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171章 湖南是湖南人的湖南

  要知道的是，現在大明對比起滿清來，優勢之一就是人心所向。


  既然知道這一點，朱靖垵又豈會親手將這個優勢給廢掉？


  控制軍隊軍紀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否則的話，如果連軍紀能不能控制，所過之處一片屠城劫掠，那你還算什麼王師？

  就在明軍著手控制長沙城內的秩序的時候，長沙城內的士紳也是派人出城，攜帶著大量的雞鴨魚肉，美酒金銀，前來明軍的大營，準備要犒軍。


  朱靖垵雖然在控制軍紀，可城內城外數萬如狼似虎的大軍駐紮，不出一筆錢糧酒肉犒軍，長沙士紳難免會心裡不安。


  不管怎麼說，長沙也是前後擋了明軍數個月，要說明軍上下對於長沙沒有絲毫的埋怨，他們是不信的。


  一群士紳在嶽麓書院山長熊為霖的帶領下前來求見朱靖垵，朱靖垵沒有拒絕，選擇在自己的大帳內接見他們。


  因為，大明要想短時間控制湖南，維持湖南局勢的穩定，並從湖南獲得錢糧兵員，用於支撐大軍作戰，少不得需要士紳們的配合。


  如果沒有這些士紳的配合，光憑大明自己培養官員，那想要掌控湖南，那可就不知道得多長時間了。


  而滿清可不會給大明這麼多的時間！


  說白了，大明和湖南士紳現在屬於是相互需要的狀態。


  湖南士紳需要從大明這裡獲得官帽子和安全感，而大明也需要士紳的協助來管理地方。


  既然如此，那雙方勾搭在一起，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很快，熊為霖便帶著一群穿著寬大戲服，戴著瓜皮帽的士紳來到了朱靖垵面前。


  這些士紳的裝扮看起來有些滑稽，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心酸？

  之所以穿戲服，那是因為他們壓根找不到合適的漢服。


  之所以戴帽子，那是為了擋住被剃的光溜溜的額頭。


  這些士紳看著熊為霖那一身紅袍烏紗，一個個的眼睛里都是難免的艷羨。


  如今看著熊為霖的官袍，他們方才知道，何為服章之美，何為漢家衣冠。


  更別說熊為霖這一身官袍所代表的含義了……


  這些長沙的士紳在熊為霖的帶領下，進入了明軍的中軍大帳，第一時間便紛紛躬身下拜道。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大明萬年！」


  朱靖垵見此，哈哈一笑道。


  「哈哈，諸父老不必多禮，都起來吧，張進，你去命人搬幾張椅子來，給諸位父老鄉賢賜座。」


  張進聞言抱拳而去。


  不多時便讓人送來了幾張椅子。


  長沙城內的士紳們見此，誠惶誠恐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滿是拘謹，坐的時候更是只敢坐半個屁股。


  「不知諸位前來求見於孤，是所為何事啊？」


  朱靖垵又命人上茶，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然後開口詢問道。


  長沙的士紳們聞言，紛紛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老者站出來說道。


  「回太子殿下的話，殿下能率王師北上，討伐胡虜，解民於倒懸，讓長沙重回漢家治下，我等士紳百姓不勝感激。」


  「今日王師收復長沙，長沙城內外願為王師提供酒肉錢糧，以做犒軍之用。」


  長沙士紳們此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犒軍買平安。


  當然了，犒完軍之後，他們再向朱靖垵開口求個官職，也好一起為了反清復明的偉大事業而努力奮鬥，也是應有之意。


  朱靖垵聞言，滿臉笑意的說道。


  「諸位父老能來犒軍，孤也是心懷甚慰。」


  「眼下，大明剛剛收復長沙，長沙內外都是一團亂麻，實在不好著手治理管轄。」


  「靖垵希望諸位士紳父老能著手協助朝廷，來穩定長沙局勢，儘快恢復長沙的秩序和安定，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朱靖垵這話的意思很明確。


  大明穩定長沙局勢，需要士紳們幫助。


  至於說怎麼幫助？


  當然是讓士紳們做官，來管理地方了。


  幾名士紳聞言，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意動。


  還是那名帶頭的士紳開口說道。


  「若朝廷所需，我等定不敢推辭，願為大明做事，為朝廷盡忠。」


  朱靖垵笑呵呵的說道。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孤就說嘛，天下百姓也都是心向我大明的。」


