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設施（一）
第111章 設施（一）
戰鬥部署時間：＋149時16分23秒（普萊斯上校的任務鍾）
鵜鶘運兵船E316，接近聖約人武器庫途中。
湯米無奈地搖著頭，一船人的耳根都不得清凈——埃弗里·約翰遜中士在內部通訊頻道中播放著外殖民地流行音樂，雜亂的節奏響個不停，湯米感到自己的頭盔都在微微顫動。
【吵死了，湯米！】艾莉最先受不了了，在腦海里沖他大喊，【接敵了再叫我，否則我會被這老土的音樂給先幹掉。】
冰冷的感覺如潮水從湯米的腦中褪去，他聳聳肩。真不知道歐西格寧將軍是怎麼跟約翰遜在一塊那麼久還不發瘋的，換個女人早撂擔子走人了。
「我們為什麼每一次都要聽這些老掉牙的東西呢，中士？」二等兵華萊士·A·傑肯斯問道。
湯米還記得傑肯斯，他出生於豐饒星，也在那裡長大。當與聖約人發生第一類接觸時，他作為豐饒星民兵的一員接受了當時還是下士的約翰遜和伯恩斯的訓練，後來為抵抗鬼面獸的進攻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正是因為他們這些無畏的民兵，豐饒星的居民才得以逃出生天。
「說話注意點，小子！」埃弗里隨著流行樂的節奏搖頭晃腦，他嘴裡正嚼著什麼，「這些老掉牙的東西可以提醒你們這些大頭兵我們是為何而戰！」
「嘿！如果聖約人要消滅我個人的特別事迹，我倒是沒意見。」塞西利亞跟埃弗里挨在一塊，兩人搖頭晃腦的節奏出奇地同步。
「是啊，省得我們動手」陶特簡單地擦了擦手裡的狙擊步槍，又將它放回背後，再掏出一把霰彈槍——等會該是室內戰鬥，狙擊槍有點施展不開。
「你下次看到它們的時候好好拜訪它們，傑肯斯！我相信它們會很樂意答應的。」埃弗里摸著自己下巴上已經有些長的鬍渣笑道，他隨即看向麗貝卡，「下士，你的泡泡糖味道很不錯，我要有一箱這玩意兒說不定能把煙戒掉。」
麗貝卡翻了個白眼，「我要知道你喜歡這些狗屎就不分給你了，」她捂著頭盔兩邊的收音裝置嘟囔道，「這簡直就是在犯罪，UNSC就該把你流放到夜之城的郊外去撿賽博垃圾。」
「喲，小姑娘說話真不客氣！」埃弗里咧嘴大笑，口腔里的粉色泡泡糖若隱若現，他的目光在湯米和麗貝卡間游移，「等普萊斯不在了我就要教訓教訓你。」
約翰遜已經有78歲高齡了，他甚至經歷過「投石機」行動，漫長的服役生涯將他磨礪成了一等一的戰士——以及人精。
沒等麗貝卡回嘴，他們感到屁股一輕，飛行員將鵜鶘運兵船降落到一片沼澤。「著陸區看起來沒有障礙——我要著陸了！」
鵜鶘運兵船的噴氣推進器把水面攪得一片渾濁。舷梯放下，貨箱都籠罩在一片濃密、潮濕的霧氣中。空氣中到處都是植物腐爛后的惡臭，其中夾雜著沼澤散發的異味，還有光環本身具有的一股淡淡的金屬氣息……總之令人作嘔。
傑肯斯抱怨了句：「臭死了。」但這抱怨立刻被約翰遜中士的喊聲「沖！沖！沖！」蓋過。陸戰隊員們聽令后，立即跳進沒及小腿的水中。
污水濺到了他們的大腿上，麗貝卡把手放鼻子前揮了揮，「嗚啊，真噁心。」
「咱們速戰速決，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湯米向目的地的方位看去，迷霧太濃郁了，他什麼都看不見。
凱斯也步下舷梯，他穿著普通陸戰隊員的戰鬥裝甲，腰間掛著個豺狼人的能量盾發生器。
在幾個小時前的討論中，士官長在「沉默的製圖師」那向他們報告說他和科塔娜已經通過製圖機確定了光環控制室的位置，打算馬上動身前往。
而凱斯則要求親自率隊去聖約人的武器儲藏所一探究竟。雖然湯米強烈反對，但凱斯表示一是因為他們需要更多的人手，而凱斯留在阿爾法基地一點用都沒有；
二是因為席爾瓦少校率領的海軍陸戰隊更偏向於少校而不是凱斯，他希望藉此機會來換取陸戰隊員們對他的信任和敬佩——就如他還是中尉在瓦礫星上那會兒，贏得地獄傘兵們的信任。
凱斯意外地固執，湯米說不過他，但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突襲任務，對吧。臨走前湯米這麼想著，聖約人在地面簡直不堪一擊。
