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消怨和好
次日一早,江幻音早早的來伺候淩墨染梳洗。卻未想淩墨染早已起身,端坐在書案前似在沉思。
“公子,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江幻音問著卻發現他還是穿著昨日那一身衣裳,心中有些疑惑又問:“公子你不會是一宿未睡吧?”
淩墨染揉了揉頭看著她,眸中含著一絲複雜難辨的神色。
江幻音匆忙倒了一杯水遞給淩墨染道:“公子有什麽心事嗎?”
淩墨染接過江幻音遞上的茶,喝了一口道:“你去院子裏采些合歡花插在瓶中,等會我要去見七皇子。”
江幻音微微一怔,迷惑的看著淩墨染道:“公子你這又是打的什麽主意?”
淩墨染站起來,舒了舒筋骨道:“我要與他消怨和好。你陪我一道去吧。”
江幻音張了張口,想要回絕,可心底總有個聲音在說服自己。“是,奴婢明白了。”江幻音應著,轉身出去采合歡花。
淩墨染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陳雜,這一夜未眠倒是讓他想明白許多的事情。
淩墨染洗了洗臉,換上一件暗繡花紋的黑紅相間錦袍,便見江幻音興高采烈的抱著幾枝開的正豔的合歡花走來。淩墨染尋了個青花彩釉的瓶子,讓江幻音插上。
江幻音插好了花,滿意的看了看對著淩墨染道:“公子拿這個東西送人,不顯得有些小氣嗎?”
淩墨染坐下擺弄著江幻音插好的花回道:“那你說送什麽才不小氣?要不把你送給他,怎麽樣?”淩墨染滿臉詭詐的笑著抬眸看著她的反應。
江幻音絞著手指,有些哭笑不得。別過臉咬咬牙道:“還是別了,我覺得這合歡花挺好的。”說著將那青花瓷瓶抱在了懷中。
淩墨染見勢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走到江幻音麵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滿臉的溫柔道:“走吧!”
江幻音怔了怔,長舒一口氣跟著淩墨染朝著薛少衍所在的風荷軒而去。
風荷軒內,薛少衍站在開滿荷花的池塘邊,看著池中遊魚歡快的遊著,滿池荷香幽幽,他的心情卻非常沉重。
“殿下,陳太子來訪!”朝安回稟道。
薛少衍一怔,眸中閃過一絲光彩問道:“幻音可是跟著他一同來了?”
朝安點點頭回道:“是。”
薛少衍微微一笑,對朝安道:“把他們帶到碧蓮亭。”
“風荷軒,好名字。看來七皇子果真附庸風雅之人,連住的地方都這麽有情致。你信不信這院子裏有滿池荷花?”淩墨染回眸問著江幻音。
江幻音輕輕嗅著,微風徐徐吹來陣陣荷香。“我都已經聞到荷香的味道了,公子不用說我也知道。”江幻音滿意的笑著,每次都被淩墨染打壓,這一次她可不能在輸了。
淩墨染聳聳肩,見朝安走來請他們進去。穿過前院,便見一片頗大的池塘上建起九曲橋彎彎折折,白玉雕欄上花紋別致,兩邊的水麵上密布著荷花蓮藕,眼下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打眼望去碧水紅粉,讓人驚歎。
九曲橋直通向池塘中間的碧蓮亭,卻是一處賞蓮的好地方。江幻音有些歡喜的看著這樣的景色,想來這行宮內的每一處軒宇樓閣都有別樣的景致吧?清合館裏的合歡花,風荷軒中的滿池荷花,無不都是巧奪天工之作。
朝安將他們帶到了碧蓮亭,隻見薛少衍早已恭候在那裏。
淩墨染指了指江幻音手中的青花瓶插花道:“七皇子,我們陳國速來有送合歡以表消怨和好之意,望七皇子不嫌棄才是。”
薛少衍微微抬眸看著抱著花瓶的女子,示意朝安收下。江幻音微微頷首道:“還是我送過去吧。”
朝安看了看薛少衍,薛少衍點點頭。江幻音微微一福對著淩墨染道:“公子你們先慢慢聊。”
淩墨染頷首應著,看著江幻音離去。
“公子此番來不是為了送花這麽簡單吧?”薛少衍說著為淩墨染倒了一杯酒,合歡是有消怨和好之意,隻是不知道這個陳國太子是真的來與他消怨和好還是另有什麽目的?
“七皇子,我想我們之間確實有些誤會。”淩墨染端起薛少衍為他斟的酒淡淡的說道。
“哦?此話怎麽說?”薛少衍頗為好奇的問道。
“早前皇宮裏傳出我與幻音的事情,並非是你想的那樣。那夜卻是有人陷害,讓我中了迷情之毒。”淩墨染說到這抬眸看了看薛少衍。
卻見薛少衍聽見迷情之毒,神色頓時有些慌張、難看,緊握著酒杯的手有些不安。
淩墨染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又接著道:“幸好幻音察覺出異常,才沒有發生什麽。我被他打暈了過去,一整夜他不過一直在守著我。”
薛少衍舒了一口氣,迷情之毒?這分明有人陷害。薛少衍端起酒杯一飲而下,眸中隱隱擔憂。“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薛少衍又倒了一杯酒問道。
淩墨染也將杯中的酒一吟而盡,道:“我不想幻音聲譽受損,我也不想看到她悶悶不樂。她待在這裏隻會讓她變得危險。聽說你們夏狩圍獵,若是誰能取勝便能求得一個願望?”淩墨染說著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看著薛少衍問道。
薛少衍神色有些緊張,警惕的問道:“你想做什麽?”
