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第193章 突襲許林橋
朱靖垵選擇了穩一把，三寶同樣也沒有冒進。
因為，這一仗，清軍本就處於劣勢。
要是這種情況下還要冒進的話，那三寶就實在是愚不可及了。
實際上，三寶現在非但不想冒進，反而有一種想要撤軍的衝動。
但問題是，現在既然雙方前鋒都已經交手了，那就說明明軍主力距離他們也沒多遠了。
既然如此的話，三寶如果現在下令撤軍，那撤軍很容易就會變成潰敗！
到時候，他手上這隻湖北綠營，怕是就要全軍覆沒，都折在監利了。
三寶騎在馬背上，眺望西方，眼睛里滿是複雜的神色。
他現在開始後悔自己沒聽阿桂的勸告，一意孤行帶兵增援荊州了。
若是他當初能聽阿桂的，現在估計正守著武昌城，安安穩穩的等著明賊去攻打堅城呢。
何至於在野外同明賊主力遭遇？
更加重要的是，遭遇也就罷了，在遭遇之後打不過對方，才是最尷尬的。
而看現在的情況，清軍打不過明軍的概率很大！
也就說，他三寶這次的行動，簡直堪稱是千里送人頭！
很快，三寶這邊便接到了回報。
「啟稟總督大人，明賊於沙頭嶺紮營下寨，看樣子沒準備現在便同我軍決戰。」
一名清軍哨騎，跪在三寶面前開口說道。
三寶聞言，明顯鬆了一口氣，然後追問道。
「那此戰明軍有多少兵馬？」
三寶想要知道明軍此戰究竟有多少兵力。
然後才好根據明軍的兵力數量，來具體安排戰術。
哨騎聞言，卻是面露難色，開口說道。
「回總督大人的話，由於明賊的哨騎封鎖了戰場，我軍的哨騎根本無法接近明軍大營。」
「也就無法具體判斷明軍的兵力數量，但大致目測的話，明軍此戰的兵力應該是有三到五萬人。」
三寶聞言，再次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相當的凝重。
因為，此戰他手頭的兵力不過也就只有三萬人出頭。
別看雙方的兵力數額差不多，但說起實際戰鬥力來，卻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清軍的綠營兵，在戰場上遠非明軍戰兵的對手！
甚至是別說明軍的本部戰兵了，就連明軍用戰俘改編而成的前鋒營，清軍的綠營兵都打不過。
三寶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然後開口說道。
「我軍沒有絕對的兵力優勢，野戰絕非明賊的對手。」
「傳令下去，大軍準備結硬寨吧！」
「惟有據堅寨而守，我軍才能同明賊匹敵，維持戰局不敗……」
……
另一邊，朱靖垵也是接到了關於三寶所部的部署情況。
「啟稟太子殿下，清軍湖廣總督三寶所部于山坡嶺下寨，其兵力數額大致是四萬兩千人，分別布置在山坡嶺，鐵匠灣，陳家門等地……」
清軍的哨騎接近不到明軍的大營，但是這卻並不代表明軍的哨騎也摸不到清軍的大營。
關於此戰清軍的具體兵力部署，朱靖垵是心中有數的。
總的來說，此戰清軍的兵力部署大概是一分為三。
主力被布置在山坡嶺上，而偏師被分別不止在鐵匠灣和陳家門。
鐵匠灣和陳家門分別位於山坡嶺的南北兩側，同山坡嶺上的清軍大營成犄角之勢，相互呼應……
除此之外，清軍還留了一小部分兵力用於駐守許林橋，來保證清軍的後路。
就目前來看，清軍此戰的兵力部署還是很周全的。
朱靖垵看著輿圖上所標識的清軍兵力點位，思索著此戰該怎麼打，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
思索一陣，朱靖垵做出了決定。
指著位於山坡嶺東側的許林橋說道。
「傳令我軍部隊，繞過山坡嶺，拿下許林橋，並在許林橋原地布置防禦，卡死清軍東撤的道路。」
朱靖垵的意圖很明確，他要在監利包一個大餃子。
把滿清的湖廣總督三寶給包進去。
然後，一口吃掉。
「在拿下許林橋之後，我軍主力便於正面戰場，向鐵匠灣發起進攻，先攻取鐵匠灣。」
鐵匠灣位於山坡嶺的北方，一但明軍拿下鐵匠灣，再加上許林橋易手，便相當於明軍將清軍從東，西，北三面給合圍了。