  「大明能得諸位鄉賢相助，湖南局勢想來很快就可以穩定下來了。」


  「諸位記住一句話，這天下，是我漢人的天下，這湖南，是湖南人的湖南。」


  「只要我大明尚在一日，就定然不會再讓滿韃子來凌虐我湖南父老咯。」


  朱靖垵的意思很明確，你們支持我反清復明，我就把湖南的官帽子都給你們湖南人自己戴。


  朱靖垵這麼整，雖然將來有可能在地方造成分裂割據，或是地方保護主義盛行。


  但記住一句話，士紳在拿起書本的同時，就已經放下了刀槍。


  文人亂國，最多也就是掀起黨爭，而不可能掀起叛亂。


  只要刀把子在自己手上握著，等將來徹底打敗了滿清，朱靖垵有的是手段整治這些士紳。


  通過科舉，安插外地人任本地官摻沙子。


  或是乾脆以反腐為名清理地方官場。


  這都是可以的。


  尤其是反腐，這玩意基本上屬於是精準打擊，想搞誰就搞誰的那種。


  誰也跑不掉！

  畢竟，當官的哪裡有不貪的？


  只要你貪，我就能名正言順的拿下你，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朱靖垵現在嚴重懷疑，朱元璋當年登基后嚴查貪腐，說不準也有要清理官場上的前朝餘孽，肅清隱患，為新科舉子天子門生們騰位置的心思在裡面。


  朱靖垵知道，現在畢竟是明清相爭的關鍵時刻。


  大明需要更多的支持，事急從權之下，將治理地方的權力交給當地的士紳也無妨。


  做事情要分得清輕重才行，當前大明最大的敵人是滿清。


  至於說士紳，等搞定滿清之後，慢慢收拾也就是了。


  但這些士紳卻是不知道朱靖垵的心思，聞言，都是忍不住面露激動之色，紛紛開口說道。


  「我等願為大明效犬馬之勞！」


  朱靖垵微微頷首，然後開口說道。


  「接下來，孤會表奏朝廷，任命學橋先生為湖南巡撫。」


  「關於長沙府以及下轄各州縣的屬官的人選，學橋先生可列個名單出來，孤會讓朝廷乾脆一起批複下來。」


  「爭取儘快將長沙局勢給穩住！」


  熊為霖是嶽麓書院的山長，更是湖南士林的領袖，讓他來擔任湖南巡撫，便是大明對湖南士紳的示好。 而讓熊為霖來列長沙府的官員名單，更是表明大明準備要重用湖南的士紳。


  因為熊為霖是嶽麓書院山長，他要列名單，首選肯定是嶽麓書院中的弟子。


  而嶽麓書院中的弟子，大多也都是湖南士紳家的子弟。


  等熊為霖這邊的事情敲定，朱靖垵相信，很快整個湖南的局勢就能穩定下來。


  只要湖南的士紳們，家家都有人在給大明當官，那湖南的局勢自然也就穩住了。


  湖南是湖南人的湖南，這句話對湖南士紳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畢竟，在大明這邊，可沒有滿大人來和他們湖南人搶本就不多的官帽子。


  這樣的條件，湖南上下誰能不心動！

  熊為霖聞言，在朱靖垵面前單膝跪了下來，開口說道。


  「下官謝太子殿下信重。」


  「下官代湖南上下，謝太子殿下大恩！」


  熊為霖現在當真是非常的激動。


  頗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因為他真的從朱靖垵身上感受到了信任和重視。


  他熊為霖蹉跎半生，雖然在士林中很有名望，但官場上卻是極為不順。


  如今，卻是從一介白身，一躍而成為了一省巡撫，封疆大吏。


  這叫熊為霖如何能不激動和興奮？


  長沙的士紳們見此，也是紛紛下拜謝恩，表示願意為了大明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因為，現在他們的子弟也都在嶽麓書院中讀書呢。


  朱靖垵讓熊為霖這個山長來列屬官名單，這豈不是說他們的子弟也都能做官了嗎？

  對士紳們來說，肯給他們發官帽子的皇帝，那就是好皇帝。


  朱靖垵現在雖然還只是一個太子，而不是皇帝，但在長沙士紳們眼中，他將來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皇帝。


