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大理刀劍
狄青見狀,忙扯過一條巾子,抬高他的手腕,幾下纏好。
“怎麽這麽不小心?”狄青低聲說,眼前瘦弱的男子,讓人有種一點兒傷都會要他性命的想法。
“一不小心,看‘朱苛’看入神了。”妃雪精左手拿著剛嗜過他血的刀,依舊好象在看一位久違的朋友,他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布巾,“多謝狄元帥了。”不知道是不是情緒還沉浸在那把刀中,他居然沒有衝狄青冷言冷語。
“朱苛?”這個詞狄青覺得不像是中原漢語。
“朱苛是白族古語,也做鐸鞘的一種。大理盛產刀劍,其前身南詔時期就是‘有城郭村邑、弓矢矛鋋’。其中南詔時期最有名的就是鐸鞘、鬱刀、浪劍。”妃雪精說,“鐸鞘居最上,又稱“鐸槊”,十分鋒利,所指無不洞也。國王出巡時,不但禁衛軍人手一柄,王自己也常常隨身攜帶。禁衛軍拿的,就是這種最末一等的‘朱苛’。”
“其餘的呢?”狄青發現妃雪精沒有對他的出現做出強烈的反應,便靠他坐下,拿過刀鞘,把刀從妃雪精手中拿過收入鞘中。而且,妃雪精出奇地很乖的把刀給了他。既然之前他們在昆侖關的壯軍那裏已經證實,展昭兩人碰上的段廉輝是大理的一個王爺嗣子,他有這種刀並不奇怪。
“鐸鞘以此分為六種,名字為綠婆摩求、虧雲孚、鐸菆、鐸摩那、同鐸和朱苛。‘綠婆摩求’產量最少,隻有國王和太子才可以擁有佩帶;‘虧雲孚’供諸王子及嗣子;‘鐸菆’供此外宗親;‘鐸摩那’供三品以上武將,有大功者亦授;‘同鐸’和‘朱苛’供低級武將和禁衛軍佩帶,普通人不可攜帶以及買賣。”妃雪精說,神色中出現了一絲慵懶,“所以即使延續到後來大理的時候,鐸鞘依舊隻是官家的物品。而鬱刀的製作在朝代變更中幾近失傳,現在民間用的比較多的就是被你們稱為‘大理刀’的,其鐵青黑,沉沉不鋖,以象皮為鞘,朱之,上亦畫比花文。一鞘兩室,各函一刀。把以皮條纏束。貴人以金銀絲。”
“你知道的真是一清二楚。”狄青說,他抽了抽鼻子,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有發現,帳內有淡淡的酒味,混合著一種古怪的香味,“你喝酒了?”
“沒關係,一點兒青露,”妃雪精晃頭,卻不自覺地靠在狄青身上,頭從他肩上往下滑,口中喃喃地說著什麽。把他撈起來的狄青隻聽到了最後一句,“雲鵬……”
“妃公子?”發覺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狄青扭頭看過去,卻見妃雪精已經睡著了。
心裏想著展護衛說的還真沒錯,他輕輕地把妃雪精放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終於完成了向各軍營傳達命令的展昭和白玉堂騎馬踏在回來的路上。
馬兒跑得輕快,似乎也在顯示著主人的心情不錯。
展昭的黑馬打了個響鼻,緊趕幾步追上了白玉堂的青煙馬。迎麵不遠,走來一隊馬幫。
廣南的午後天氣是多變的,剛才還豔陽高照,轉眼雲彩就會掩上太陽的臉,再走一程甚至可能就是瓢潑大雨。所以出門的人,通常會備齊各種裝備,連馱馬身上也要蓋上一層油布。趕著馬隊的人們從兩人身邊經過,馬鍋頭們吆喝著這條路上響了幾百年的熟悉的號子,讓聲音帶著自己的憧憬和希望,隨著擔子裏麵溢出的茶香飄散在蜿蜒的山路上。
慢下馬來,展昭若有所思地目送著馬幫的遠去。
“怎麽了,貓兒?”白玉堂策馬跑了一陣,見展昭沒有跟上來,便回馬過來問。
“如果沒有即將要發生的戰爭,這裏本該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展昭看著逐漸遠去的馬幫說,“俠者仗劍為公義,出劍為是非,但是在這場戰爭中,卻沒有誰能說得出是非對錯……”
“你覺得厭倦了麽?”看展昭如此感慨,白玉堂問。
展昭搖頭,若有所思地說:“我也說不清楚這究竟是一種什麽感覺。在開封府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那時想到的都是案子和任務,感覺上比起現在,那個時候真的是單純了許多。南行這一路,心裏卻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滋長……也許,我真的覺得有些累了吧。”也許,之前開封府辦案的日子,雖然也涉及朝中的勾心鬥角,但是比起這種國與國之間的你來我往,還是單純了許多。
“難得你這隻貓會有這種心緒啊。”白玉堂說,他倒是覺得展昭的這種情緒並不是什麽壞事,“那麽不如等這次戰爭結束,我們向狄大人告個假,好好在這裏遊曆一番!我聽說西邊和此地一江之隔的大理國風光不錯,還聽說巴蜀的西邊有個被雪山環繞的真正的世外桃源,那裏離天最近,連名字都叫香什麽來著,我們去那裏見識一下好不好?”看展昭想說別的,他忙搶上去,“放心,開封府現在沒你這麽長時間了,也不見得差到哪裏去,就算再多個半年的不會垮的!”
聽白玉堂快活的口氣,展昭覺得此前忽然沉悶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他微笑著說:“玉堂果然是見多識廣,到時候展某倒是真的想去見識一下你說的人間仙境究竟美妙到什麽地步。”就如他所說,自己來廣南這麽些時日了,開封府裏還有包大人公孫先生他們,還有大宋眾多兢兢業業的官員們,自己偶爾忙裏偷閑一下,相信也是沒什麽問題的。
“好,那一言為定!”看展昭這麽痛快的答應,白玉堂的心情自然是更好。
展昭笑著看著白玉堂,心裏在想:不管是天涯海角,隻要兩個人能在一起,到哪裏都好。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因為狄青下令兵士修正,囤積糧草,沒有再出兵昆侖關,所以雙方軍隊也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