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前路無知己 中
“我叫翎君,不是小阿妹!”她立刻反駁,似乎不願意被人看小,“我跟我阿爹已經在這裏跑了三次了,阿哥,你要買什麽?”
“我想向你打聽些事情,你常在這裏跑,想來對這裏應該非常了解了吧?”展昭笑笑,異族女子果然不同中原女子,“翎君,很好聽的名字。”
“那當然,這是翎君最喜歡的人取的名字!”她頗為自豪地說,“既然阿哥也說我的名字好,我也喜歡阿哥,你想問什麽我免費回答了!”
“翎君,你們的馬隊裏麵的武師都是一直跟著你們從大理來的麽?”
“大部分是,不過有時武師生病受傷的,我們會留他們在當地休養,回去的時候再去接他們或者讓他們跟別的馬幫回去,缺的人手就在路上補充。”
“那麽你們最近補充過武師麽?”
“沒有,這回聖妃庇佑,路好走,就在這兒換了個通言,原來那個發熱病不能繼續走了。”
“你們雇傭的那個通言是夏人?”展昭心中一動,早上並未見到服裝相異之人,“能問長的什麽樣子麽?”
“不是,他說他是宋人,常年在這附近做小買賣的,”翎君回答,“阿哥,問這個作甚?找跑家的老婆麽?我雇的通言又不是女人喔!哈哈!”
“不,隻是打聽一下。”沒想到小姑娘會趁機忽然調侃他,展昭不禁有些尷尬。
“不過既然是阿哥你問,我就告訴你好了,他長得這個樣子,”翎君形容了一番,“不過要不是因為雇不到人,我才不雇他呢,讓人覺得不舒服!”翎君眯眼睛,笑起來露出可愛的酒窩,“阿哥你和那個穿白衣的阿哥長得都很好看哦,我喜歡,所以才告訴你,這個也送你!”她從身上拿下一個白玉做的小蛇,“阿哥忙完了,要請我喝酒哦!”
“一定,展某謝過姑娘!”展昭說,“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他剛要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麽,回頭笑著說,“翎君姑娘,還要多謝你昨夜的‘詩經’。”
“呃?”這回輪到翎君不知所雲了。
展昭剛進房間,就見白玉堂推門進來。
“白兄(貓),你有什麽發現?”兩人一同開口,頗為一致的口氣讓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後白玉堂先開口:“你猜他可能在哪裏?”
“武師中無,是吧,白兄?”展昭說,“沒有猜錯的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看來貓你也有些眉目了,”白玉堂挑挑眉毛,“不怕他跑了?”
“翎君說他還在,想來今天早上肯定已經看到我們,如果他真的隻是在逃命,早就該離開了。看來他可能還有別的所圖所以才要鋌而走險。”
“翎君?”白玉堂撇撇嘴,臉上露出促狹的笑意,“我說貓,你還真是有手段。”
“她說她很喜歡穿白衣服的阿哥,”展昭一邊說一邊熄滅房中的燭光,“翎君說,他在後院的偏房住。”
推開窗扇,兩人輕身踏上草簷,順著屋脊牆垣,來到馬幫住的後院。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朝遊江北岸,夕宿瀟湘沚。”靜夜中,再聞女子的誦讀聲。
“翎兒,你從宋境買了不少書啊。”父親慈祥的聲音響起,“真把妃大人的每一句話當聖旨了。”
“我念的好不好,阿爹?”
“好,我家翎兒就是南國的佳人!”
“不是,妃大人才是!藥閣的姐姐們總這麽說!”
“不要聽藥閣那些沒上沒下的胡說!”
“阿爹,我有事情要同你說哦!”少女貼近父親的耳朵,說起悄悄話來。
聽著父女和睦的對話,兩人相視一笑,繼續摸向偏房。
偏房是武師等隨從人員居住的地方,裏麵住的人不是在休息就是在一起飲酒聊天,他們講著家鄉的方言,倒是展昭和白玉堂聽不懂的。
這時,他倆看到一個人影從房內走出。此人雖然也做越人打扮,但仔細看去卻不是。兩人互視了一眼,悄悄跟上。
那人走到馬廄旁,佯裝檢查馬匹在那裏徘徊。果然不久,另一個黑影出現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展昭從牆上輕輕落下,貼著牆腳低身走到草料堆後,聽到兩人在說:
“後天下午,他們會通過你們埋伏的地方,叫你的人準備好,看我的信號行事。”
“事成之後,我們老大會好好賞賜你的!”
“今天我看到兩個宋人,似乎是因為我來。”
“不用擔心,這裏已經快到我大夏境內,他們不敢輕易抓你。”
“但是——”
“過了後天,你就永遠可以擺脫被追捕的命運,而且榮華富貴過一生——”
“好吧,就聽你的。”
黑影點了點頭,離開了。
等甘傑走後,藏身在另一側的白玉堂走了出來。“聽到他們說的話了麽?”
“看起來,他勾結的似乎不是一般的山賊,”展昭回答,“也許甘傑覺察不到,但那個人的口音中,有可以掩飾的官腔。”
“官府裝強盜打劫商隊?”
“這不無可能,”展昭回答,“有些商隊雖以私販為名,也會替官府運送一些貨品,而如果所托的貨物有所顧忌,那麽對手趁機在途中做手腳的可能性就更大,這麽一來翎君他們看來要有麻煩了,可問題是——”現在的問題不是該怎麽捉拿甘傑,而是他和白玉堂該不該插手此事?
這個商隊似乎牽扯到西夏一方的利益,若他與白玉堂幹預,雖說現在是私人身份,但是萬一牽連到了什麽,後果不是他可以預料得到的。
“你這貓什麽時候心思細比女兒家了?”正在沉思,被白玉堂狠拍了一下肩,“那個家夥不就是一個逃犯,抓回來不就完了?抓賊是官府的事情,白爺爺我可不用!你認識的那個小妹妹,他們看起來也不是那麽不濟麽?”
“白兄說的是,是展某多慮了。”回頭笑著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