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錦如血
入夜,西湖岸邊燈影重重,遊船如織,鶯歌燕舞綿延不絕。
玄延堂內,護們院打著燈籠、拿著棍棒無所事事地來回巡邏,尤不知已有訪客悄然光臨。
仗著藝高人膽大,白玉堂連夜行衣都沒有穿,輕輕落入玄延堂內院。
兩人四處看了一圈,並未發現可是李鳳德的人,倒是從閑聊的家丁的口中聽到,原來那李鳳德也是個風流之人,這時間早就出門會相好的了。
“你說,假如那些宮錦被弄到了這裏,會放在什麽地方?”藏身一處假山石後躲過護院的家丁,白玉堂低聲問展昭。
“要麽深藏到不見天日,要麽魚目混珠——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展昭想了想說,“李家小姐的繡房裏麵,那些嫁衣可都是大紅色的。”
“那去看看這位李家小姐如何的國色天香堪配得上宮錦出嫁!”白玉堂笑道,說罷便輕身向後院走去。
“不可造次,玉堂!”展昭追上他,“我們並不確定李鳳德就是主使,而且此事與他家人並無牽連,莫要驚擾了無辜之人。”
“你怎知這事絕對與他家人無關?不過是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別那麽婆婆媽媽的,白玉堂說,忽然他壓低聲音,“過來!”他正指著牆上畫窗向另一麵看去。
院牆另一麵,兩個粗壯的漢子正在練武。
一個使虎頭大刀,一個使镔鐵棍,舞刀的刀刀生風,劈砍都十足力道;使棍的一招一式也算上得了套路。
“這想必就是那雷氏兄弟吧。”展昭說,不過武功看起來多是些外家功夫,且並不算上乘。
“憑你一個人可以三招之內撂倒兩個吧,沒什麽看頭。”白玉堂搖搖頭,轉身離去。
展昭在他身後無奈地歎口氣,這隻小白鼠怎麽什麽時候都不忘爭強好勝——
李家小姐的閨房位於最裏麵的小院,與外麵相比顯得相當幽靜。
繡樓上層的燈已息,看來這家小姐已經休息,隻有樓下偏左的一個房間還在亮著燈,門口還有人看守。
白玉堂輕身一躍跳到那個來回走的護院身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但整個院子裏麵聽到的隻有那個護院的腳步聲。
等那個護院一轉身,猛地看到身後的白玉堂此時正在對他做著一個大大的鬼臉,當即聲都沒出來就被嚇暈過去。
展昭從後麵接住被嚇倒的家丁,看著還一臉得意的老鼠不由得搖搖頭,他真的是來摸底還是來玩的?
“貓兒你再搖,遲早要把你那個貓頭搖掉。”白玉堂說,進而作勢要伸手過來扶正展昭的頭。
展昭後退一步躲開鼠爪,把家丁放到廊下陰暗之處。
“別鬧了,正事要緊。”
“既然來了,那就看看這家給新娘子準備了什麽寶貝陪嫁吧。”白玉堂從百寶袋裏麵拿出萬能鑰匙,他雖然嘴上輕佻但還是認真地研究了門上是否有機關。
當發現隻是普通一扇門的時候,他把鑰匙伸進去,輕輕旋撥,不大一會兒功夫就打開了。
“你開鎖滿熟練的嘛,”站在一旁觀看白玉堂鼓搗的展昭開口,“沒想到白五爺在這方麵也有特長,果然是天性使然。”
“那當然,過去我娘鎖我可每次都不知道為什麽鎖會開——臭貓,你什麽意思?”一麵瞪了一眼不知怎麽來了調侃之心的貓,白玉堂推開門。
房中燈光照亮了朱紅色的新漆箱櫃,綾羅綢緞,珍玩瑪瑙擺滿了幾張桌子。
“這堂主還真有錢!”白玉堂看了看這一屋子的嫁妝,信手翻了翻摞在那裏的幾匹綢緞,卻沒有看到那刺人眼目的紅色錦緞。
“你看這個。”展昭看到長明燈下一個朱漆的木匣,伸手去拿。
“等一下!”白玉堂一手抓住展昭將要碰上去的手,“小心有陷阱!”
他彎下腰,仔仔細細檢查了盒子周圍,確定沒有發現什麽機關。但是,他的心裏卻不似剛才那麽輕鬆悠閑,反而有著一種沒來由的不安,一切似乎順利得有些超乎常理了……
“你退後一點兒。”白玉堂對展昭說。
“哦?”
“哦什麽,這屋子就那麽一點兒燈光,你杵在那裏五爺我看不清楚,萬一觸動了什麽機關你負責啊!”他說,“你在門口把風好了,我檢查沒問題了再叫你。”
知道在這裏幫不上什麽忙,展昭退到門口,外麵依然靜謐,隻有一輪彎月穿梭在暗雲之間,發射著淒冷的光輝。
“好了,這點兒雕蟲小技還想難道你五爺我,再修煉個百十年的吧。”輕輕卸下鎖扣上細如發絲的觸弦放到一邊,白玉堂打開這朱漆的紅木錦盒。
豔若滴血的長錦紅綾……
看著這鮮麗的顏色,白玉堂心中讚道果然是皇宮貢品,自然與普通錦緞不同,心下不由得鬆懈了幾分——那殷紅的緞麵著實誘人,讓人忍不住去撫摸一下……
“呀!”白玉堂不由得低聲驚叫一聲,瞪著從錦緞上揚起頭吐著黑色蛇信的小蛇——它剛才埋身在錦繡的花團當中,宛若一隻嫩黃的花蕊。同時“休”的一聲,小蛇的移動觸動了什麽機關,隻聽樓內忽然金鼓齊名。
展昭忙回身過來,“怎麽了?”
“沒想到還有這種機關,快走!”白玉堂顧不上檢查傷口,催促展昭趕快離開。
“有賊!”兩人奔出房間時,前院的喊聲已經向這裏匯來。
“哪來的賊人膽敢到‘玄延堂’來滋事!”在隔院練武的雷氏兄弟聽到警鍾之後率先帶著手下趕到,正撞上了跑出來的兩人。
“貓兒,三招之內,慢的人請明天的酒!”說完,白玉堂長劍脫鞘,如一道銀龍攪向人群,所到之處自是人仰馬翻,刀劍落地。展昭緊隨其後,兩人在人牆中立刻開出一道缺口來。
“來者何人!”用棍的橫到白玉堂麵前,大聲喝道。
“你爺爺!”白玉堂也不停下腳步,徑自一抖長劍挽出一片劍華直逼得那雷氏兄弟不禁後退,然後腳尖點地,騰躍幾步便飛出院牆而去。
“三爺,這——”一個家丁湊過來問。
看著一地哀號不已的護院,雷破江大怒:“都是一群廢物,還不快點兒給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