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紫菱郡主
空蕩的大殿內隻剩下江幻音和坐在龍椅上的薛敬辰,氣氛似有些緊張,四周安靜的有些駭人,書案上四足獸性鏤空的香爐裏吐著幽幽的龍涎香。江幻音心中有些緊張,不知道薛敬辰要說些什麽。
“你可是答應我,不在見衍兒,為何出言反爾?”薛敬辰略顯嚴厲的聲音讓江幻音心頭一觸,匆忙跪下。
“皇上恕罪。”江幻音知道龍顏已怒,多說無益。
“衍兒對你的情意著實太深,我這個做父親的看在眼底疼在心中。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我卻好奇,方才我問你可有什麽心願,你為何不借此說出對衍兒的心意?求我賜婚!還是你本就對他無情?”薛敬辰雖是一國之君但也是一個父親,無論是太子還是衍兒,他都看的很清楚,他的幾個兒子當中最像他的就是這兩個兒子。
“奴婢心中唯有七皇子一人。隻是奴婢身份卑微實在不敢求皇上賜婚,更怕龍顏大怒。”江幻音聲音略有微顫,但她不是不敢,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
薛敬辰點點頭,歎了一聲道:“衍兒的身子還沒好,你也大病初愈。便與他一道回宣華宮修養吧,陳太子那邊我會著人去伺候的。”
“謝皇上隆恩。”江幻音眼中含著淚謝道,其實她早已看出眼前的人雖是一國之君,但給他們幾個兒子的父愛一絲不少。
薛敬辰揮揮手示意她退下,其實他心裏明知道就算自己不說,這個宮女也是會被衍兒帶回宣華宮的,與其這樣到不如自己成全了衍兒的一片癡心。
薛少衍焦急的等在勤政殿門前,見朱紅色的大門打開,走出亭亭玉立的人兒,他匆忙上前將江幻音攬在懷中,絲毫不顧殿前還候著的宮女太監。
江幻音被他突然的一個擁抱有點驚住,心中隻覺得暖暖的、甜甜的。她伸手環住他的腰,真想永遠都不在鬆開。
“父皇可有為難你?他都對你說了什麽?”薛少衍擔心的問道。
江幻音搖搖頭,輕柔的聲音道:“皇上是十分疼愛你的,知道你要回宣華宮便讓我跟著。”
“哦?父皇即便不說,我也是要帶你回去的。”薛少衍心中有些疑惑,父皇這麽做莫非是不反對他與幻音在一起?若是真的,那可是太好了。
江幻音輕笑出了聲道:“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薛少衍看了看她,用手輕輕刮著她的鼻子,眼神深邃而明朗溢滿著溫柔和一絲擔憂。“我其實並不擔心父皇,我擔心的是你。”
江幻音一慌,錯開他的目光。他是看出了什麽才會這麽說的嗎?江幻音心中沒底,問道:“擔心我什麽?”
薛少衍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空遠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愁。“我怕,你會離開我!”
江幻音心一酸,淚險些就流了下來。她反握著薛少衍的手嬌斥道:“說什麽胡話呢。我們走吧,他們都看著呢。”江幻音掩飾著自己內心的心虛道。
薛少衍微微點頭,攜著江幻音的手踏下勤政殿的玉石台階。方走了幾步就見前方迎麵而來的人,一襲黑衣,俊朗的臉龐上眼眸含笑盯著他們。
“這青天白日的,你們就這般沒有避諱。當真是要羨煞旁人啊?”淩墨染歪著頭看著他們相攜的手,心中沒由的一陣難受。
“怎麽,淩公子這是嫉妒了?”薛少衍迎上他含笑的眼眸,握著江幻音的手更緊了一些。
淩墨染長歎一聲,陰陽怪氣的回道:“你們這般甜蜜,能不讓人嫉妒嗎?在說,你懷中的人還是我的心頭肉。”
薛少衍的臉色微變,這個陳國太子總是不識抬舉。江幻音見狀,輕拍了拍薛少衍的手,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動氣。
“我有話要單獨對幻音說。”淩墨染不在玩笑,一臉正色的回道。
江幻音站在薛少衍的麵前勸慰道:“少衍,你先回去,我稍後就到。別擔心,淩公子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薛少衍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點頭答應,畢竟這個陳國太子身份特殊。
淩墨染微揚著嘴角看著一臉不情願的薛少衍,想來自己與他的怨是結的太深了,不過,淩墨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不禁失笑出聲。
薛少衍的眸光帶著一絲寒氣直逼向他,竟然還笑的出來。薛少衍所幸不在理會他,看著江幻音道:“我在風荷軒等你。”
江幻音點點頭目送薛少衍離去,而一旁的淩墨染依舊笑如春風。
“公子究竟想到了什麽,竟笑的這般開心?”江幻音一頭盯著淩墨染問道。
淩墨染扶鼻,輕咳了一聲回道:“天機不可泄露。”
江幻音吐吐舌頭,故作高深?想來他心裏也沒打什麽好主意。“公子找幻音何事?”江幻音問道。
淩墨染吸了一口氣,不在玩笑,與她一同走在青石鋪就的小路上。“我聽說七皇子要回宣華宮去?”淩墨染問道。
江幻音點點頭。
“那你也定是一道跟著回去嘮?”淩墨染又問。
江幻音微微一笑看著他道:“莫非公子是擔心沒有人伺候你?”
