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百越之妃
“昭，無論行事還是練武，定要正直，心存仁義……”
“昭兒牙還沒長全，你就給他灌輸這些窮酸道理，想讓我寶貝兒子從小就變成老木頭啊！來來，昭兒吃糖，別聽你爹胡說，再試試這件褂子，這可是娘我親手做的。”
“夫人，下次還是找人做吧。”極度無奈的口氣，“那個——袖子不一邊長……”
“展雲鵬，你敢詆毀老娘的手藝！”假慍的樣子，聲音卻越發高出八度，“今天我要讓你知道這個家誰做主！”
“昭昭過來，你父母要討論些比較深奧的哲理問題，我們抓知了去！”一雙手伸過來，把自己收入一個馨香的懷抱——
“展大哥！”急切的呼喚把展昭從夢中拉回現實。
夢一醒，渾身的無力感和酸痛又反複回來。展昭努力睜開眼睛，看到妃雪精焦急的麵龐。
看展昭睜開了眼睛，他長出了口氣。
“這裏是——”他想動，妃雪精不讓。
“你好好休息一下。你救了緋葉和我，卻被炸藥的餘波震傷，現在盡量不要動，更不要運功，我已經叫她們去找藥和打聽消息了。”
展昭看看四周，他們現在身處一方草廬之中，想來應該是妃雪精住的院子的後山。“其他人呢？”身邊沒有看到別人。
“爆炸的時候到處都是火，我們是從後門逃出來的。”妃雪精的臉色比平時還要蒼白到甚至有些發青，看來是一直未合眼的緣故，“奉劍說房梁落下來把路擋住了，其他人應該從別處出去了。不要擔心，展大哥，他們會沒事的。”
“嗯，他們會沒事的，”白玉堂那麽聰明，絕對不會被一點兒煙火炸藥難倒，妃雪精也在擔心他妹妹吧。展昭坐起來，“我昏過去多久了？”
“大概兩個多時辰吧，”妃雪精說，“要不要喝點兒水？對了，把這個吃了。”遞上水壺，他又從口袋裏拿出一丸藥。
“連累你了，妃賢弟。”用水潤了潤喉，展昭說。
“展大哥說哪裏話，小弟當初既然決定要攪這趟渾水，自然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麽。如果展大哥不是住在我這裏，還住在客棧裏麵，若是今天的狀況，對方可是不在乎同樣炸平那裏，大哥再本事了得，又能救的了幾個？我家人少，而且個個命硬，”妃雪精嘴角勾起，“隻是這些刺客選的時機不好，至少等我們吃完餃子再來也好啊，這筆帳一定要找他們算！”
無奈地扯出一絲苦笑，這個妃雪精，前半句話還頭頭是道，後半句話又是一副孩子口氣。“小妃，你也睡一會兒吧，讓你擔心了。”看他那發青的臉色和搖搖晃晃的樣子，讓這個被照顧慣了的人一夜不眠恐怕快耗盡他僅有的體力了。
“沒什麽，我睡不著。”妃雪精看了看周圍。
展昭以為他是因為在野外無法入眠。“那你靠著我好了，閉上眼睛休息一下也好。不然我看等不到奉劍姑娘她們回來，你就要昏過去了。”
“那好吧。”妃雪精坐到展昭身邊，把頭靠在他肩上合上雙眼，“展大哥，我們聊聊吧，也許隨便聊聊我可能睡得著。”
“好啊。”
“展大哥你結婚了沒有？”妃雪精忽然問，“中原人婚娶很早，展大哥這麽年紀應該有妻室了吧？”
“展某還沒有仔細想過，也不願辜負哪家姑娘。”他整日刀裏來劍裏去，萬一哪天出了什麽事，還要讓人家空守，“你這麽說，好像你不是中原人似的。”
“我家祖上曾住中原，但前代族人四處遊蕩，嶺南漠北，巴蜀西域，都曾駐足，現在一家在百越已經住三代以上，所以應算百越人了。”妃雪精說，“展大哥是不想還是沒時間想呢？應該是沒時間想吧，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而且展大哥一表人材，想是說媒的恐怕都要踩破開封府的門檻了吧？嗬嗬，咳咳！”
他的身體抖了一下，怕冷似的又往展昭身邊擠了擠，“大哥是因為經常身處險境，所以不願讓姑娘家獨守空閨吧？其實，在下很佩服漢女的，無論什麽時候，她們都會默默地送自己的丈夫出征，然後微笑著承擔起家庭中的一切責任，負責生計、養育孩子，即使他們的夫君在千裏之外的黃沙下埋骨一去不歸……不過，雪精還是更喜歡胡女，像我二嫂。”
“哦？為什麽？”展昭聽妃雪精講起家世，有些注意。
“胡女若愛上一個男人，她不會築好一個溫巢等待他的歸來，她會拿起刀劍背起弓箭，披上鎧甲跨上駿馬，與她的所愛比翼天涯，絕不讓愛人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我二嫂是西域人，當年因為一次偶然遇上並愛上了我二哥，就追著他從北到南從南到北跑了三趟，把我二哥弄得狼狽得很。不過這對兒歡喜冤家最後也終成了眷屬。”妃雪精說，“怎麽我見到的女子都是這麽烈火性子，嗬嗬！展大哥，我來到中原不過幾個月，聽聞開封府包大人斷案如神，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講兩個好嗎？這樣我可能會睡著哦。”
“好吧。”展昭一笑，發表完個人觀點就央求自己講故事哄他睡覺，還真是個小孩子一樣。
講些什麽呢？
開封府一年到頭倒是大小案子處理無數，雖然辦案時他可以聯係到很久以前的相關線索，可是現在要講卻不知從何講起。
無奈，隻好講他如何遇到包大人，封禦貓，然後那隻老鼠找茬盜三寶……
“能數年如一日地把莊嚴肅穆、令不法之人膽寒的開封府攪得雞犬不寧，白五俠還真是個天才啊！”妃雪精打個哈欠笑道，“展大哥，你對和白五俠在一起的事記得很清楚，要是白五俠聽到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很感動，嗬嗬”
展昭看向妃雪精，可惜他閉著眼睛看不到什麽神情，自然也看不到自己微微緋色的臉。
風吹，草動。
有人向這邊過來——空氣中能嗅到微微的硝煙味道，和刀刃出鞘的聲音。
展昭抓住巨闕，剛想起身，卻覺得胸口一陣鈍痛，一口腥甜湧上喉間。
“展大哥，你有內傷不要動！”靠在他身邊的妃雪精睜開眼睛，“一點兒也不要動，聽我的，放慢呼吸，這裏交給我，既然在下要幫你，就決不會做你的累贅。”
“小妃你——”展昭發現，妃雪精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麵比巴掌大一圈的手鼓來。手鼓呈白色，上麵似乎還有著花紋，不知是什麽動物的皮張縫製的
妃雪精的手指輕輕的彈動著皮鼓，卻聽不到聲音。
看不到有什麽，但是展昭能感到，周圍的草叢裏，樹枝上，有東西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