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故人
第96章 故人
「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小聲議論。
「好像……好像是有人犧牲了！」
「什麼？」
竟然又有人犧牲了，儘管他們還在後方，已經聽說前面的狀況並不是很樂觀。
「人犧牲了不是要後補人員補上嗎？直接指派就行，這會兒集合做什麼？我累死了，早上那粥稀得都沒有幾粒米……」
有人嘆氣。
姜得富沒想到如今的戰場是這樣的慘烈，他本不在這個連。
根據叢楊給他的報道信，應該是安排跟著他的周圍。
只是叢楊所在的師部比較靠前，他們是後續補給的力量。且到了東北這邊，天氣寒冷，出了太多狀況，後續補給需要大量的人，他被借調到後方聯勤部。
「安靜！保持安靜！你們當中都有誰會開車？」
一臉灰塵撲撲，棉襖露著棉絮的連長聲音嘶啞地喊道。
「開車？什麼開車？咱們都是土包子出身，那玩意也是來這裡才摸過，誰會開呢？」
「就是！那傢伙我坐上都有些頭暈，開可不行！」
「那東西太珍貴，俺都不敢摸，怕摸壞了！要不然俺也去開，比這抬東西省力！」
「那自然是省力，你有那技術嗎？先前我聽說炊事班有個燒鍋的不是好奇上去試駕，車跑得停不下來，斷了一條腿，差點小命就沒了！」
「這怎麼突然找人開車了？不是培訓的有人嗎？」
「你們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有好幾個司機連軸干，累得都不行了，昨天死的那個根本就是累死的，這不是就急著找司機了，可那都是高端技術活，誰能會呢！」
姜得富沒想到這年代開車竟然是這麼高端的活。
不過想想也是，這年代車那叫一個稀缺，一些鄉下人如果不出大山，一輩子都沒見過車這種玩意兒，更不用說開了。
就是他生活的前世，一些鄉下汽車也就是剛剛普及，家裡買個小汽車，都要掛幾掛鞭炮噼里啪啦地慶祝一番。
「都誰會開車？出來應一下！」
連長再次喊道。
「俺……俺只趕過牛車！」
「閉嘴！牛車能跟汽車一樣嗎？你們誰接觸過汽車也行，咱們現在缺司機，做司機吃得好，也不會風水雨淋，功勞也大，誰會可別錯過！」
連長沙啞著聲音再次喊道。
這事上面讓他找人，還下了死命令，只是這東西怎麼能說有就有呢！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我！我會開車！」
就在連長苦惱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喊道。
眾人也驚異地看向那叫喊之人，是新來沒多長時間那小夥子。
這人不愛說話，幹活倒是挺有力氣的。
「你會開車？」
連長驚異地看著姜得富，臉上很是驚喜。
這次每分部都有名額，上面死命令，必須找一個，急需有人。
「嗯，以前跟領導的時候學了。」
姜得富解釋道。
原身會不會開車他還真不知道，但能跟叢楊那樣的領導，應該接觸過吧？
「那好，快！快跟我去那邊報道！」
連長興奮地拉著姜得富。
……
一夕之間，姜得富由原先的搬貨步兵成了汽車暫編五團的汽車運輸兵。
卡車越過集安鴨魯江的時候，姜得富才驚覺是出了過街。 他前世就很喜歡玩車，卡車這玩意兒對他來說駕輕就熟。
沒幾日功夫，他就成了領隊的，帶領著車隊運送物資。
不過他們這段時間運送最多的都是生活用品物資，他們這裡條件已經夠艱苦了，聽說前方更難。
相比較先前，他現在因為運送的是生活用品，至少能保證吃飽，還有坐在汽車裡，至少不會那麼冷，也沒有那麼累。
進入邊界內，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和廢墟，很少見到人煙，道路坑坑窪窪。
後方戰略物資很多時候是敵方轟炸的目標，為了躲避敵機襲擾，汽車連幾乎只能夜裡行動，甚至關閉照明，摸黑前行。
幾個月下來，姜得富原先在村子里養成的小白臉皮膚，如今早已成為糙老爺們，幾乎看不出真面目。
他還好些，如今五月份，天氣逐漸變熱，白天休息的時候遇到小河溝還去洗洗，很多不講究的，幾個月都不說洗洗，姜得富跟他們說話的時候，老遠就聞到一股餿臭味。
「得富，你可真講究，這又洗上了!」
姜得富在一個山溝水渠旁洗衣服的時候，老龐在一旁吸著旱煙說道。
老龐是一個老司機，是原先他們五團三班的領班。
因為年紀大精力不足，如今姜得富是領班。
不過姜得富可不是小兵蛋子，自然明白這職場上的彎彎道道，表面上還是處處問問老龐的主意，這老龐倒也是個人精，有心胸，對姜得富倒也是很照顧。
「龐大哥，我這人怕熱，這天熱了，洗洗舒服解乏，你要不要也下來洗洗！」
姜得富光著身子說道。
這地方都是男人，大家也都沒什麼計較。
「我呀!也不想洗了，懶得慌，這馬上就要回去了，讓家裡的婆娘洗，我最煩洗衣服了……」
老龐笑道。
「馬上要回家了？龐哥，這什麼意思？」
姜得富驚異地問道。
「你還不知道吧？我小舅子在前方，他領導是作戰部的，跟你說，不要跟別人說，這戰鬥馬上要結束了！」
老龐壓低聲音說道。
「消息確切嗎？」
姜得富瞬間激動起來。
他娘娘的，雖然曾經的教育告訴他要什麼什麼……
但沒上過戰場的人根本不能深切體會，他現在唯一的願望那就是活著，活著回去過安定的日子……
說他沒用也罷，見識過戰鬥的殘酷，看過身邊的戰友倒在血泊當中，那種刺激，日，他真的高尚不起來！
他想家！想吃好的！想女人！想安定的生活！
「聽說已經開始和談了……咱們是暫編五團，主要是戰略器械，聽說會撤的比較早些。」
老龐再次壓低聲音說道。
「和談？」
姜得富拍了下腦袋，這才想起按照如今的時間，確實……確實再有幾個月停戰。
當然那是歷史記載，估計私下已經接觸了N多次，具體走向早已提前商量好了。
果然，接下來的日子，他們車隊停留在原地好些時日，上面已經沒有派遣任務去戰地後方送東西了。
又等了一些時日，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拉一些物資撤回壓綠江對岸的命令，群情歡呼，很多平時沉默的兵士似乎活躍很多。
劫後餘生，那種喜悅，不經歷是很難體會的。
「姜隊長，姜隊長，有人找！」
「姜隊長，姜隊長，有人找！」
車剛停到集安營地，安營紮寨，簡單吃了幾口硬得砸死人的乾糧，喝了幾口涼水，姜得富正躺在一側小眯，有人突然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