卸下全部人員負荷后，登陸飛船的噴氣推進器再次發動，脫離了黏稠水汽的包圍，徐徐升空。
凱斯用手大略一指，「我們要找的建築物應該就在那兒。」
約翰遜向凱斯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點點頭。「好了，你們這群懶鬼，艦長的話都聽見了吧。比森緹，帶頭！」
傑肯斯負責殿後，差不多和帶頭的一樣慘，不過還行。烏黑的沼澤水蓋過了他的戰靴，襪子全部濕透了，一雙腳都泡在污水中。謝天謝地——水不算太涼。
和其他隊員一樣，他只知道此次任務名義上是定位並搜尋聖約人藏匿武器彈藥的倉庫。雖然麥凱中尉令人振奮地成功奇襲了秋風之墩號，阿爾法基地也因此得以穩固，但他們的任務依然十分重要。 這任務也很臭——尤其是你不得不艱難地蹚過這片黑暗陰森、迷霧重重的沼澤的時候。
前方隱約出現了什麼，比森緹希望那就是艦長讓他們把可憐的屁股泡在沼澤里所要找的東西。他把抱怨吞進肚子里。「我看見一座建築，中士。」
埃弗里向前走了幾步，腳下發出流水飛濺的聲音。「站住，傑肯斯。門多薩，上來！等二隊跟上來然後再滾進去！」
忽然，那建築物的門口一陣強光閃過，火光衝天，爆炸聲席捲了整片沼澤，迷霧被撲來的熱浪沖開，幾個咕嚕人尖叫著飛到了天上，劃過一道拋物線后掉在了眾人面前。
湯米用霰彈槍對著地上的咕嚕人，用腳踢了踢它——已經死透了。
「三排，怎麼回事？你們他媽的已經進去了嗎？！」埃弗里在通訊頻道中怒吼道。
「沒有啊，中士。」一名士兵在頻道中答覆道，「我們離那兒還有半公里遠。」
「真他媽見鬼！」埃弗里朝後邊招招手，「比森緹，進去看看！」
他們拉開了一條長長的散兵線向建築物壓過去。
一座建築物終於從模糊不清的迷霧中顯露出了自己的身姿，它的牆壁上文著繁複的先行者文字，天花板起碼高達十米，幾根立柱聳立於建築物內部，看上去氣勢磅礴——除了門口橫七豎八的豺狼人和咕嚕人的屍體。
這些屍體通體焦黑，肢體支離破碎，面孔無不驚懼不已，死後不能合眼。濃郁的焦臭味與沼澤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與湯米心中的不安感混在一塊。
「區域安全！」比森緹朝他們揮手喊道。
湯米帶著陸戰隊員們跑進去，但整個情形和他預想的相差甚遠：到處都是聖約人的屍體和損毀的裝備，沒有絲毫聖約人安全部隊的跡象，也沒有誇勒米聲稱的運送來的武器——它很可能是在撒謊。
湯米難以想象誇勒米撒謊的動機是什麼，在那樣恐怖的拷問下它的反應可不像是裝出來的。
他醞釀了一些話題，打算等一回到阿爾法基地就和這個異星人好好聊聊，他可不介意再打開幾個精英戰士的胸腔。眼下，計劃繼續推進，深入這座建築，看看能找到什麼。
過了五分鐘，從不同方向匯聚而來的部隊陸陸續續到了，羅維克下士帶領的第二小隊負責留守他們的撤退路線，湯米和凱斯一行人則繼續向前壓上。
大廳里有個底部透明的升降梯，他們站在上面往下望，底下深不見底，宛如深淵。
麗貝卡按下旁邊的全息面板，升降梯呻吟了一聲，然後快速降落。降落的過程中湯米注意到不斷上移的牆壁表面沾滿了聖約人或黃色或紫色的血液——都是新鮮而黏稠的。
「我們會到哪裡？」麗貝卡抬起頭，透過頭盔看著湯米。
他只是搖搖頭，這次任務他們非做不可。
升降梯停下來的時候發出尖利的金屬摩擦聲，他們到站了。這又是一個大廳，散落著聖約人的能量盾掩體和武器架。湯米的動態探測器一掃，幾個中等大小的紅點在他們前方冒了出來——然後是密密麻麻針尖般的小紅點，湯米估計至少得有上百個。
他的動態探測器壞了？湯米低頭看了看盔甲上數不勝數的戰損，「雷神錘」從致遠星一路來到這裡屬實不易，壞了也可以理解。
【什麼鬼東西，這麼多？】艾莉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我跑了一遍自檢程序，你的動態探測器沒出毛病啊？】
【那會不會是】湯米欲言又止，他抬手握拳，示意後面的人待命，隨後舉槍緩步向前進，【畢竟你在中海納藍星受過損傷。】
【你才出毛病了呢！】艾莉有些慍怒，【我要有身體非得把你拆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