痒，但還是只能耐著性子說道。
「繼續講！」
富綱嗯了一聲，接著說道。
「當夜，明賊便以火炮轟擊我大清兵營壘，乃至於引發營嘯，死傷者甚眾。」
「第二日，明賊以炮火掩護，驅我八旗於陣前，企圖破陣……」
聽到這裡，不管是魁倫還是色愣圖，均是臉色陰鬱的嚇人。
魁倫更是握緊了拳頭，已是怒極了！
誰知，富綱卻是話音一轉。
「幸而，福隆安來了出誘敵深入，然後包抄殲滅，非但解救了數千淪陷於明賊之手的八旗老弱，還殲滅陣斬了數千明賊，算是勝了一陣。」
魁倫兩人聞言，臉色稍有好轉。
但也只是稍有而已，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次富綱帶來的消息，可是一個壞消息。
福隆安最終是兵敗於韶關了的！
即使在這過程中勉強小勝了一場，可最終的結局也定是不好的。
富綱接著說道。
「隨後，福隆安棄了韶關前的營寨，率軍撤回韶關，準備憑城據守。」
「原本戰局已經僵持了下來，明賊死傷甚重，也奪不下韶關，可誰知那明賊實在卑鄙，提前派偏師走廣西，入湖南，斷大軍糧道。」
「明賊偏師過龍虎關，破道州，福隆安大軍糧道遂斷，為了重新打通糧道，福隆安派遣湖南提督翁召林回援道州。」
「在翁召林率部離開韶關之後，廣西提督高升與貴州提督張永叛變投敵，韶關遂陷。」
「而翁召林也是於回援道州的路上，遇到了明賊的伏擊，全軍覆沒，就連其本人也是折在了陣上。」
「如今，廣東局勢算是徹底糜爛不可治了！」
魁倫聞言，忍不住怒喝道。
「好狗賊，高升和張永二人當真是好狗賊。」
「若非此二狗賊，韶關何至於失陷啊！」
隨即，魁倫接著詢問道。
「那福隆安呢？可曾殉國了？」
魁倫在聽完韶關之戰的結果之後，第一反應就是福隆安呢？
福隆安要是殉國了還好說，以富察家在朝堂上的勢力，為他討一個謚號不難。
可要是他貪生怕死投降了明賊！
那才真正是要將八旗的顏面給丟盡了！
到時候，富察家怕也要收牽累。
而他魁倫，和富察家也是多少有些關係的。
關係到自身，魁倫不能不上心。
富綱聞言，搖搖頭道。
「不好說！」
「廣東那邊還沒有關於福隆安的詳細消息傳來，有可能是殉國了，但也有可能是被明賊給活捉了。」
一旁的色愣圖嘆了口氣說道。
「更令我感到憂慮的是，那明賊用兵好生老道，迂迴包抄斷糧道，提前設伏埋伏回援兵馬，福隆安全程都在被賊將牽著鼻子走！」
「話說賊將那邊領兵的到底是誰？竟這般能耐？」
富綱深吸一口氣，滿臉凝重的說道。
「是明賊的偽太子，名曰朱靖垵，今年不過十八。」
「但觀其用兵，卻好似積年老將，實在可怕！」
「要麼此賊子是真的天授其才，要麼就是有高人於背後指點，但不管怎麼說，對我大清來說都不是好事。」
魁倫聞言，聲音中滿是無奈的說道。
「兩廣戰局，皆敗坏於此子之手。」
「此子實乃我大清之心腹大患！」
一旁的富綱聞言，話語中滿是凝重的開口說道。
「何止是兩廣，現在福隆安兵敗於韶關，湖南和貴州的兵丁也被打光了啊！」
「明賊若是順勢向湖南和貴州進兵，轉瞬間可就是禍亂四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