淩墨染端起酒杯一吟而盡,含著笑容看著薛少衍道:“我要帶她回陳國。”
薛少衍清冷的目光看著他,有些微怒的聲音道:“你休想,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帶走她。”
淩墨染不為他的氣勢所迫,依舊悠然的飲著酒道:“宮裏人人皆知你將要大婚,憑什麽纏著幻音不放?你難道能給她正妃之位?我就不同,我大可回稟皇上選她作為太子妃和親陳國。你說,你父皇會為了區區一個宮女與我計較嗎?”
薛少衍拍著石機站起來,淩墨染的一番話早讓他有些失態:“淩公子,你究竟想怎麽樣?”
淩墨染微微一笑,道:“很簡單,狩獵場一較高低。”
江幻音將插著合歡花的花瓶放入薛少衍的寢宮,她環視著四周,帷帳、字畫、香爐、瓷器,幹淨整齊卻不奢華。她輕歎一聲,走了出去。
遠遠望去亭中的兩人不知道在談些什麽,但瞧著薛少衍的架勢,江幻音覺得有些不放心便走了過去。
薛少衍看著從九曲橋上走來的人,心中一陣揪痛,他看著淩墨染語氣有些寒涼:“淩公子,你分明不是來消怨和好來了。你既然執意與我過不去,那麽我就奉陪到底。”
江幻音聽著薛少衍的話沒由的心頭一驚,壞了,這陳國太子究竟說了什麽能讓薛少衍如此震怒。想到這,江幻音加快了腳步趕到碧蓮亭。
走進廳內,江幻音就覺得氣氛異常緊張,似是要掀起軒然大波一般。
淩墨染卻不介意,依然溫和的笑容品著酒道:“本公子的確沒有要和七皇子你結怨的意思。幻音,不是你一個人。”
“公子喝多了,我們回去吧。”江幻音走過去想要扶起淩墨染,如果任憑他待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
淩墨染看著身邊的人,抓著她的手道:“哦,幻音,你回來了?也好,我們也談的差不多了。”
江幻音想縮過被淩墨染握住的手,可是淩墨染就是抓著不放。薛少衍緊握著拳頭看著淩墨染,從他眸中射出的目光似是一把寒刃。江幻音不敢去看薛少衍,隻能扶起淩墨染道:“公子,我們走吧。”
淩墨染從石凳上站起,身子有些搖晃。臨走,他又看了眼薛少衍臉上的表情有些挑釁道:“七皇子,告辭。”
薛少衍拂袖背向他們,緊握著拳頭,臉色鐵青。他深吸一口氣,淩墨染分明是來挑釁,他決不能中了他的圈套,亂了方寸。薛少衍平複著自己狂亂的內心。
江幻音微微回頭看著他,素白色的衣擺被風吹的微微揚起,那負手而立而立的背影有些淒涼。江幻音回過頭,心中滿是複雜心酸。
走在回去的路上,江幻音扶著微微顫顫的淩墨染問道:“公子是真醉了,還是裝的?”
淩墨染揉揉頭,他是多喝了幾杯,但還沒有到宿醉的地步。“沒錯,我就是故意氣他的。”淩墨染知道江幻音想問什麽,便先回了她。
“公子,你…”江幻音麵對如此直白的淩墨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除非他能娶你做正妃,否則,我還是會帶你回陳國的。”淩墨染鬆開她的手,獨自朝著清合館走去。
江幻音被淩墨染的話驚住,她總覺得一夜之間,淩墨染似是判若兩人。江幻音不禁擔心起自己的命運,嫁給薛少衍是不可能,但讓他去陳國更是不可能的。但淩墨染做事一向雷厲風行,萬一他執著於此,那該如何是好?
薛少衍因淩墨染的一番話,氣的有些頭痛。便回了內閣休息,走進寢宮薛少衍就看見房間書案上擺放的合歡花。
幻音,你為什麽要將它送到我的寢宮內?你可知一見到這些合歡便會讓我想起過往許多往事?
“朝安。”薛少衍喚道。
守在門外的朝安推門走了進來。
薛少衍指著書案上這花道:“拿出去,我看著心煩。”
朝安愣了愣,心中有些納悶。但也不好多問隻好抱起那花瓶正欲離去。
“等等。”薛少衍又突然叫住他,輕聲道:“還是放在這吧!”。
朝安愣了愣,將花瓶放在遠處,明明心裏放不下卻死撐著,他這個主子啊,哎!朝安無奈的搖搖頭,退了出去!
房間內傳來合歡的香味,淩墨染的話字字句句在他耳邊縈繞,他該怎麽做才能守住她?
幻音,我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