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迷心攝魂
薄暮時分,包拯回到了開封府,臉色並不好看。一進府,他就見展昭等在他的書房,身旁跟著手指上包著紗布的妃雪精。
“妃公子你的手怎麽了?”包拯說,“有什麽事,展護衛?”
“沒什麽,一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不要緊。”妃雪精笑笑,“倒是大人的氣色不好,有什麽為難的事嗎?”
“大人,可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展昭也覺得包拯的神色非常憂慮,雖然包大人愁的事情很多,但是能愁到看得出來的一定是很眼中的事情。他先放下了要提及白玉堂下落的想法,問。
“你們要談事情,我先回避好了。”妃雪精說,轉身要離去。
“妃公子不必回避,其實此事公子可能比我們更了解,公子應該也知道廣南儂智高叛亂之事?”包拯說。
妃雪精點頭:“在下從家出來的時候他正在打邕州,不知道現在打到哪裏了?”
“正在圍困廣州。”
“哦?蠻快的。”妃雪精本想說這些當官的還真沒用,但看包拯的神色還是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狄青將軍不是親自上表請戰嗎?”展昭問。
“雖然狄將軍主動請戰,但朝廷前後已經發兵好幾次都沒有明顯效果,陛下不得不多考慮一下。而且今日傳來儂智高向陛下請冊封邕桂節度使,聖上正在為是否接受而犯愁。”包拯說,看他的表情朝堂上肯定少不了一番爭辯,“對了,展護衛,可有白少俠的下落?”
“屬下正要向大人提及此事。”展昭說。
夜深了,除了巡夜的衙役,其餘的人大多已經安歇。
包拯房內的燈還亮著,他有案卷要審,有事情要想,還要考慮明天朝堂上關於廣南匪亂的事情……
內憂外患,這四個字可以完全概括包拯現在的心情。
展護衛的回報,那邊依然沒有放棄刺殺的陰謀,尤其是在這個多事之秋……
危如累卵,包拯心裏歎道。展護衛說涉案者乃是之前杭州一案中在逃的紫鶴,她對白玉堂好像使用了某種邪術,雖然妃雪精說那不算什麽,但眼下白玉堂行蹤不明卻不啻於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沒有誰知道對方究竟打算何時如何行事……
不清楚對方的動向,不可動……
內心的擔憂卻越來越膨脹,展昭坐在房裏,根本無法入眠。
忽然感到外麵風聲不對,他立刻拿起放在桌邊的巨闕,從開著的窗戶一躍而出。
有刀劍聲從包大人的書房方向傳來,值夜的衙役正在與一群黑衣刺客拚鬥。
沒有多想,展昭立刻加入混戰中。
“大人!”展昭見有刺客向包拯撲過去,可是他卻被其他刺客纏住,鞭長莫及。
一道修長黑影從梁上迅雷般垂下,繞住刺客,隻聽到清脆的“喀嚓”聲,那人脊椎已斷。
褐色的大蟒甩開屍體,盤上身體,高高地昂起蛇頭。
“打擾大人了。”妃雪精從屏風後麵走出來,手中白色的蛇鼓輕輕晃動。
“如妃公子所料,今夜果有刺客。”包拯雖然已經習慣了開封府打打殺殺的狀況,但是一條手臂粗的大蟒盤在門口說心裏不驚是假的。
見有小舅舅守著大人,展昭不由得心安了一些,回身專心對付其餘的刺客。
“我現在倒是祈禱這些隻是普通的尋仇的刺客,”見又有刺客衝上來,妃雪精手中鼓一揮,同時右手一揚,褐蟒掃倒了一個,另一個則被妃雪精袖子裏躥出的紅色小蛇咬住。“啊!”刺客慘叫了一聲,倒地而亡。
探身過去,妃雪精打算檢查一下刺客。
這時,他聽到有風聲疾厲地掃向自己,他不會聽錯,那不是風聲,而是劍響。
劍聲疾,灌有內力,攻其不備,無可避。
妃雪精聽得出,即使他還有武功的時候,要正麵應對也不那麽容易,更何況現在,對方看來要把他一劈兩段吧。
“嚓”一股紅漿濺了出來,濺滿廊上廊下。
“嗚!”妃雪精悶哼了一聲。
“小舅舅!”展昭喊道,卻在看到刺殺者的時候驚呆了。
“果然是要做個測試,真的很會選!”捂著被劍氣掃過的肩膀,妃雪精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他的身上濺滿冰冷的蟒血,被利劍斬成兩段的蟒蛇還在地上扭動,“她的命令應該是我和包拯你宰了哪個都行吧,青霜?”
“白玉堂!”這是展昭最不願看到的,對方打算做的測試,就是讓白玉堂刺殺包拯!
白玉堂的動作並未因蟒蛇的阻擋而停止,稍回劍勢,青寒的光芒再度襲無可躲避的妃雪精。
“當”的一聲,雙劍相碰,火花四濺。
“玉堂,你醒醒!”不忍傷到白玉堂,展昭隻是撥開他的劍,同時把妃雪精拉到安全的地方。
“小心,昭!”妃雪精一旁喊,“中了攝魂術的人六親不認的!”
果然,被他撥開劍後白玉堂僅是回身調整了一下就再度持劍衝上來,目標還是妃雪精。
妃雪精站在廊角,那裏恰好是個死角,除了正麵可襲,但也無處可躲……
無奈,展昭隻能持劍迎上,兩人戰到一起。
聽到這邊的一陣鬧騰,開封府所有人都聚到書房這邊來。
“這是怎麽回事?展大人和白——這兩個怎麽?”王朝馬漢他們從別院追刺客回來,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驚異地問。這倆怎麽看都不像平時的比武,在這裏比武太詭異了,而且白玉堂的劍招一招狠絕一招,招招欲致人於死地。
幾十招過下來,展昭明顯處於劣勢,身上也添了幾處傷口。
他無法對麵前這個人下殺招,連傷他都不願……
妃雪精則感到有些頭暈,本來這個時分已經是他就寢的時候,剛才又挨了對方的劍,青霜的效用,他當然知道……
頭腦一絲恍惚,他的身體就向下墜去。
似乎發現了這個結點,白玉堂突然虛晃一劍,青霜壓低,如毒蛇之信,探向身體下滑的妃雪精。
巨闕長過這段距離,收之不回,展昭隻能擋住妃雪精。青霜直刺進他胸口。
白玉堂抽回劍,鮮血湧出。
“展護衛!”
“展大人!”
“昭!”
白玉堂仍要揮劍,但抬手時卻遲疑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忽然,一條褐色的小蛇咬住白玉堂的手腕,他很快感到手腕一麻,蛇是從他要殺的那個男子手中放出的,此時那人的臉看起來蒼白陰沉得可比鬼魅。
有哨笛聲響起,他的主人在召喚他回去了。
沒有完成任務,他覺得很懊惱,但是他的確不能停留,那蛇的毒液似乎有麻痹的能力,白玉堂的手臂開始逐漸失去知覺。
“玉堂——”
聽到那聲呼喚他遲疑了一下,但他仍是飛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