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一語成讖
第168章 一語成讖
而與此同時。
自白武宗向北五百裡外,丘川城內。
大名鼎鼎的悅來客棧之內。
這天,兩名結伴而來的修士踏了進來。
兩人皆是身著白武宗弟子服飾,女子相貌嬌美動人,尤其是一雙眼眸漆黑若燦星,讓人一眼望去,便不自覺的心生親近之感。
而男子卻是相貌粗豪,個頭高大。
剛剛踏進客棧,他便高聲喝道:「小二,來兩斤牛肉,一隻肥雞,外加十斤美酒!」
這兩人可不正是偃人路丁丁和唐婉兒么?
兩人下山已有一段時間,只是奔波許久,路程卻才趕了僅僅一半多點兒……
唐婉兒心頭早已經意見滿腹,無語的看了路丁丁一眼,說道:「要這麼多,我們兩個人吃的完嗎?」
「啊,我竟然忘記了婉兒你了,小二,來四斤牛肉,兩隻肥雞,外加十五斤美酒!」
唐婉兒:「我可吃不了那麼多。」
「沒關係,我不是只給你要了五斤酒么?已經是小份了。」
唐婉兒疲憊的嘆了口氣。
她突然有點兒明白,為什麼師父要派她盯著這個路丁丁了。
兩人為何行程這麼緩慢?
說白了,還不是這個路丁丁跟有病似的,明明只是個偃人而已,卻極為嚮往凡塵俠士們那恣意恩仇的瀟洒模樣。
沿途但見不平,必然出手相助。
如賣身葬父,誰若敢買這姑娘,他便立時出手將那些敢於買賣人口的人給惡揍一頓,然後自覺做了一件好事兒。
還得唐婉兒自掏腰包,給了那姑娘一筆不菲的資金。
當然,這也不算什麼……
但他做好事只顧表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助完拍拍屁~股走人。
渾然不管他這邊直接離開,事後苦主得遭受何等的報復?
兩人同行了幾百里,唐婉兒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跋涉了幾千里那般辛苦……
她已經想家了,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牽涉到蘇師弟的安危的話,她高低得把這個路丁丁丟在這裡,反正一個偃人,還能怕人把他給拆了不成?
可事實證明。
唐婉兒想家想的有點兒早了。
要了足足十五斤美酒,路丁丁卻在喝完了第三碗之後就直接倒在了桌上鼾聲一片。
留下唐婉兒一個人面對一堆罈子一臉懵逼……
你是哪來的臉敢要這麼多酒的?
而旁邊店小二雖然滿臉笑容謙卑,但神神態卻很明確。
本店商品一經售出,概不退換。
於是乎唐婉兒只能將那四斤牛肉連帶著兩隻肥雞打包,美酒全部裝進儲物袋,拖著路丁丁的脖頸就走出了客棧。
取出了一條繩索,將路丁丁拴在了飛劍尾部,然後駕馭飛劍,向著目的地飛馳而去。
看起來,就好像是掛著一個大號的尾巴一樣。
「這坑貨,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唐婉兒坐在自己的飛劍之上,雙手捧著手機噼里啪啦的一頓狂敲……這種時候,她也只能在群里吐槽這個不靠譜的隊友了。
早知道,還不如自己出來呢。
…………
雲禛哪裡知道,他竟會被一個偃人給了助攻。
此時眼見白武宗之人尚未到來。
他心知自己還未暴露,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索性直接沖著幽冥宗的入口方向走去。
才剛剛靠近洞口,甚至還未來得及張口說話,他心頭便陡然間一緊,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鎖定了一樣。
遠處有爆喝聲響起,喝道:「幽冥宗禁地,閑人免進。」
雲禛正色道:「白武宗長老雲禛,求見幽冥宗秦宗主。」
白武宗長老?
