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是她
第42章 是她
「她死了。」
一架貝聯珠貫的錦繡馬車向著黎安府東城門賓士,車上,一男一女側對而坐,暗流涌動。
「這個時辰……」
凌冷蕊掀開布幔向外看去,她那明媚的桃花眼倒映出了午後的艷陽。
「一切都結束了哦~」
她露出了清艷的笑顏,轉眸望向一旁的清峻男子,美目一眨不眨地審量他的面孔,期待從他臉上找到悲傷的情緒,可惜沒有,如果此時給她一面鏡子,她或許能夠得到滿足。
「你啊。」
魏不器與她對視,他面上的凝重忽然融化為了憐惜,笑容溫潤。
「不要哀傷。」
他伸手在她眼角輕撫,抹下一滴晶瑩。
「我怎麼會讓你做出親者痛而仇者快的事呢?」
凌冷蕊神容一僵,旋即掩嘴輕笑,大大方方地道。
「我看窗外時眼睛進了沙子,你不會以為我在為她哀悼吧?殺她的人是我,我若為她而泣,豈不成了一本正經的賤人?與其如此,我倒更願當個不知廉恥的娼妓。」
她不知自憐,將諸般惡毒的字詞用於自身。
「伱剛才的意思是你在林灼月身上留了後手?白費心機,我不信你敢不顧自身安危讓護道人去保護她。」
魔教妖女笑吟吟道。
「她的死局至少要是打破第六天關的大修行者才能化解。」
魏不器笑而不語。
凌冷蕊驀然眯起雙眸。
他與她對峙片刻后說道。
「她沒事。」
她不敢置信地盯視著他,她此刻關心的不是林灼月的生死,她在意的是他讓護衛從身邊離開的做法。
「你怎麼能……」
……
「天黑了!」
林清宴在長姐的懷中睜大雙眸,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衝天而起的魔霧,凌空的麗日隱沒於墨色的霧霾外,天昏地暗如墜深淵!
「這是對我的殺局?」
林灼月一雙赤瞳在漆夜中分外熾烈,她不是蠢人,這時已然明白今日之事是魔教針對她的毒計。
「大小姐。」
葉騰火急火燎地走到她的身前。
「嗯?」
林大小姐轉眸向他望去,黛眉淺蹙。
「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一門魔道秘法,那錦衣幫的副幫主是被煉成了『魔偶』,它會在一刻鐘內釋放出魔氣將四面吞噬,最後,黑霧中的一切皆當泯滅!」
葉贅婿一時間魂驚膽顫,這是他體內的大神通者殘魂給出的說法,而且,王先生直言救不了他。
『果然……』
林灼月心語,她作為仙門弟子,對魔修的手段豈會一無所知?可是至親還在懷裡,她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我們會死嗎?」
林清宴懵懂地問道。
「胡說八道。」
她若無其事地掐了一下妹子的臉蛋,玉手輕顫,來不及驚慌的她強打精神。
「大……」 葉騰張口欲言,林灼月一個眼神將他逼退。
她雙眸灼亮如火,驟而揚起玉手,一團激烈的赤炎被她握在掌中。
焰光好似一隻被縛的朱雀般在她指間飛舞,燦爛炳煥,洶湧的熱浪以她為中心向四周輻射,眾人恍若重見天日。
「怎麼可能?」
葉騰登時瞠目結舌,他驚愕地望著如太陽神女般大展神威的妻子,像是第一次認識她。
「我竟不知她有如此修為!」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這夫人了不得。」
他精神一振地追問道。
「先生可能看出她的境界?」
「我道她為何天生一雙赤眸,老夫沒看錯的話,她應是『焰靈體』!」王先生讚歎道,「她在及笄之年破開第二天關,這等資質放在七大聖地也是鳳毛麟角!大道可期啊。」
葉騰恍如隔世,他望向林灼月更覺高山仰止。
這般驚才絕艷的女子,果真是他娘子?他如何能夠擁有如此天之驕女!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挫敗感,原本他想自己拜入仙門就能得到她的認可,今日方知妄想,他到底還要走出多遠才能站在她的身邊?
「去!」
林灼月猛地擲出手中赤矛,霎時間綻放的火光將街巷點亮,流焰直撲遮天蔽日的魔霧。
火槍貫入霧牆,熊熊烈焰如煙花般炸開,熱流滾滾,直逼得街道中的人馬如熱鍋上的螞蟻般亂竄。
她這一擊聲勢浩大,火舌舔舐下的黑霧似潮水退下又湧起,毫不留情地宣告她的徒勞。霧氣翻湧,它蠢蠢欲動,似乎想要撲滅最後的星火。
「小心!」
葉騰眼見魔霧向林大小姐席捲而去,頓時驚恐萬狀。她雖從未正眼看他,可他早已將她視為摯愛,怎麼捨得讓她受到傷害?
「不要害怕……」
林灼月護著幼妹轉身,她的眸中閃過決然。
身為紫薇宗的當代首席,她的身上當然有著最後的保命之物,不過即使依靠那件異寶,她也只能保住清宴,至於自己她已無暇顧及。
她的面上毫無猶豫,做好了祭出絕命手段的準備,臨死之刻,她的腦海里竟然浮現出了一張討厭的冷峻臉龐,她想,他在的話一定能夠力挽狂瀾。
「這?」
林灼月豁然睜大雙眸,一枚翠色晶石從她袖口飛出,她記得此物,這是魏不器在分別時交給她用以聯絡之物。
玉石放出光華,一道環形護盾在她周身展開,迎面而來的魔霧被阻絕在了盾外。
她一時恍然,不知作何感想。
「轟咔!」
一聲好似雷鳴的巨響將她驚醒,她抬眼望去,只見遮蔽穹頂的黑霧從外至內開始潰散,一縷曦光打在了她的臉頰上。
她凝視著護在頭上的翠晶,見它向上飄飛,忽而閃出耀目的光暈。
濃霧好似烈陽下的冰雪般消融,半天朱霞。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林灼月呢喃,她的絕境再一次被他潤物細無聲般化解。
她的眼波中泛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一顆說不清也道不明的種子在她心田種下,可它還未紮根又被碾碎。
她輕吸了一口氣,心湖的波濤歸於平靜,逃避似的不去想他。她開始復盤事變始末,今天的事撲朔迷離,她不願懷疑至友,可是一切的線索都指向了她。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