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華
劉亂七真的不是很清楚,光是監視劉莫崖的條件都是有限的,劉莫崖雖然是家、學校兩點一線,連帶劉莫崖上學放學的時候偷偷跟在後麵。可上學期是走讀生,這學期就是住校生了,而且自從劉莫崖平生第一次把同學帶回家,劉媽就意識到了孩子長大了必須保留麵子的問題,及時給劉莫崖騰出了可利用的臥室空間。劉媽平時下班也就晾衣服陽台上晃悠或是廚房裏煮飯做菜,典型的傳統型家庭。
可劉莫崖的父親不同,劉亂七可以說他十次拜訪劉家起碼九次劉莫崖的父親都不在,而且劉莫崖父親回家吃飯幾乎是要和劉媽打電話預約的形式,因為劉父不回家,憑借劉媽的勤儉節約精神絕對不會多在電飯煲裏放一粒米,所以劉莫崖長這麽大,還真的沒怎麽吃過剩飯——除了過年。
這下劉亂七總算可以見見劉父的廬山真麵目了,他可從來沒有和劉父正麵交鋒過,以往幾次他屬於剛要走劉父才回家,連丁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劉莫崖這麽聰明,想必有其子必有其父!
“唉唉,做做做,別客氣啊。”劉媽端上了最後一盤菜,解了圍裙招呼著劉亂七入座。
劉亂七忐忑不安的坐在劉莫崖身邊,感覺的確有些像談戀愛談到最後一步了和家長見麵的情況。
劉父劉母就坐在他們對麵,先動筷子的一般都是男主人,而劉父看上去是一個很嚴肅不苟言笑的人。
所以氣氛很僵。
一般活躍氣氛都是劉亂七的拿手好戲,可在沒摸透男主人性格之前,劉亂七不敢輕舉妄動。
今天劉媽做的菜色都比較豐富,燒魚、臘排骨、嗆白菜,二麵黃煎豆腐,還有青菜丸子湯,雖然家常,但這都是劉莫崖平時享受不了的美食。
於是劉莫崖心動不如行動了,伸出筷子便準備夾菜。
“啪!”劉媽迅速的拿起筷子夾住劉莫崖的筷子,“兒子,怎麽,不懂規矩嗎?”
感謝上天賜予他一個保守傳統的家庭,劉莫崖無奈的閣下筷子,對著父親示意了一個“你先請”的動作。
劉父欣賞完菜色,這才拽起筷子吃起來,席間的神色平常,但明顯可以從他平時不翹今時翹的嘴角看出他有多高興,居然還不時給劉亂七夾菜。
“亂七學習還緊張嗎?”
來了,冷不防的,劉父的問題終於來了!劉亂七心中警鈴大作,坐直了身體挺直了腰,生硬的回答,“還可以。”
簡短你就算了!可你怎麽能這麽不謙虛呢?
劉莫崖趕緊在桌下踩了劉亂七一腳,示意他多說一點。
誰知劉亂七和他毫無默契,誤以為劉亂七是緊張怕他答錯,從拖鞋中伸出腳來,就著襪子點點劉莫崖拖鞋裏的光腳,意思是安慰他別急。
眼見著劉亂七的腳都攀上自己的膝蓋了,劉莫崖氣得憋紅了臉,暗中使勁瞪劉亂七,表麵上卻使勁給劉亂七夾菜,以此掩飾劉亂七話很少是因為忙著吃菜的緣故。
“那你和我們莫崖什麽時候認識的啊?”
如此具有相親價值的問題怎麽會從老爸口中問出?一向怕爸爸的劉莫崖忍住心中的不滿沒開口,胳膊肘拐了拐吃得正歡的劉亂七,讓他別吃了正式回答。
“叔叔你怎麽會問這種曖昧的問題呢?”
語氣還有一些因為羞於啟齒的嬌嗔,劉莫崖心裏連連喊糟!平時都沒有默契,肢體語言都聽不懂的劉亂七怎麽現在又聽到了劉莫崖的心聲了呢?
天啊,我老爸可不是你外麵對付的那些人,你假裝呆萌就可以忽悠過去的主啊!
“嗬嗬,是啊,怎麽認識的並不重要,隻要真心對待朋友並且友誼長久就是最重要的了是吧!”說完,掩飾尷尬的劉父還親切的拍了拍劉媽的肩頭,可這句話怎麽聽都像見女婿上門時警告的——“一個男人要有責任感,不管之前認識多少,既然找上門來,那就要真心對待我兒,一輩子愛護他嗬護他!”