兩名負責巡邏的弟子頓時愣在了那裡,正道來人,他們一般都是直接喝退。
甚至依照正魔不兩立的作風,就是將來人打殺了也不奇怪。
可偏偏今日來者是白武宗弟子,而現在哪怕是幽冥宗的螞蟻,都知道是一個來自白武宗的弟子幫助他們覆滅了凶魔渡來著。
「稍等,我去稟告宗主。」
其中一名弟子示意同伴盯住雲禛,他迅速轉身回返宗門了。
片刻之後,那名弟子再度出現,隨手丟過去一枚臨時令牌,說道:「持著這枚令牌,不然的話,我幽冥宗內禁制萬千,伱死在裡面可別怪我們。」
「多謝!」
雲禛心頭頓時大為抵定,心道看來蘇潤這小子在這裡混的倒是不差,本以為最起碼也得跟這些魔道中人較量上一番才能與他們獲得對話的資格來著。
沒想到白武宗這三個字在這裡這麼好使。
知道的是正魔有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兄弟宗門呢。
手持令牌,跟隨那名弟子進入宗門之內。
沿途,目不直視。
但卻絲毫不耽誤他以神識感知到周圍那一道道好奇的目光。
直至來到大殿之上。
看到那名身著華服,面容清美絕世的女子。
秦疏影目光在雲禛身上掃了片刻,說道:「你是白武宗之人?」
雲禛心頭頓時大為安定,心道看來果然幽冥宗這段時間繁忙無比,再加上地勢偏僻,根本沒聽說過他雲禛的大名。
如此一來,他此行倒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了。
他點頭道:「正是。」
將自己的長老令牌取出,遞給秦疏影看。
秦疏影擺了擺手,只是看了一眼,她就知道這令牌並非作偽。
問道:「我幽冥宗與你白武宗井水不犯河水,你來我幽冥宗作甚?」
雲禛正色道:「鬼盟盟主滅寂真人已經離開宗門,不知去向,據我們查探的消息得知,他很可能是沖著蘇潤去的,所以我是奉我們宗主之命,帶蘇潤回返白武宗的,這也是為了蘇潤的安全。」
「鬼盟?」
秦疏影面色微動,道:「他們沖著蘇潤做什麼?」
「為什麼沖著蘇潤,難道秦宗主您還不清楚么?」
雲禛的理由自然是杜撰出來的。
但就算是隨意的杜撰,也是有著足夠的現實依據的。
要知道,四魔聖道之中,幽冥宗與凶魔渡之間最是不對付,或者說四道互相都不怎麼對付,只是又互有顧忌,是以維持了一個勉強的和平。
可如今凶魔渡已經覆滅。
尤其是凶魔渡的宗門地址落到了幽冥宗的手裡,有了更為充足的靈氣,可以想見,幽冥宗的實力會迎來一個飛速的提升期。
最重要的是,四魔聖道成為三魔聖道,就算還有其他魔宗魔道的存在,但平衡終究是被打破了。
若是鬼盟不儘快動作的話。
屆時如今的凶魔渡,就是明天的鬼盟。
而那個曾經協助了幽冥宗覆滅凶魔渡的蘇潤,成為鬼盟的目標也就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了…… 畢竟今天他能幫助幽冥宗滅了凶魔渡,誰知道明天他能不能幫助幽冥宗滅了鬼盟呢?
不可不防。
秦疏影果然並未懷疑,他問道:「可如果真是鬼盟中人打那蘇潤的主意,你一個小小金丹修士,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秦宗主有所不知,在下遁術驚人,若是真的遭遇了強敵,打我是打不過的,但帶著蘇潤逃離問題卻是不大,這也是我會來到這裡的原因。」
雲禛說道:「若是秦宗主信不過我的身份的話,不妨將那個蘇潤叫出來,一問便知我是否假冒了。」
秦疏影說道:「蘇潤如今正在閉關,暫時騰不出時間來,你若想見他,不妨先去幽客居等上兩日,等他出關,我會立即讓他去見你的。」
「這……」
雲禛聞言一驚,道:「不是我催,實在是時間緊迫,若是被那些鬼盟中人找上門來的話……」
「找上門來就找上門來吧。」
秦疏影淡淡道:「我等既然已經知曉了鬼盟中人可能來襲,他們若再敢來,我們有了防備,他們還能佔到什麼便宜不成么?」
啊這……
雲禛一時間呆住了。
他眨了眨眼,心道這跟劇情不符啊。
魔道與正道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正道要臉,就算不想干明面上也不好意思明著拒絕。
但魔道的話,不想干就是不想干……
跟你們正道的合作歸合作,但你們的安全憑什麼要由我們來負責?