  嗯，這些士紳們忘了，當年老朱在登基之前，對士紳官員們也是相當的優待拉攏的。


  可謂是禮賢下士的開明君主的典範。


  可等到登基之後……


  老朱當即就給官員士紳們好好展現了一把什麼叫做二皮臉，什麼叫做翻臉比翻書還快。


  面對士紳們的表態，朱靖垵也只是含笑點頭，表情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


  海蘭察在率部突圍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向著北邊撤去。


  直到抵達長沙后城北的金龍鎮，這才停了下來修整。


  因為與此同時，阿桂所率領的清軍主力也是抵達了金龍鎮。


  雙方在金龍鎮匯合完畢！


  阿桂看著眼前滿身血跡的海蘭察，再看一看海蘭察身後折損過半的索倫兵，表情有些不敢置信的開口說道。


  「海蘭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回敗的這麼慘？」


  「長沙那邊怎麼樣了?我軍將士還在堅持嗎？」


  阿桂有些不敢相信，海蘭察所率的，可是現在大清最精銳的索倫兵啊。


  結果卻是敗的如此凄慘。


  這怎麼可能？


  明賊當真有如此能打嗎？


  海蘭察聞言，臉色有些陰鬱的開口說道。


  「回大將軍的話，末將羞愧，但確實是敗了！」


  「明賊之兵果真不愧蠻勇之稱，相當之善戰，尤其是賊軍的騎兵，更是韌性十足，不在我索倫兵之下。」


  「而長沙城，也是已經陷落了！」


  今日長沙城外的一戰，實在是給了海蘭察太大的震撼，尤其是明軍的騎兵沖陣，更是令海蘭察印象深刻。


  此生怕是都無法忘懷了！


  阿桂聞言，張了張嘴詢問道。


  「詳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海蘭察你究竟是怎麼戰敗的。」


  海蘭察聞言，面露痛苦之色，但還是開口說道。


  「回大將軍的話，事情是這樣的，為了增援長沙戰事，我率軍賓士急行，馳援長沙。」


  「但我軍剛進入長沙城周邊，距離戰場還有數十里，便遭遇了明軍哨騎，暴露了蹤跡。」


  「為了能達到突襲的目的，末將只能是下令大軍催馬急行，顧不得保持戰馬的體力。」


  「但即便如此，當我率軍抵達長沙城外時，明賊卻還是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布置好的天羅地網等我軍往裡鑽。」


  說到這裡，海蘭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接著說道。


  「只是，我還沒尋到戰機，明軍騎兵便主動來犯。」


  「當時，我軍由於戰馬體力耗盡，只能選擇步戰。」


  「硬生生的以步陣抗住了明軍的好幾輪衝鋒，死傷慘重，戰況激烈。」


  「直到長沙陷落，明軍主帥也調兵合圍，我軍這才無奈留下人手斷後，大軍撤退……」


  聽海蘭察說完戰局經過，阿桂嘴角一抽，開口說道。


  「此戰之敗，誠非戰之罪也！」


  因為阿桂從海蘭察的敘述中能夠敏銳的發現，這一戰，完全就是一場硬碰硬的鏖戰，沒有絲毫的花哨和技巧可言。


  海蘭察敗了就是敗了，硬實力不如敵人，正面被擊敗的，這實在是無話可說。


  他也只能用一句非戰之罪來進行總結！


  一旁的陝西提督林嗣祥開口說道。


  「大將軍，接下來由末將來領兵擔任前鋒，收復長沙吧！」


  「他們關外的兵敗了，可我等甘陝的漢子可不會怕了明賊。」


  在林嗣祥看來，索倫兵雖然能打，但兵力畢竟有限。


  而他此次被朝廷調派南下平賊，卻是一口氣從甘陝調了三萬步兵，一萬騎兵出戰。


  這四萬步騎，就是林嗣祥敢開口主動請戰的底氣。


  但阿桂聞言，卻是搖頭道。


  「不必，甘陝綠營乃我大清王牌，豈可用於前鋒，前鋒還是由湖北，湖南和河南的綠營來打吧！」


  此戰阿桂手上的兵力並不少。


  西山健銳營三千，索倫兵五千，甘陝綠營四萬。


  除此之外，還有河南綠營五千，湖北綠營一萬，湖南綠營七千。


  都是各部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