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邂逅
蓋上草席，展昭示意差役抬走屍體去仵作那裏檢查。
“我苦命的媳婦啊！”老婆婆在一旁哭訴，“展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一失兩命，我可怎麽向我出門的兒子交待啊！”
安慰了老婆婆幾句，留別人繼續調查，展昭走出草房。
“展大人，這已經是第三個了。”門外，張龍說，“手法相同，都是殺死孕婦盜走胎兒。”
“再仔細檢查一下周圍，看看有無凶手留下的痕跡，”展昭吩咐，“我先回去向大人回複。”
回到開封府向包大人稟告了案情，展昭走進他住的院子，見白玉堂正擺弄著一把刀，那是前幾天刺客留下的，妃雪精則坐在一旁喝茶。
三天前的中秋夜，妃雪精剛離開開封府不久，就遭到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的襲擊。
有夜晚巡街的差役發現回來稟報，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出去幫忙，在妃華仙和白玉堂兩個心裏有氣的人手下，一個活口也沒留……
剩下的黑衣人見勢不好逃走了，但妃雪精受了點兒傷，眾人忙著照顧他，也沒有去追。
事後奉劍便托展昭照顧妃雪精，她和妃華仙還有緋葉碧葉則要立刻趕回他們的本家，似乎事態有些嚴重的樣子，但是妃雪精似乎並不當回事，他很不在意地說：“不過是些江湖恩怨而已，家裏買賣大了，難免有個對頭仇家之類的沒事兒幹找找麻煩什麽的，就像包大人一樣，不是都已經習慣了嗎？”
“貓兒一天已經夠操心了，你別再給他添麻煩了！”當時白玉堂說。
“喲喲，這麽快就幫著昭說話了，果然‘出嫁從夫’說得沒錯啊。”
“臭小子你說什麽！”
“小舅舅，玉堂，你們——”展昭不得不去勸開兩個對話中輩分詭異的家夥，他覺得奉劍姑娘真是給他扔下了一個大麻煩——自從他和白玉堂確定心意之後，小舅舅似乎更加樂於捉弄和揶揄這隻小白鼠。
“看出來什麽沒有？”展昭走過去問。
“這把刀肯定不是中原打製的，看起來有些像柴刀，但是要鋒利和快多了。”白玉堂說，“過去大哥他們去南方辦買賣的時候，似乎從當地的苗人那裏見過類似的。”
“小白鼠你的見識還不錯，這刀是百越苗彝常用的武器，最初就是柴刀改的，”妃雪精說，“說實在，那些人還真是遠道而來啊，不知道是不是家裏真的惹上了什麽？”
“說自己家裏好像說別人家似的，你家沒親情嗎？”白玉堂不屑地說。
“不，是親情太重了，”妃雪精說，“而且，人常說鞭長莫及，我現在離家那麽遠，有什麽事情也沒辦法啊，還是在這裏關心昭好了。”
“貓兒有我關心就好了，不用你操心！”
“你這話什麽意思，小老鼠？你可——”
“現在快晌午了，去吃午飯了，”見兩人又要開始無聊的口水戰，展昭適時開口製止，“小舅舅，你的身體還沒好，要按時吃飯才對，萬一有什麽問題，我可沒法向奉劍姑娘交代。”
“還說關心別人，你自己才是要被照顧的麻煩。”坐在酒樓裏，白玉堂說。
“昭都沒說麻煩，倒是你每次什麽事情不想清楚就衝出去，老讓昭操心。”妃雪精毫不示弱。
展昭發現，他的適應能力真是越來越強了，隻是三天就習慣了兩個人隔著他唇槍舌劍，不用管，餓了兩個人都會閉嘴吃飯。而且，他越調解恐怕鬧得越厲害。所以，填飽自己肚子優先。
“貓兒，這家的糯米肉弄得很不錯，你嚐嚐！”見展昭不來勸，白玉堂也覺得吵下去沒什麽意思，不如去關心自己的貓兒。
“謝謝，你也吃些吧，‘運動’了好一陣應該累了吧。”
聽展昭這麽說，白玉堂更覺得心裏象蜜灌了一樣，貓兒還是向著他的，示威地衝妃雪精眨眨眼睛，嘴裏自然一直說好。
“無聊啊，果然情人眼裏除了西施剩不下別的。”兩個柔情蜜意，妃雪精無聊地向樓下張望。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昭，我下去買些東西，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妃雪精起身離座。
“小舅舅！”展昭覺得奇怪，小舅舅從來沒有這麽急過，仿佛要去追什麽似的。
“貓兒，你不要這麽緊張，他那麽大的人還會被人拐賣了？真是的，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誰是長輩。”白玉堂說。
“也是。”展昭笑著搖搖頭，他真是太容易操心了。
走過一條街，妃雪精已經看不到他剛才發現的身影。雙腳本不如馬快，更何況是自己？“是我多心了？但願吧。”妃雪精自我安慰著，心想一切都過去了，還是先回去吧。
“美人，打算去哪裏啊？”忽然有人擋在他麵前，“陪本少爺喝一杯怎麽樣？上次送我的香囊果然不錯，是不是你身上也一樣香啊？”
原來是上次被妃華仙痛扁了一頓的那個李家少爺，妃雪精想起來。
“自從見了你後，我可是一直沒有忘啊，近看你比那個潑辣美人更撩人啊。”說罷，他便想拉妃雪精的手。
妃雪精一閃身，讓他撲了個空。
“明吉堂在那邊，有眼病看得不錯的大夫，”妃雪精說，“公子尋花的話，萬花樓在另一條街上，走錯了。”他最不想惹上就是這種仗勢欺人的無賴，實在難纏，又不想因為教訓他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轉身打算離去，身後卻伸出一雙手抱住他的腰：“好細的腰啊，真是‘病若西子勝三分’的美人！別以為有展昭給你撐腰小爺我就怕了你，今天這酒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哦？這話妃某倒是頭一次聽到。”妃雪精不怒反笑，微挑眼梢，風姿自生，看得他一愣，“妃某自認為長這麽大還沒有什麽人做得到，公子真打算試試？”
“李公子，當街糾纏良家女子成何體統？！”有人喝道。
良家女子？聽這句話愣住的倒是妃雪精。
“誰活膩歪了，敢管小爺我？”姓李的嚷嚷著，卻被家丁拉回來。
“少爺，是樞密副使狄青，惹不起的。”家丁小聲貼在他耳邊說。
“哼！”姓李的本來就是欺軟怕硬之徒，不得已放開妃雪精，灰溜溜地離開了。
整了整被弄皺的衣衫，妃雪精抬頭看向馬上之人，是個四十上下的男子，生得魁梧，棱角分明的臉龐上有著青色的黥字，更顯英武。
“多謝大人，妃某謝過了。”妃雪精抱拳。
“狄某隻是不願京城大街上忽然有人橫屍。”狄青也打量著馬下站著的人，此人五官生得非常精致，泛著雪光的頭發和蒼白的臉，一看就是身體很差的樣子，卻有種很相配的感覺。狄青覺得這麽打量對方的臉很不禮貌，他把視線移到對方的袖口上，“劇毒之物，傷人也易傷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