正因為了解魔道中人的心態,所以雲禛自認為當蘇潤遇到危險時,他提出將蘇潤接回白武宗,他們絕不可能會拒絕。
可誰知道對方的意思,赫然是哪怕與鬼盟一戰,他們也要保護蘇潤。
他不死心的問道:「那我什麼時候能見到蘇潤?」
白武宗中人隨時都有可能來到這裡,他能在這裡逗留的時間有限……
秦疏影道:「快則兩三日,慢則一兩日!」
「也好,那我就等在這裡吧,不過等他出關,務必第一時間讓他來見我,時間有限,我必須趕在鬼盟的人到來之前帶著他逃離,不然的話一旦被他們包圍,就算是我也逃不出去了。」
雲禛心頭暗暗下了決定,那就等兩天。
如果兩天內等不得的話,他手中有幽冥宗的臨時令牌,屆時大可以偷偷出去找他。
幽冥宗並非易與之地,但所有人都認為他是金丹期修士,對他的防備必然會大大降低,恐怕連秦疏影那娘們都想不到他竟然在暗中藏著元嬰期的力量。
這就是他的機會。
不過眼下,倒是不必急於一時,先等兩天再說。
想著,雲禛心口又是一陣難以壓抑的劇痛。
「正好此地靈氣極為濃郁,倒是可以讓我藉機恢復一下傷勢。」
雲禛盤膝而坐,慢慢的開始吸納周遭靈氣,溫養自己的身軀。
只是心頭卻是焦躁不已。
正派的白武宗弟子隨時可能過來,一旦暴露,自己想要逃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若非是這蘇潤是他早已經安排好的不可或缺,他絕不可能如此冒險。
但這種情況下,指望他冷靜等待……顯然也是絕無可能。
可偏偏,他不得不等。
大殿之內。
南宮邦看著雲禛離開的背影,詢問道:「宗主,那個。」
「不必著急,暫且派人監督著,等公……蘇潤出關之後再說。」
秦疏影擺了擺手,說道。
「是。」
南宮邦點頭稱是。
而與此同時。
距離幽冥宗數十里開外,一處極為隱秘的山坳里。
一隊約莫四五人早已經監督幽冥宗久矣……尤其他們行事極為小心,絕不露臉,再加上本身修為高深,這麼長時間裡,竟是連幽冥宗自己都沒有察覺,有這麼一支隊伍在監督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而這批人為首者個頭高挑削瘦,好像一個正常人被生生拉長成了瘦高瘦高的模樣,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不協調的感覺。
赫然正是鬼盟盟主滅寂真人。
幽冥宗與鬼盟之間互不對付,暗中多有齷齪,只是之前雙方勢均力敵,可現在幽冥宗突然吞下了一個凶魔渡。
目前雙方之間仍無差距,但底蘊卻已經被生生拉開,可以想見,若不在近期做些準備的話,鬼盟很可能就是下一個凶魔渡。
而更讓滅寂真人在意的,反而是那個來自白武宗的正道小子。
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毀滅了幽冥宗?
這種手段……對他鬼盟到底有沒有用?
對於白武宗對外宣揚的,這種手段僅僅只能使用一次的說法,他是完全不信的。
如果真的只能使用一次,對方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將這個一次給動用?
所以他必然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此子要麼帶回自己的鬼盟,將這種手段徹底掌握於自己的手裡,要麼就是將其擊殺,讓誰都無法使用這種手段。
這才是鬼盟與幽冥宗交鋒的重中之重。
為此事,滅寂真人不惜親自出面。
在他看來,幽冥宗在得到了凶魔渡之後,反而會迎來一段飽脹期,因為吃的太飽而反而導致虛弱……畢竟要同時守護兩處宗門駐地,還需要安置被破壞的凶魔渡。
其宗門勢力會迎來一段時間的分散期,這就給了他各個擊破的機會。
這段時間裡,他一直在這裡默默的關注幽冥宗,果然不出他所料,大量的幽冥宗弟子和長老被派往凶魔渡。
本打算這兩日行動將那蘇潤一舉成擒的……
卻不想,在這種關鍵時刻,竟然會橫生變故。
「剛剛進去那人是誰?」
滅寂真人沉聲問道。
「這……屬下不知,此人並非幽冥宗之人,若宗主想要知道的話,屬下可以立即去查。」
「立即查!」
滅寂真人道:「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要小心謹慎,一個完全與幽冥宗無關之人,結果卻突然出現在幽冥宗之內,魔道可沒走親戚串門的說法,此人能入幽冥宗,身份必然非同小可,難保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他冷笑道:「我能執掌鬼盟兩百年而不倒,靠的不就是小心謹慎,就算是冒險,也必然要確保自己有九成把握之後,再行出手么?此子是個變數,必須搞清楚他的身份,以防止出現意外才行。」
「是!」
部下對於自家掌門的格外謹慎似乎已經很習慣了。
當下迅速分散開來。
或繼續監視幽冥宗,或去調查情報,或者乾脆留在這裡蓄勢待發。
本已決定兩天後偷襲幽冥宗,將那蘇潤搶奪出來。
眼下這件事情仍然處在計劃之中……
雖然多了個調查的任務,但也不過是調查清楚對方的身份,從而羅列出十幾項額外的突發事件應對計劃而已。
該干還是要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