一想到這裏,劉莫崖突然吃不下很想噴飯,可他忍住了,他想,既然劉亂七一個人解決不了,那就和他並肩作戰,強行參與話題。
“是啊!亂七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本來我朋友就不多,現在能遇到他這麽好的朋友真的是很難得。”劉莫崖迅速的說起了官方廢話,打起哈哈。
劉父欣然一笑,“以前我以為你這孩子不怎麽會交朋友,光是說朋友,連上門來玩的同學都沒有,我就覺得奇怪了,以前幼兒園的時候你不是很大部分孩子都玩的來嗎?可小學幾年級的時候就閉門不出了,還鑽研起什麽書來。我那時覺得,孩子喜歡看書沒什麽不好,至少咱沒讓你去過補習班培養班,你自學可以省一大筆錢。可現在這麽回憶起來,你真的是太孤僻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得了自閉症。”
見劉莫崖臉色發青,劉父這才接著安慰道,“還好你總算帶回家一個朋友,否則我都不知道我兒子受了什麽挫折呢!”
被聊起過去的劉莫崖似乎被戳到了痛楚,多年來一遇到這種情況他就是夾起尾巴逃走,以最帥氣的方式——摔筷子走人。可今天不行,今天在劉亂七眼前,他不能這麽失態。而且,一個人為什麽生氣,那就是他在乎什麽。
他不想這麽早在劉亂七麵前暴露自己的弱點。
於是他咬緊了牙關坐穩了身子捏緊了劉亂七的手,盼望著他大發慈悲不要追問,趕緊默契的換一個話題。
“叔叔好像一直很忙呢,有的時候我來玩都沒有看見叔叔。”
這本來是一句客套話,可下文就是暗示劉父講講他在忙什麽了。
劉亂七捏了捏劉莫崖的手讓他不用擔心,本來他自己是很好奇以前的劉莫崖是什麽樣子的,可劉莫崖抑製了他其中一個好奇,那他就隻有自發滿足自己另一個好奇——劉父到底是劉家怎樣的一個存在?
劉父的表情有些奇怪,劉媽趕緊給劉亂七夾菜以便掩飾,“嗬嗬,是這樣的,幹他們這一行的……”
什麽叫幹他們這一行的?說起來,劉亂七對劉莫崖家的家庭情況真的不熟,他的世界幾乎都圍繞著劉莫崖轉了,除了對劉莫崖的腦袋瓜產生濃厚的興趣,其他就是在糾結自己與劉極煬的利益關係,說來真正關注劉莫崖的家庭,那可是匪夷所思的事,那時的自己,真的沒有想這麽遠。
可自己今天卻走到了這一步。
“對了,亂七的父母是做什麽工作的啊?”
劉父嗬嗬慈祥一笑,立馬反客為主了。不對,他本來就是主,他隻是把握了話語主導權。
劉亂七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麽回答,自己的家庭情況貌似隻在迷宮被困裏和劉莫崖吐露了片刻,像這樣非自願被別人提問好奇還是第一次,於是他斟酌著回答,“我父母很早之前就離開了,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我們都是從小跟著父親生活的,但是父親經常忙於工作……”
看到劉媽憐憫的眼神和劉父不停扒飯不好開口的神情,劉亂七知道自己成功轉移了話題,沒有提到自己的父親具體是做什麽的。
“那亂七跟哥哥過得很辛苦吧?”劉媽終於在劉莫崖的側目中散發出母性光輝。
“是啊,從來都沒有吃到媽媽做的飯菜,所以能吃到阿姨做的飯,覺得很幸福。”劉亂七覺得自己還要加大力度,“所以都迫不及待地跑去幫忙,可惜我不太會做飯,都是幫阿姨的倒忙呢~”
劉亂七說完還無奈愧疚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劉莫崖見狀使勁在桌下碾了他一腳——你丫也太會拍馬屁了點吧!不隻一點!
劉媽顯然很受用,她又給劉亂七不停夾菜,在劉莫崖瞪大眼睛的注目中把自家兒子最喜歡的魚頭夾給了劉亂七,“那就經常來啊,反正莫崖爸爸也不經常回家,多一雙筷子更熱鬧,下次把哥哥也帶來吧?”
劉極煬嗎?算了,那不是真的,劉極煬一來,那不就真的是雙方家長見麵了嗎?
而且劉極煬那是什麽爛性格?冰山出現必須冷場啊!還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麽刻薄話呢!
劉莫崖及時插嘴,“啊啊,魚頭……”還是眨眼的不滿。
“又不是很久吃一次魚,魚頭就讓給劉亂七嘛。”什麽?連爸爸都開始幫襯他了?不行!
“我說,人家劉亂七的哥哥很忙的,高材生啊。”
“是嗎,那倒是,學習很緊張啊……”劉媽跟著感歎,接著又問,“嘿,那亂七你在幾班啊?”
以前劉媽一直以為劉亂七是和劉莫崖一個班的,現在聽上去語氣又不是那麽一回事。
“其實我也不是莫崖他們學校的,我在闌華私立讀書,念的還是高一。”
咦?竟然是學弟?
“啊,闌華私立是市裏最好的私立啊,當初中考的時候劉莫崖也去碰了運氣的,但是學費真的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