而剩下的一面，對清軍來說卻也並非什麼生路。
因為，南面是長江！
清軍中又能有多少水性好到能橫渡長江，游泳游到對岸的？
真要是往江水裡跳，那基本上就是沖著餵魚去的。
……
在朱靖垵做出具體的戰術安排之後，明軍連夜便開始了迂迴奔襲。
在己方哨騎的配合下，一支三千人的明軍本部戰兵趁夜出營，繞過了清軍的部署，向北走周家門，竹子橋，鄭家灣一帶，轉向東南方向，連夜奔襲許林橋。
於黎明時分運動到位，並準備向許林橋發起進攻！
清軍在許林橋雖然布置了少量的兵力駐守，但守軍主要的布防方向是向西，防備西面的敵人。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明軍竟然連夜向北繞了個大圈子，將會從他們身後發起進攻。
「最後一次提醒，檢查一下自己身上的武器裝備有沒有不全的。」
「現在不檢查，待會兒上了戰場，就要敵人幫你們檢查！」
「而代價就是你們自己的小命！」
明軍的基層軍官開口提醒道。
安排己方士卒進行最後的檢查工作。
「還有，吃東西半飽就行，千萬別吃撐了，要不然待會兒廝殺起來會肚子疼，用不上氣力。」
「各部的軍官再最後檢查一遍，確定武器裝備沒有空缺……」
蘇遠懷中抱著火槍，小口小口的吃著隨身攜帶的乾糧。
不時的喝一口水壺裡的涼白開順一下，表情略顯凝重。
蘇遠是廣東人，潮州府人士。
在大明打下潮州之後，他實在眼紅大明給當兵的分田分地的福利，便一咬牙投了軍。
新兵營里練了三個月，苦頭吃了不少，但也著實練了一幅好身板。
然後他便被分到了部隊中，再進行進一步的實戰訓練。
後來太子殿下率軍北伐，他所在的部隊便在調動的序列之中。
蘇遠自然也得隨軍。
這一路上，他的經歷頗為豐富，先是長沙之戰，后是荊州之戰。
都是大勝！
可惜的是，在這兩戰中，他都是打醬油的，沒被派到前線去。
如今，大軍東下，在監利同清軍遭遇，蘇遠終於得到了上戰場的機會。
這還是他第一次上戰場，自然不免心中忐忑。
當然了，只是忐忑，而非恐懼。
因為明軍對上清軍之後的連戰連勝，實在是鼓舞了太多明軍士卒的士氣。 他們在面對清軍時，天生就會有一種心理優勢。
這種心理優勢在戰場上，往往使得己方士卒可以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擁有更強的韌性。
蘇遠吃的半飽，將手中剩下的半塊乾糧重新塞入懷裡，然後開始默默的擦起了刺刀。
等待著總攻命令的下達！
……
許林橋上，伴隨和太陽躍出地平線，在大地上灑下光亮，清軍的哨兵紛紛開始犯困。
不少人都是靠在營牆上，腦袋一點一點的，和啄木鳥一樣，似乎馬上就要睡著。
因為許林橋位於大後方，是故很多人覺得，明賊就算是要打，也是先打山坡嶺，然後才能輪到他們。
是故，負責守衛許林橋的清軍並沒有多大的警惕心！
太陽剛剛升起，便有人扛不住睏乏，準備補覺。
因為這個時候，往往是人最困的時候！
再加上天亮了所帶來的安全感，會讓人不自覺的想要睡覺。
趙強揉了揉自己的臉，感受著太陽光照灑在自己身上的感覺，眼睛微微眯起。
努力了好幾次，可眼睛卻是死活睜不開。
忽然，趙強臉上的表情一變，因為他看到，在地平線盡頭出現了一片黑點。
那些黑點正在迅速向前移動，距離許林橋這邊越來越近。
逆光之下，趙強有些看不清那些黑點到底是什麼東西。
趙強努力的眯著眼睛，想要看清楚。
忽然間，一面大旗出現在了他的眼睛里。
大旗雖也是逆光，但那赤色的旗面還是刺痛了趙強的眼睛。
旗面上那一個斗大的明字，更是令趙強感覺心肝俱顫抖。
「敵……敵襲！」
「敵襲！」
「明賊殺來了！敵襲啊！」
趙強腿一軟，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隨即便是扯著嗓子大喊了起來。
聲音嘶啞尖銳，裡面滿是驚懼和害怕。
隨即敵襲的呼喊聲便響徹了許林橋。
清軍上下都顯得很慌張，在面對明軍時，清軍未戰便會先怯了三分。