淩墨染不置可否。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定,卻驀然問道:“你進宮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江幻音停住,看著他一臉嚴肅的回他:“公子不是說過不過問此事的,難不成說話不算數?”
淩墨染聳了聳肩,就知道自己是自討沒趣。“得,知道你不會說的。隻不過你這一走,我這心裏空落落的。不如,我隨你們一道回去得了?”
江幻音有些無奈的看著他,知道他又在說笑,都已經習以為常。“公子在宣國待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和皇上所說回陳國好了?”
淩墨染挑了挑眉頭,一隻手撫著下巴略有沉思:“太子妃尚未選好,怎麽能就此回去呢?”
正談話間,卻見一宮女盈盈走來,對著淩墨染微微一福伸手遞給淩墨染一件東西道:“我家主子邀公子碎雲軒一敘。”
淩墨染接過,眸中神色一愣,回道:“回你家主子,我片刻就去。”
江幻音打量著這個小宮女,正是紫菱郡主身邊的使喚宮女素菊。不禁好奇,什麽時候淩墨染與紫菱郡主相識的?又轉念一想,心中敞亮了幾分。
素菊離開後,江幻音翹首看著淩墨染盯著手中的物件發呆,便調侃道:“我看這太子妃的人選已經有了,公子好快的功夫,怎麽我就一點也沒察覺?”
淩墨染握著那枚玉佩,抬眸看著江幻音斥道:“別胡說。”隨即歎了一聲又問道:“你與紫菱郡主可相識?”
江幻音搖搖頭道:“隻聽薛靜姝講過幾回,她是薛靜姝生母的妹妹,十五年前太子妃去世,太子念她孤苦便將她帶回宮封了郡主。不過這位紫菱郡主一向深居簡出,在朝雲觀帶發修行,莫不是你想將她娶了去?”
淩墨染泛著無奈的神色看著江幻音道:“你是越發膽大包天了,信不信我將你一道也娶了去?”
江幻音禁了聲,隻是眸中含著笑意看著他。卻聽淩墨染輕聲說道:“實不相瞞,我與紫菱郡主兒時見過,而這玉佩正是我送給她的。”
江幻音不禁大驚,竟還有這樣的事情?
“詳細的我以後在告訴你。你回宣華宮好好將養身子。”淩墨染叮囑道。
江幻音點點頭,看著淩墨染朝著紫菱郡主的碎雲軒方向而去,心中不禁為公主感到一絲擔憂。
碎雲軒的環境甚是清幽,白石地麵遠望去像鋪成的雲朵,隻是每塊白石都有裂紋倒是像極了碎掉的雲彩。花園中的灌木叢遍植著九裏香,雪白的一片,淡雅的香味徐徐吹來甚是好聞。
園中涼亭,段宛珍早已備好薄酒候在那裏。見淩墨染應約前來,心中不禁一喜,眸中盡是淺淺溫柔笑意。
“郡主。”淩墨染執手,禮數盡周。
段宛珍回禮邀他坐下,石機上擺著幾碟小菜一個酒壺,兩個酒杯。
“淩哥哥當真不記得我了嗎?”段宛珍為淩墨染斟了一杯酒,抬眸看著他。
一聲淩哥哥,到讓淩墨染愣了愣。“你果真是宛兒?”淩墨染驚訝的問道。
段宛珍垂眸輕輕一笑,心中竊喜。“原來淩哥哥都記得。沒錯,我就是十八年前被你救下的宛兒。”
“可是你怎麽成了郡主?”淩墨染雖然在看見那枚玉佩時就有所懷疑,又聽她親口承認,但他卻不知當年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怎麽一躍成了宣國的郡主?
段宛珍垂眸一笑,似是又想起十多年前的往事。“後來我被義父收養,便成了如今的郡主,太子妃的妹妹。”段宛珍回答的簡略,卻讓人明了。
淩墨染頷首,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奇遇。
“一別十八年,沒想到我還能與你再見。”段宛珍甚是感慨,這一晃而過的十八年間,隻要想起聖國寺的那夜大雪,她的心就感到一絲溫暖。在她聽聞淩墨染要來宣國的時候,她更是日日期盼。
淩墨染端過眼前的酒,一飲而盡。兒時那個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孩子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難怪他認不出她。
“我聽聞你一直在朝雲觀帶發修行,這麽好的年紀為何不尋個好人嫁了?”淩墨染聽江幻音說起,也是好奇隨口一問。
段宛珍為淩墨染又斟了一杯酒,柔聲回道:“這世間的好男兒,我想要的隻有一個。”
淩墨染端著酒杯的手一晃,一絲酒水灑在光潔的石機上。他匆忙將杯中的水酒飲盡,心中卻暗自有些不安,難道…淩墨染不敢在想下去。
段宛珍看著他低著眸避而不答,心中有些失落。久別重逢,她是不是太著急了些?段宛珍岔開話題問道:“淩哥哥此來宣國可是為了和親一事?”
淩墨染點點頭應著。
“那淩哥哥可有意中人?”段宛珍忙問道。
淩墨染輕笑,搖搖頭回道:“和親,並不是我本意。不過是無奈之舉不提也罷。”
段宛珍見他不說,也不在逼問,隻是閑話著家常。他既然心中沒有意中人,那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太子絕對不會讓薛靜姝和親,而最適合嫁給她的那隻有她,紫菱郡主!想到這,段宛珍不禁笑了笑,她等了那麽多年,甚至為了他避入道門。她終於,要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