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離婚就由我來說吧
秦思年接過了手裏的文件,桃花眼低垂在上麵,視線掠過,最先看清楚了最顯眼的五個大字。
原本眼角眉梢都是一層慵懶的笑意,這時,卻一寸一寸的全部斂盡了。
就像是當年在急診科裏攥緊醫生遞給他的化驗單一樣,他修長如玉的手指收緊,紙張發出簌簌的聲響,瞳孔緊縮,裏麵的眸色像是森林裏光透不過的瘴氣。
“秦太太,你什麽意思?”
桑曉瑜背脊繃的直直的,感覺身體也不停的往沙發裏麵陷,落不到實處一樣,她此時很想要捂住耳朵,再衝著他大吼一聲。
不要再叫我秦太太了!
因為她現在每聽他喊一遍,都覺得心裏有東西崩塌下來。
桑曉瑜從他的陰影裏站起來,挪動著雙腳側過身去,“離婚協議書上我簽好字了,隨時都可以去民政局辦理手續,解除我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有關你任何的財產,我一分都不會要的!”
其實協議書她甚至都沒有仔細翻開,因為裏麵是什麽樣的細節並不重要。
從醫院回來後,隨著外麵的夜色越來越深,再到他的手機裏一直傳來的都是機械的女音,外麵黎明一點點來臨時,她拽下筆帽,在最後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思年將手裏的離婚協議書摜在茶幾桌上,大步走到她麵前,桃花眼驟眯,沉喝出聲,“我問你什麽意思!”
他尾音揚的很高,整個客廳裏都好像有回音似的。
桑曉瑜稍稍抬起眼,冷不防便被他陰鷙的眸光鎖住,在這個瞬間裏她微微迷惑了,她發現她依然看不懂他,就像是也看不懂他此時的怒是從何而來。
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她捏緊手心,冷汗濕透了裏麵的紋路,“禽獸,我們結婚已經四年了,協議婚姻也已經結束了,我們以後各走各的路,不用再被這樁婚姻所束縛,你和我終於可以重獲自由了!”
“桑曉瑜,你再說一遍?”秦思年磨牙。
桑曉瑜被他近距離吼的肩膀一縮,見他此時正冷冷的盯著自己,眼角眉梢間似乎都帶出了一股凶戾。
她感到怯意的同時,也不由的微微惱了,“秦思年!”
秦思年突起的喉結滾動。
平時她基本都會喚他禽獸,很少會這樣連名帶姓的直接喊他的名字,隻有那麽一次。哪怕過了這麽久,他還是記得很清楚,是剛結婚沒多久那會兒,從他手裏走了第一個病人,當時他的心情很糟糕也很沉重,她陪自己在小花園裏坐了很久,還柔柔的喊了他的名字安慰了他,告訴他醫生的
天職是救死扶傷,把人救活了是本分,救不活也已經是盡了本分,並且說他做的很好,很棒……
這是她第二次這樣喊自己。
哪怕在這種時候,有火氣頂在腦門上,秦思年還是覺得心裏麵一動,收攏起的掌心漸漸放鬆,想要伸手去抓她的手臂時,卻陡然被一桶涼水澆了下來。
桑曉瑜對上那雙在晨光裏炫黑的桃花眼,她輕聲說,“結婚是由你提出來的,那麽,離婚就由我來說吧!我們……離婚吧!”
她以為自己無堅不摧,還是高估了自己,最後幾個字有些顫抖。
秦思年英俊的眉眼瞬間僵冷了下來。
他就那樣沉默不語卻令人忌憚的凝著她,布置溫馨的房子裏氛圍凝窒。一陣陌生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不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但卻是從秦思年身上傳出來的,自己的手機早就沒電關了機,他蹙眉,卻從褲兜裏摸出來個女士才會有的玫瑰金手機,屏保上還有宋佳人的自拍照
。
桑曉瑜也是清楚的看到,別過了臉。
秦思年先是微怔,隨後記起是值班護士交給他的,順手就放在了褲兜裏,想到什麽他接起,臉色頓變,“喂?你說什麽,佳人怎麽了?”
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的很快。
桑曉瑜怔怔的看向被甩上的防盜門,嘴角抿出了一絲笑。
她重新跌坐回沙發上,將剛剛被他摜在茶幾桌上的協議書拿起,撫平了褶皺的邊角。不知道這樣坐了有多久,直到手機一遍遍的震動,桑曉瑜從兜裏摸出來放在耳邊,郝燕焦急的聲音蔓延過線路,“小魚,你搞什麽呢!怎麽這個時間還沒有來上班,總編剛剛都發火了,我幫你打了個馬虎眼
,你抓緊趕過來啊!”
“……知道了!”桑曉瑜蠕動嘴角。
掛了電話,她不由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初春的天氣還很寒涼,北方屋子裏應該還沒有完全停掉暖氣,可為什麽她會越來越冷?
失戀還是失婚,再大的事情還是得洗把臉繼續上班。
桑曉瑜趕到電視台,自然免不了挨總編一頓臭罵,隨後匆匆吃了口午飯,跟郝燕一起扛著機器坐車去了江岸對麵的工地,上次帶回去的采訪材料總編不是很滿意,讓她們過來再補錄幾個鏡頭。
桑曉瑜和郝燕分工配合的很默契,一個拿著無線話筒,一個扛著攝影機。
工地已經開始了動工,有很多戴著安全帽的工人在走動著,機器運作的聲音也不小,桑曉瑜用鏡頭跟隨郝燕在走動著。
調整光線時,她目光一頓。
停留在無名指上璀璀的銀光上,表情有幾分恍惚,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而已,心境就全然大相徑庭,世界都好像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眼神渙散間,似乎看到郝燕驚悚睜大的眼睛。
桑曉瑜不解的皺眉,隻看見她拿著話筒緊張的比劃著,直到她跑到自己身邊,才終於聽清楚她喊的什麽,“小魚,小心——”
她下意識的抬頭,渾身僵硬住。
從圍著綠色網的高樓上,有一塊碩大的鐵皮正直直的朝她砸下來。
桑曉瑜低叫出聲,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情急之下隻能用雙手護住腦袋的蹲下來,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襲,反而被一股力量撞到了旁邊。
郝燕驚慌失措的連忙問,“小魚,你沒事吧?”“我沒事!”桑曉瑜搖了搖頭,除了揚起的灰塵以外,沒有感覺到任何受傷的地方,轉臉看向身旁,咽了咽唾沫,“池東,你……你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