但還不等守衛的清軍反應過來，明軍的突襲部隊便大聲喊殺沖了上來。
「大明萬勝！」
「殺韃子，復大明！」
「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明軍士卒衝殺了上來。
蘇遠端著手中上了刺刀的火槍，耳朵里只剩下了衝鋒號聲。
新兵營中長時間的訓練所帶來的肌肉記憶告訴他，衝鋒號響起，就要向前沖。
衝鋒號不停，衝鋒就不能停！
忽然，蘇遠看到了一名清兵揮刀向自己殺來。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幾乎只剩下了十來米。
蘇遠腳步不停，下意識的舉槍瞄準，然後扣動了扳機。
啪的一聲脆響，蘇遠的肩膀一痛，這是火槍的槍托在後坐力的作用下，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旋即，便見沖向自己的那名清軍士卒胸口爆出一團血花，仰頭倒地……
蘇遠見此，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
在路過那名倒地的清軍時，他挺起刺刀便捅了下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給敵人補刀。
這是他在新兵營接受訓練時，老兵所傳授給他的第一個經驗。
敵人倒地要補刀！
否則的話，你就要小心自己被偷襲。
看著那名清軍士卒被刺刀扎中之後抽搐的屍體，看著那從被刺刀扎出的傷口中噴涌而出的鮮血，蘇遠只感覺嗓子一頂，差點嘔吐出來。
若非他在荊州城下的時候，就已經拿幾個該死的戰俘練過手了，蘇遠這次絕對會吐出來。
可即便如此，蘇遠還是不免有些失神。
一旁的老兵見此，上來踹了蘇遠一腳，開口喝罵道。
「兔崽子，他媽的這裡是戰場，沒時間給你愣神，繼續給老子沖！」
蘇遠被踹了一腳，總算緩過神來，繼續挺起刺刀向前衝去。
在他身邊，是名名情緒亢奮，大聲喊殺的明軍士卒。
漸漸的，蘇遠也被四周眾人的情緒感染了，忘卻了剛剛殺人所帶來的不適，面色漲紅，隨著大部隊向前衝鋒。
「大明萬勝！」
「殺韃子，分田地！」
「……」
喊殺聲中，明軍的突襲部隊如同一股洪流，一個照面便衝垮了許林橋清軍的抵抗。
剩下的事情便是追亡逐北，擴大戰果，並實際控制許林橋了！
帶隊的明軍軍官見此一幕，大聲呼喊。
「都他娘的停下，別沖了，別管那些潰兵了，跑就跑了，立即派人去向太子殿下報捷，然後其他人全部開始原地布置防禦！」
「準備迎接清軍的反撲！」
「快！快！快！」
「動作都麻溜點，不可拖延！」
「……」
對於這隻明軍來說，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奪取許林橋，並在清軍的反撲中守住許林橋。
至於說殺傷多少清軍士兵，反而是次要的。
因為，許林橋是清軍東撤的必經之路，只要他們能卡死了許林橋，功勞就少不了。
還有就是，清軍絕對不可能放棄許林橋的。
估計很快就會派兵來奪回許林橋了！
……
隨著大量的潰兵逃離許林橋，明軍突襲並奪取許林橋的消息，便也隱瞞不住了。
三寶在接到許林橋失守的消息之後，整個人都是陷入了獃滯之中，臉上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怎麼會這樣？」
「明賊主力現在不是正在和我軍對峙嗎？明賊到底是什麼時候派的兵。」
「為什麼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面對明軍的攻勢，三寶有些跟不上節奏。
一旁的武昌總兵馬德邦聞言，開口說道。
「總督大人，末將覺得明賊可能是夜裡發的兵！」
「昨天夜裡，我軍在北面的哨騎受到了明賊哨騎的截殺，損失慘重，失去了對戰場勢態的掌控。」
「明賊估計就是在那時候向許林橋發的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