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说过:人老,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
第二大股东袁舒森听第四大股东安绍闻说完,嘴角微微拉开。
平时不咋笑的人,忽然笑起来,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脸部肌特别别扭,不然,申汽的人背后为何叫他袁面瘫呢?
“其他各位老总也都发表一下看法,重新投产运营,事关申汽前途命运,重大决策要经过充分论证,如果确定方案合理,方可考虑上马。”
袁舒森低沉的声音,和他一扣着大戳子的唐装非常切合,把年代往前推五十载,绝一个魔都滩青bang头目形象的存在。
听听这话说的,比先前的中规中矩比起来,可是要尖锐一些,明摆着是在导其他股东挑新任大股东的毛病。
他不亲自直接挑刺,还是想用众口铄金的办法为难秦著泽。
不用多,如果有三五个股东纷纷站起来指出秦著泽这个新战略不可行,那么,袁舒森不用说啥,只需瞅着秦著泽用眼神示意给秦著泽,瞧瞧吧,年轻人,你说你花钱买万承奇那些股票来申汽干啥,厂子完蛋了,股票都是废纸,手里攥着一把废纸的第一大股东,没有任何权力和威望可言,重要的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袁舒森以为这群绝望透顶的股东中,一定会有几个站起来否定秦著泽并表示赶紧把厂子当废品处理干净分钱散伙,拴在申汽,感觉做别的生意都特么晦气。
可意外的是,没人说话。
有秦著泽砸进来两千万撑着,谁干嘛要怼秦总呢?傻吗?
厂子里的东西砸碎了卖废品,分到小股东手里的钱,也就是仨瓜俩枣,有秦总的俩千万把厂子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有起色呢?!
既然能成为申汽的股东,也都是有一定眼光的人,都知道华囯未来汽车市场有可为,谁的眼也不瞎,或多或少能看出二股东袁舒森为他个人想的多,为别人利益考虑的少,而新来的这个秦总不一样,他是奔着拯救申汽来的。
空气又凝住了十多秒钟,没人发言。
既然都不再说话,那就代表了除了袁舒森之外,其他股东对秦总的方略表示赞同。
见没人发表看法,袁舒森摁着手杖横柄,把体直了直,轻咳一声,“安总的解读,不无道理,
但是,买车的人不傻,车减配后,皮儿变薄了,车轻,就华囯这破道,跑起来能把车颠翻,这个市场方略听上去很美,恐怕东西卖出去会很快被诟病,最终落一个有始无终,那研发资金白白打了水漂不算,投入的人力物力呢?岂不伤财又劳民!
再说,会坏掉申汽的好名声,厂子虽然倒闭了,但是,买过申汽造的车的客户,没有人说申汽造的车不好用,
厂子和人一样,死后有个声名,总比死后挨骂要好吧。”
表面上是对着安绍闻说,而且眼睛一直在看着安绍闻,实则,矛尖直指秦著泽。
袁说这番话,摆明了要为难秦著泽。
为何要难为?
申城第一汽车公司好起来,对他袁舒森没有任何坏处呀?他继续可以从倒腾钢材上赚钱。
之所以难为新任大股东,袁舒森另有图谋。
他去年融资到一家农用机车厂,成为该厂第一股东,申城第一汽车公司完蛋,谁也无法挽回败局,于是,袁舒森趁机想白捡一个大便宜,把申汽的地盘和设备全部据为己有,从而来改善农用机车厂厂区狭小,设备老旧的痼疾,农用机车的市场空间越来越大,急需扩大规模。
遗憾的是,他还在酝酿通过送女人玩一把仙.人跳或者别的办法,从万承奇手里收购一部分股份,他就可以从第二大股东升为申汽第一大股东,从而掌握股东会上的绝对发言权,万万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
自从得知秦著泽全部收了万承奇的五十九点,入住申汽,袁舒森连续几天没睡着觉,既悔又恨。
当听说有人花了上百万买了万承奇手里的股份那一刻,袁舒森还骂是哪个二货瞎了眼,这不是白扔钱吗?转念后,他才大惊,这个人一定要大有所为,且很可能坏了他的算盘。
结果今天一开会,果然,姓秦的是个野心家。
这边袁舒森说完,边角上马上站起一位小股东,袁舒森,“我认为袁总分析的才有道理,
各位可以在厂区转转,全厂上下,一个人都没有,大门口看门的老头子都不着调,厂子里的东西被偷走多少了,这个烂摊子现在卖出去还能找到接盘的下家,
要我说,趁现在大件东西还在,赶紧处理了得了,越搁着越贬值,等到房倒屋塌,到时候不是卖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还要雇人雇车往外拉砖头瓦块,
虽然你们都不说话,但我相信各位心里肯定有数,
今天,在这开这个会,还是主要讨论一下估价吧,我有一个朋友,有要这个烂摊子的意向,我可以帮忙联系。”
说完,一股坐下,掏出烟,也不给别人分,自顾自叼了一根在嘴上,点着后,用夹着烟的手指戳着桌面,“我敢打赌,这个厂子要是还能再起来,我去跳黄浦江。”
秦著泽并没有被这货说这么多丧气话扰乱军心而勃然大怒。
他始终保持似有似无的笑意在嘴角,眼睛洞察着这货的一丝一毫。
狗。
这货绝是袁舒森的狗。
瞧他在红头胀脸把厂子说的一无是处时,三角眼不停地在看袁舒森,直到袁舒森给他一个眼神暗示,他才停止了。
“如果没说错,这位是简异迁简总吧,申汽厂区的安保工作,应该是由简总全权负责吧,根据公司总规制度,在申城第一汽车公司宣布倒闭,易主给别人之前,厂子的财产若有丁点损失,难道第一责任人不是简总么?”秦著泽笑笑后,继续儒雅地道,“今天召开的会,是股东大会,刚才简总的一番讲话,不知可否算作工作汇报?”
秦著泽和风细雨地说完,会场鸦雀无声。
越是和风细雨,彬彬有礼,越是锋利如刀。
首先说这个年轻的秦总是个有心人,一上来就说出简异迁的名字和负责的主要工作。
其次,三言两语怼死简异迁,但是没有死缠烂打。
“简总,公司安保已经于前天全部到位,会后,简总可以在厂区里四处转转,看看哪里还有死角,请劳驾做出更完善的部署,即刻起,公司里如果有任何被盗被偷现象发生,第一时间报警立案。我个人认为,一个大公司要想去掉烂摊子的称号,先从保护它做起,不知简总对这一块有没有信心?”
给简异迁台阶下,不然,他算渎职。
眼睛们齐简异迁。
简异迁浑被刺得不自在,吧嗒了一口烟,点了点头。
无论这个点头假意或真心,表明他软了,这是重点。
厂子里已经加强保安两天了,简异迁居然还以为是他每天花五毛钱雇得老头子看着呢,点完头之后,把脑袋扎的低低的,再也不抬起来。
坐在离着秦著泽最近的袁舒森脸色立马铁青,他腮帮的肌硬了硬,那是在咬牙的表现,马上又笑得比哭还难看地冷笑了一下,“秦总打算和哪家国外车企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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